第65章 又剩你一個回來的？

表面平靜的下邳此刻像是燒開的水一樣，翻騰不止。

劉備親自帶關羽、趙雲及一眾武將，帽外盔斜的朝著曹仁軍營趕去。眼看離曹仁大營已不及一里，這才收住了腳步，排擺陣勢。遠遠的看見曹營里人喧馬叫，一片沸沸揚揚，三騎人影在營中疾風一般穿梭來去，直攪的曹營雞飛狗跳，慘叫聲不絕於耳。

劉備望著那個黑炭頭身影，知道張飛暫且安全，總算稍稍放下心來，轉身安排計劃。

「二弟，你帶三千人，從曹仁大營左側，等我中軍號令，一起斜刺里衝出，擊殺曹軍右營。」劉備手裡倒提著雙股劍，對著關羽吩咐道。

「大哥，某和三弟都不在你身邊，你自己小心。」美髯公雙眉微蹙，有些擔憂劉備的安全。然而，劉備此刻擔憂張飛安危，並沒理會。

「子龍！」劉備看著趙云：「子龍，我給你三千人馬，你也等我中軍號令，與二弟一起，斜刺里衝出，直奔曹仁左營。」

趙雲聽的一陣納悶：「呃，這個……你讓我帶三千人馬跟曹軍打架我懂，就是這個『斜刺里』到底是個時間名詞還是方位名詞？」趙雲目視劉備，一臉坦誠的問道。

劉備聽著一愣，緊接著就是滿頭黑線，雙手把雙股劍一抖，這回把雙股劍正過來拿了，朝著趙雲就是左一劍、右一劍，劍劍不離要害。

「我特么叫你『斜刺里』、『斜刺里』，你還問我什麼名詞？上次五百士兵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現在還有臉問我什麼叫『斜刺里』？」

趙雲根本沒防備劉備會突然對自己出手，慌亂中龍膽槍左支右擋，雖然劉備武藝不咋樣，但是近距離突襲，還是讓趙雲一陣手忙腳亂。

趙雲心裡這個憋屈就別提了，挨打，還只能挨打！劉備打他那是主子教訓部下，他要是萬一不小心還一下手，哪怕沒打著劉備，那也會落人口實啊。

關羽在邊上察言觀色，看劉備打了十幾招之後，心裡的氣也撒完了，臉上也慢慢見了汗了，這才上前，青龍偃月刀一擺，架住了劉備，趙雲在一邊自然趕忙退開老遠。

「大哥，救三弟要緊啊！」

劉備兀自在那沖著趙雲喋喋不休的嘮叨著。趙雲見事不好，轉身帶著三千兵，向著右側去了，臨去還在嘟囔著：「難道不是名詞，是動詞？」

「什麼鬼動詞名詞，『斜刺里』的意思就是，趁人不備，說的更明白點就是偷襲，偷襲！懂嗎？」

趙雲這才明白，敢情劉老大想讓他看機會偷襲，還不好意思明說啊！難怪問他是什麼意思他也不告訴，也難怪，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劉備八成是放不下面子吧。

「唉，不就是個偷襲么，真是的，還真刀真槍的跟我幹上了，話說當初虎牢關前，他劉老大不就是靠著這個才能『三英戰呂布』嘛！」

白馬賽龍雀再也抑制不住，用只有趙雲一個人才能聽懂的笑聲，哈哈大笑了起來，在別人看來，這一人一馬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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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了嗎？」

曹仁大營十裡外，一片小樹林中，有這一座單獨的營帳，郭嘉從營帳中輕搖鵝毛扇款步走出。

「為了收服子龍，等你這個黑炭頭多日了！」

說話間，鵝毛扇輕揮，身後緊跟的兩名童子沖著樹林里喊了一聲：「出來幹活了！」盔甲摩擦的聲音響起，一小隊曹軍從樹林里大踏步而出，帶頭的赫然是樂進。

士兵在樂進指揮下，從地上拔出固定帳篷的地錨，然後幾個人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帳篷整體抬著向一邊走去，帳篷離開地面的瞬間，原本帳篷的位置上瀰漫出點點星光，一道神秘的符號在帳篷原來的位置上浮現，伴隨著還有一團黑霧冉冉升起，散入空氣中幾不可見，朝著曹仁大營的方向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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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城東十裡外，一座本來鬱鬱蔥蔥的小山最高處，此時已被平整出了一塊平地——坐落在樹冠之上的平地。「平地」正中坐著一個長著牛頭的怪人，牛頭上牛角的位置，本來小小的突起已經破皮而出，露出小小的尖角。此刻牛頭人左手扶著二弦琴、右手拿著琴弓，自顧自閉目拉著，那琴上還有著一個沒有角的牛頭。和著琴音，牛頭人嘴裡還有一段歌詞飄出。

「翻幾條高山趟幾條長河，才能找到我夢中的遼闊？風那麼一吹雨那麼一落，漫山遍野就開滿七色的煙火……」

如果趙雲在這，馬上就會認出此人正是許久不見的那頭上古大妖：囚牛。囚牛旁邊饕餮乖巧的趴在一邊，安靜的就像一隻寵物狗。

「唉，人生啊，真是無趣。天天讓你們這幫人陪著我聽曲，卻沒有一個能跟我一樣唱歌，真是無趣啊，好懷念當初那個叫貂蟬的小狐狸，她弄的那個什麼組合樂挺好的，就是這天下再沒有人會了。只怪我當時才剛剛出關，這中原大地遊歷的少，不然，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貂蟬小狐狸離去的。」

囚牛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旁邊的饕餮說著話。

「你們這幫畜生，除了饕餮，沒一個能懂我的話的，整天這麼圍著我有什麼用？」囚牛舉目四望，身邊還是層層疊疊的一個個方陣，各種各樣的猛獸密密麻麻把他團團圍在中央，方陣之間的縫隙幾乎不能穿過一隻兔子。對於這些猛獸，似乎保護囚牛就是一種本能一樣，即使囚牛有的時候發脾氣隨手殺死幾隻，他們也沒有任何反抗。

「趙雲賢弟，除了那個小狐狸，這世間似乎只有你才能懂我的歌、我的琴。」

囚牛目視西北方，那裡，正是曹仁大軍的方向。

「那個小鬼又來了，不知道這次又要搞什麼。」

囚牛似乎仍是自言自語，不過一直趴在囚牛腳邊的饕餮卻睜開了眼睛，目視著曹仁大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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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過癮！」曹仁大營中，連闖過三座大營的猛張飛越戰越勇，渾身上下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身後的廖化一言不發的跟著，但手中的板扇大刀已經由開始的正握刀刃朝前，變成了倒拖，糜環更不必說，握點鋼槍的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三將軍！」看著眼前的第四座軍營，張飛還有繼續殺下去的徵兆，廖化趕緊在背後喊了一聲。

「嗯？」張飛一邊前沖一邊頭也不回的答應著。

「三將軍，敵軍已有防範，我三人當速度退去！」廖化還是比較委婉的勸道。

「嗯？」張飛這才放緩了戰馬前沖的腳步，舉目四望，原來，曹軍不知何時已形成了合圍之勢。

「呀呀呀呸！好你個曹仁，居然敢圍你張飛大爺！」張飛是比較憨直，但絕對不是傻子，他知道，一旦被大軍圍住，長槍頂在戰馬胸前，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要把自己一百多斤的骨肉扔在這。

「如花，給我看看路！」張飛單手撫摸肩著頭白頭黑翼的如花。

一聲鷹鳴響徹荒野，如花張開翅膀飛向了夜空。

夜，似乎有了一絲迷霧的樣子。不過一絲霧氣而已，張飛毫不在乎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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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劉備擺好了陣型，眼看著關羽和趙雲都走到了合適攻擊的位置，雙股劍朝著曹仁大營里張飛三人的方向一指，發起了進攻。曹仁的大營在視野里越來越近了，拒馬樁里，帳篷一座連著一座卻似乎沒有人的樣子，連個巡邏的崗哨都沒有。

劉備心急張飛安危，並沒有注意到這太過安靜的曹營，隨著拒馬樁被拆除，劉備雙股劍一揮，第一個沖了進去。關羽遠遠的看著曹營中的一切，心裡隱隱有一絲不安，又見劉備不顧自身安危衝進了曹營，從埋伏的小土丘后一躍而起：「不好，中了曹仁奸計也。」話音未落，遠遠的一聲號炮聲響，就見劉備面前的帳篷一齊被利刃從裡面劃開，一隊隊曹軍從裡面魚貫而出，領頭一員大將，正是曹仁曹子孝。同時，剛才同樣靜悄悄的兩側大營里，一齊衝出兩隊人馬，朝著劉備合圍而來。

「哇呀呀！」關羽關雲長一聲爆叫：「二郎們隨我沖！」提赤兔馬帶頭沖了出去。

趙雲埋伏在另一側，心裡牢記劉備叮囑的「斜刺里」，一時沒有妄動，眼見劉備馬上就要被三支人馬圍困住，再也不敢耽擱，翻身躍上馬背，帶著三千士兵沖向劉備正面的營盤——曹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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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張飛等了片刻，卻見半空之中霧氣漸濃，不見了如花身影，四周人影綽綽，曹軍似乎逐漸收攏包圍圈，張飛一拍戰馬：「等不及了，你二人跟進俺老張，俺帶你二人出去！」

廖化糜環隨後應聲。

張飛正待挑選一處方向，卻見下邳方向曹軍一陣吵吵嚷嚷，似乎轉身背對著三人，張飛也不遲疑，朝著把後背露給自己的曹軍，揮起丈八蛇矛，一聲暴喝，猛衝了過去。莽張飛這一誤打誤撞，正朝著劉備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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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如花？」趙雲借著鷹眼術，透過迷霧發現了空中盤旋的如花，不過，如花似乎迷路了，一圈一圈盤旋著，向著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趙雲一驚。他知道，如花的道行是不會連這小小的霧氣都看不穿的，現在的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有古怪！

趙雲看了看身後的三千士兵，又看了看越來越遠的如花，一聲嘆氣。

「爾等，阻住曹軍！」趙雲再顧不得，策馬奔如花追去，留下三千傻愣愣的大頭兵一個個面面相覷。

趙雲一路狂奔，遠遠的就發現那片霧氣似乎很不尋常，似乎是某種法術的效果，但此刻，他也顧不得許多，一邊掃視著四周，一邊馬不停蹄。

「呔！」

正策馬疾奔的趙雲面前忽然一人擋住了去路，趙雲抬頭一看，卻是樂進帶著一小隊人馬。樂進身後不遠處郭嘉手搖鵝毛扇，身後兩名童子俯首帖耳的站著，一名童子的手裡正提著一個籠子，裡面，如花眼裡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子龍，這次，又是來詐降的嗎？」郭嘉笑呵呵的看著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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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我者死！」青龍偃月刀劃過虛空，一片耀眼的青光伴隨著幾顆人頭飄蕩在半空。關羽眼見劉備受險，心急如焚，使出渾身的力氣，顧不得身後大頭兵跟不上，單刀一展，自己先衝到了劉備跟前。

「大哥，先行退去，某來斷後！」關羽揮手砍翻身邊曹兵。

「三弟還沒找到，我怎麼能走！」劉備這個時候倔脾氣還上來了。

「大哥莫急，俺老張在此！」透過不知多少層曹軍，張飛三人好像西瓜地里的摘瓜人，無數的人頭像西瓜一樣被丈八蛇矛甩的四處亂飛，嚇的曹軍在張飛前進的方向上讓出了一條通道。

「大哥！」張飛衝到劉備跟前，在馬上一抱拳。

「你這黑炭頭！」劉備舉雙股劍就要打，一邊關羽趕緊做和事佬。

「大哥，先退回下邳再罰他不遲！」關羽心裡一陣叫苦不迭。劉大哥呀，你做戲實在太投入了，無時無刻不在做戲啊，唉，我看你缺的不是恢復漢室江山，是一座金馬獎獎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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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朝著曹仁大軍的方向，優哉游哉的走了，趙雲看著面前的樂進以及一隊長槍兵，心裡一陣無可奈何。

「子龍，如果還顧念這隻小鷹，就拿著劉備的人頭來找我吧！」郭嘉的聲音漸去漸遠，人影消失在夜幕中。

樂進歪著脖子看著趙雲，他是真的很想把趙雲拿下，缺礙於郭嘉的命令沒有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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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慌慌的進了下邳城，劉備一手拉著張飛，一邊高聲大喊：「快關城門！別讓曹軍進城！」

關羽斷後，眼看著弔橋緩緩吊起，最後一個進入下邳城。

曹軍在下邳一箭之地外高聲吶喊著，直到劉備軍沒了影子，這才收軍回營。

一個晚上的戰役，曹軍被穿透了三座大營，但實際陣亡人數不到三百，畢竟張飛三人也僅僅是靠著戰馬的速度衝過去而已，而後來劉備帶著大軍衝擊曹營卻中了埋伏，根本沒有對曹軍產生實質性傷害，反觀劉備軍，本就一萬多人的老弱殘兵，經過今晚這一折騰，一下去了一半。

點兵過後，劉備坐在校軍場的空地上開始他影帝級的表演：「我的五千大軍啊，就這麼沒了！」正哭的不可開交，探馬來報，趙雲回來了。

劉關張三人爬上城頭向城外一看，只見趙雲單槍匹馬站在城外，身後沒有半個人影。

「你……」劉備手指著趙雲，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關羽搖了搖頭，善解人意的替劉備問出了他想說的話：「又剩你一個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