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1:深紅之淵
「對象追蹤。」
「對象捕捉開啟。」
「虛擬成像中。」
「遺骸捕捉失敗，遺骸捕捉失敗，序列二請求撤離。」
「序列三血源出現未知崩解狀況，能力顯現不穩定波動，血源逐步沸騰。」
「座敷童子與輪迴道進入墓地，發起第三波攻勢。」
「序列七使用泯滅炮塔殺死三隻，另外有三隻從側後方襲擊了序列九。」
「提醒，遺骸天之御中疑似有生命殘留。」
「信息傳輸出現故障，被不明未知生物電波干擾。」
「天之御中復活！天之御中復活！警戒提升到最高級別，不宜繼續戰鬥，緊急撤離！緊急撤離！」
提示屏幕閃過猩紅色，指示燈亮起，偵測飛艇攀升至最高處，地面呈現瓷器花紋般碎痕。
......
......
「序列六被控制，須佐之男血統沸騰，半神化；序列三被控制，月瀆命血統沸騰，半神化。」
冰冷機械女音自虛擬屏幕中傳出，粟棕色長發，一襲巫仆服飾，似舊世紀里古日本國度中的巫女。
「繼續探索。」
男人雙手靠在指揮台，眼神落在透明的熒幕，話從他嘴中流出，無半分情感夾雜。
右手夾的那根舊文明香煙燃盡半截，晦暗色的屋內擺放著十二張椅，坐著十一個無影子的人。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序列二被撕裂，生命跡象消失。」
「初號智天使探索飛艇被天之御中能力波及，須彌覆蓋高天原。」
「緊急傳送通道開啟失敗，高天原成為死亡之地，探索飛艇機身破壞程度達到百分之七十五，即將墜毀。」
「序列四、序列五召喚世界樹的倒影成功，即將進行維度跳躍。」
「維度跳躍失敗，序列四、序列五卷進天之御中的虛無空間，生命信息鏈接失敗，可進行死亡確認。」
「智天使號墜毀，是否派遣……」
「不必了。」
最後的半隻香煙熄滅了火星，升騰盤繞的煙霧裊裊散去，十二把椅子隨著十一人的消失而空蕩下來。
......
......
「艾娃，他們存活概率有多大？」
「根據計算天之御中的破壞程度以及其神性的沸騰狀況，存活概率低於千萬分之三，此次計算由於缺乏相應數據，無法進行精確模擬。」
「我們失敗了嗎……」
不遠處的霓虹燈光閃爍，一艘艘後世紀飛船載具停港，城市的計時器響起。
「距離休眠倉關閉還剩三小時二十四分十九秒，請尚未返回的人類儘快返回自己的休眠倉內。」
「夜間最低溫度為零下二十九度，一點后伴有大風天氣，城市航線暫時關閉。」
天啟宣報的冰冷機械聲傳遍整個上邦，街道幽冥，城市混沌，持續運轉的「巨大山嶺」系統由於不知名原因停止了運行。
「結束了嗎。」
他走到窗前，喃喃自語。
窗外開始飄零朵朵雪花，十二月二十日，在舊世紀里，大抵是冬季，人們嘴中噴出濃厚的白霧，在雪地里相互錯落行走。
在這個時代已然沒有了那番樂趣。
「喝杯咖啡，高負荷工作狀態下，人腦會產生不同程度的受損。」
銹跡斑駁的機器人從門縫擠了進來，確認沒有其他人後，從腹部端出一杯咖啡來。
「蘋果！蘋果！蘋果！」
男人拋出一枚正面繪著蘋果的基因貨幣，硬幣咕嚕嚕地掉進了會議台的夾層里。
「蘋果！蘋果！」
機器人有些生氣。
它埋下身來，伸長的機械臂依舊無法夠到那枚滾進去的硬幣。
「亞當，別生氣了，給你。」
男人將銹跡斑斑的機器人抱在懷中，將一枚新的基因貨幣放在了它的手心裡。
「亞當，出去了要躲好，別被清除者發現了。」
「蘋果！蘋果！」
亞當扭過頭來看了一眼會議台，朝著那枚硬幣掉落的方向指了指。
「知道了，拿出來了一定會給你的。」
「蘋果。」
門縫合上，屋內，除開熒光色的人工智慧艾娃，只剩下一片淡薄的霧靄。
「你來了，有什麼話要說嗎？或者，你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男人面向牆壁投下的陰影，陰影處顯現出一人的身軀。
緋紅色寬袍，烏青色的雙唇，他沒有留長指甲，這一點，倒不像話劇排演里的邪惡人物。
「貪婪？」
男人接著追問了一句。
「那是天樞贈給你的第一把武器，當時，還是我親自交到你手中的呢，如今要用它來殺我嗎？」
他自問自答道。
男人走到了會議室椅子前坐下，抿了一小口咖啡，右手敲打著桌面，左手旁，擺放著舊世紀里俗常可見的玫瑰。
「為什麼是他們？」
陰影開了口。
「能力，你不夠強，所以沒有進高天原遺址的資格。」
「你是不是早知道高天原和黃泉會接壤，天之御中會因此復活！你為什麼不阻止！」
寬袍內緩緩騰起了純白色的霧氣，與最初的淡黑色融匯，形成太儀。
「他們是第一批試驗品，高天原一旦收復成功，上邦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那一部分人便會移居過去，八尺勾玉和黃泉石等遺失物天樞也必須要拿到手，生死在所難免，密黨在他們身上的投資，是該收穫回報了。」
空氣嗡鳴，貪婪發出暗金色光芒，寬袍下一雙猩紅色眼眸抬起看向男人。
窗外，無數亮紫色的雷球墜進深淵，咖啡傾灑，貪婪的光芒暗淡下來。
「天譴終歸還是到了。」
男人嘆息聲伴隨著深淵響起的眾神吟唱，隨後，十二道身影降落深淵。
蒼藍色咖啡杯破碎，碎片盛放出晶瑩，男人的身影消失，與其餘十一人來到深淵入口。
......
......
高天原天穹上飄零黃泉之水，原本生長的古老櫻花褪彩，呈現出無生機的灰白色。
櫻花樹下，一個男人半倚靠著，下半身化作了混沌，看不見骨茬。
他抬頭看向那株玄墨色的天之御中，嘴中喃喃念叨了一句：「失敗了嗎....」
腰間別著的半截斷裂長尺滑落掉地，成為了一抹暗淡的流光進入他的身體。
「我們是試驗品，試驗品就應該有試驗品的覺悟，可為什麼就要剩下我一個？」
他對著天穹高高在上的神明追問，兩縷青白色光芒落下，空氣瀰漫塵埃，流光消，櫻花瓣飄零落進黃泉之水裡，再無半點波瀾泛起。
他閉上了眼睛，準備好了迎接那一剎那的死亡。
暗淡灰白的茅草墜落天際，拉出緒長的火光。
.......
......
「紀年二零九一年，最高等級探索小隊『閃光』全隊死亡，SSS級遺失之地高天原暫停探索，對其災難等級重新評估后開放，祝願各位探索成功。」
又是新的一天，草木肆意生長，萬物輪迴開始。
上邦休眠倉開啟，「巨大山嶺」重新開始了四季運轉，人造光源似舊世紀的太陽從東方升起，夜月藏在山河繪卷內核之中，等待著晝夜交替的到來。
「高天原未知遺失物收納：八尺瓊勾玉，天沼矛，天之尾羽張收錄失敗，災厄等級提升，資料儲備等級提升至戌級，破載銀級以下探索者無許可權訪問。
提示：天之御中疑似生命基因殘留，日式血統探索者請謹慎進入。」
艾娃，人類科研歷史上第一個高級智慧體出現在每個大小不一的電子熒屏前，無情感重複著對應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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