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霍安世看著霍涼倔強的臉，似乎還能尋到些兒時的輪廓。

霍涼毋庸置疑是公認的天之驕子，完美得彷彿不存在於人間。

而霍安世則是人們眼中寄人籬下，前途渺茫的棄子，陰暗封閉，完全不見往日的榮光。

就連當時的霍安世也是這麼認為的，失去了一切的自己就像陰溝里的爛泥，上不了檯面。

溫柔友好的安撫反而引起了他更大的排斥。

各路親戚對霍安世父母的遺產虎視眈眈，各種挫折壓在了男孩脆弱的肩膀上。

他就像一隻河蚌，躲在堅硬的外殼裡。

直到霍涼的出現，使封閉的囚籠里透出了光明。

霍涼也許已經忘記了，但霍安世卻記得，永遠都記得，這是他發誓要刻在血肉里的回憶。

那些被大人寵壞了的孩子們會排除異已，會嘲笑那個沒人愛的異類，這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霍涼不這麼認為，甚至和領頭的男孩撕打在一起。

霍涼天生就對打架有著變態般的天賦，足以將大他八歲的男孩緊緊護在身後。

那個大他八歲的男孩癱坐在他身後，靈堂里都沒哭過的他此時眼睛卻酸澀起來。

霍涼，你也許永遠也不知道。

就像沃特艾文兒的那首詩一樣。

我以為我看夠了陽光——它泛濫得多廉價而尋常。

直到與你人海相望，才知我從未曾真的見過陽光。

霍安世的內心被拉扯著，有點疼，也有點苦。

對不起，我有勇氣面對外界，但我在沒有足夠的勇氣讓我喜歡的男孩面對那麼多黑暗。

霍涼年輕，在他的計劃里，困難是會被打敗的。

霍安世不一樣，霍涼幸福便是他唯一的計劃。

他也有過妄想，但那種想法只會像毒藥一樣麻醉他的神經。

他被拋棄過，再來一次也沒關係。

可霍涼不行。

霍安世像是被野獸撕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霍涼似乎能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內心。

終於他艱難地開口了。

「我會處理好後續，她說不出一個字。」

霍涼仔細聽完霍安世的話后被他的回答激怒了，眼圈發紅地盯著他，雙手狠狠地揪著他的衣領，「霍安世！你信不信我還敢幹出更出格的事？」

「霍涼，我沒辦法了。」

「那就遵從你的內心，慫什麼？別人怎麼說我都不在乎，我想讓你的目光只能看到我。」

霍涼吼完便耗費了全身的力氣，但手仍然緊緊地攥著他的衣服，聲音有些沙啞，「別再放開我了，好嗎？無論什麼……為你，都值得。」

霍安世很害怕，但心裡也有不甘心的成分。

他腦中突然閃現了已經好些年不會再想起的畫面，似乎還能感受到父母將他護在懷裡時那熾熱的溫度，讓他整個心都燃了起來，似乎是要燒盡他的靈魂。

眼淚沁濕了霍涼肩頭白色的襯衫。

「霍涼，在很多年以前你就已經佔據了我的世界，你的存在對我而言就是活下去的信仰。

在我最彷徨的歲月里，如果沒有你我恐怕早就墜入了無盡的黑暗。

既然你已經把我拉到了身邊，那麼就這輩子別想逃走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千萬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