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地下世界
第五天
永恆之樹出了太陽，但陽光依舊被厚厚雲層擋住，不得照下。
地下世界空氣尤為潮濕，陰冷壓抑得令人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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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放亮不久我就出門了，但辰星已經在我屋外不遠處等著。
「早啊！」我亮聲向他打招呼。
他卻貌似被我驚了驚，揉了下聳拉的眼睛，有些局促的看向我，低聲道：「早，早啊……莉雅殿下。」
「殿下？」我疑惑的歪頭看他。
「是、是啊。」辰星不太自然的閃躲我的視線，說道：「我特地問了老師，她說您哥哥是凱爾公爵，而凱爾公爵又是女王陛下的丈夫，所以……我想是該這麼稱呼你吧？」
我轉轉眼珠想了想：「也行吧。」便邁開步子往前走。
其實就算不加我哥哥這層關係，我與女王陛下也是親密的呢。至於凱爾，我昨天問了陛下，她告訴我凱爾目前並不在永恆之樹，由於現在還處於特殊時期，他幫女王陛下去王國其他地方處理事情了。
辰星跟上我，但又不知為什麼故意落後我半步，顯得很不正常。不過我也沒有在意，扭頭問他：「要先去哪裡？」
「呃，」他想了想，然後掰指頭數道，「我們需要墨角蘭一份、紅鐵火棘三份、黑曜石……」
「停住。」我趕忙打斷他，「你說這些我又聽不懂……你們是不是需要一些火屬性的草藥，以及一些偏暗屬性的材料？」
「你怎麼知道？」辰星驚訝。
「女巫煉製東西嘛，我又不是沒聽過。」我攤攤手，「火屬性可以幫助施展火系魔法，而黑暗元素的毀滅能量則能幫助增加破壞力。」
沒有管睜大眼睛的辰星，我已經提快了速度，說道：「跟上吧！我先帶你去地下世界，那裡應該有你想要的黑暗材料。」
永恆之樹本就是一棵廣袤無垠的大樹，我在這裡生活了上百年也還沒有將每個角落都走遍。大家的住所都是借著樹木而建，分佈在各個位置良好的樹梢枝頭或樹榦凸出的平台上，之間則由天然的枝幹藤蔓或人為搭建的繩索連接，可以很方便的通往。
當然，主要的通道還是處於樹木之上的階梯和小路。我不知道最開始這些路是怎麼形成的，但時間久了，這裡的一切都已經變得很適合生活了。
其實對於精靈們而言，或者說就對我而言，相較於平坦的大道，我還是會選擇藤蔓繩索，更喜歡跳躍枝頭的感覺……就像我現在其實並沒有好好的沿台階坡路往下走，而是踩著一段段的樹枝往下跳躍著。
永恆之樹所布及的地域具體是多少應該是有記載的，只不過我忘了……總之很大就對了。而同樣的，永恆之樹的高度也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大部分的精靈喜歡居住在較高處，宮殿和女王的住所就在最高處。我一路向下，跳躍枝頭早已是我無比熟悉的事，飛盪藤蔓更是我從小就會的了。所以我熟練的動作很迅捷，期間甚至還憑空滑翔了好幾段距離，享受風中翱翔的感覺，然後再完好無損的落地……
不過就算如此，我來到永恆之樹的最底層也是花了近半個小時。
雖然有些開始喘息，但我覺得通體舒暢，最享受這種林間飛躍的感覺。反應迅敏的跳過一段枝幹，再酷酷的落地、甩甩頭髮，這是多麼的瀟洒！
只是……這次，我站穩后拍拍衣擺，轉身想顯擺一下，卻有些呆了。
因為，身後哪兒還有個人影啊？
見鬼！
我一拍自己腦門，才想起來那個辰星是名慢騰騰的人類法師，怎麼可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呢？
沒辦法，我只能又花了不少時間原路返回去找他，然後再親手拎著他的脖子跳下來。只是這次一共又用了將近一小時，我也完全沒了舒暢的感覺了……
「咳咳！殿、殿下真是好身手啊。」
辰星在我身邊落了地，雙腿卻明顯有些發抖。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邁步朝前。由於來到了永恆之樹最底層，腳下踩著的就不單隻有樹的根幹了，還有黑沉泥土與雜草灌木。光線也明顯暗淡了許多，仰頭只能瞧見從無數層茂密枝葉縫中透下的斑駁亮光。
我尖長的耳朵動了動，察覺到周圍暗處不少的氣息，有些是發現我們到來的生活於此的精靈，而更多的則是稀奇古怪的小動物……
「這可真有些陰森嚇人啊。」辰星跟在我身後小聲說道。
「怎麼嚇人了？」我問。
他縮著脖子往左看看往右瞧瞧：「就……感覺自己掉到這裡后像變成了一隻螞蟻，整個龐大的永恆之樹都壓在頭上……難怪你們精靈都住在上面。」
我搖搖頭：「這你可說錯了，這裡自然也是有精靈居住的……你要是這就覺得不習慣了，也就不用跟著我再往下走了。」
繼續往前，呈現在面前的是一個坡道洞穴，如同巨大的樹洞，我沒有猶豫的邁了進去。這種通道在永恆之樹底層有很多個，通往地下。而地下世界其實也並不神秘，是由永恆之樹盤根錯雜的根部和天然洞穴組成的，很大也很深，道路四通八達，有些地方甚至還會像迷宮一般。
走出十幾米，光線就徹底被擋在了外面，前方漆黑一片如同夜晚，我稍微放慢速度，待眸光聚了聚后就能輕易的在這種環境中視物了。然後我回頭看了一眼，辰星依舊跟在後面。我知道人類的感官是遠遠不如我們精靈的，不過我看見辰星正持著一道銀白色亮光緊張的觀望四周，亮光是由一柄粗短的法杖發出的，握在手裡就像火把一樣。
我點點頭，看來這傢伙還是有從卡秋大法師那裡學到點東西的，不過下一刻他看了我一眼，卻被我嚇得向後跳了一大步。通過他瞪大的眼睛倒影里，我看見了自己在黑暗中發著翠綠光的眼睛，在這樣環境下確實有些容易嚇到人……
眨了眨眼，我控制著隱藏下了光芒，說出的話則是不屑：「行了，別一副嚇掉魂的樣子，搞得我跟怪物一樣……你再好好看看四周。」
在周圍暗處不時的也有亮起一雙雙眼睛，大多數是泛白光，少數則是幽幽的暗紫光，辰星的臉一下子更白了幾分。
「看來，大家對你這位客人都挺感興趣的。」我聳聳肩說道。
「這……」辰星訝異，「是生活在這裡的黑精靈嗎？」
「是黑暗精靈！」我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最好祈禱他們沒有聽見。黑暗精靈誕生於黑暗，是七大元素精靈之一，可不是你口中的黑精靈……雖然歷史上八成墮入黑暗的邪惡黑精靈都是黑暗精靈身份，但任何人都不能因為還未發生的錯誤就提前歧視他們！」
「他們只是受到的誘惑比其他精靈要大，而且……脾氣不太好。」我頓了頓后加了一句，因為在這同時，我察覺到有一道鋒銳的氣息襲來，是一塊石頭。
不過我並沒有打算出手，因為反正不是朝著我來的……
但這石頭也並沒有如願的擊中辰星的後腦勺，他及時的轉身舉起手中法杖，一層薄薄的能量護障擋住了石頭。
「我……」辰星有些結巴了，緊張的轉頭問我，「被聽到了？」
「沒有。」我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他們只是想欺負一下你。」
再往深處走了幾分鐘，轉過一個拐角，視線就豁然開朗起來。奇異的礦石和各種夜光菌類在黑暗裡散發出光彩，營造出了一個斑斕的世界，這便是地下世界的真實面目了——幽暗但並不沉悶，反倒還有別樣的奇妙氛圍。
「喔噢。」辰星低呼了一聲。
周圍一些藏在暗處的精靈此時也顯出身形來，他們各自忙碌著，卻都有意的繞開我們，專屬於黑暗精靈的警惕目光看了我幾眼，然後大部分就都停留在我身後的人類少年上了。
忽然，我停下了腳步。
前方不遠處銀光一閃，一個小女孩突然冒了出來，她蓬鬆披散到腳跟的黑髮幾乎可以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光著腳丫在原地轉了幾圈，貌似有些暈頭轉向，然後就是眼睛一亮，朝我跑了過來。
她三步兩步跳到我面前，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衣服，露出的小胳膊小腿皮膚白皙細嫩。仰頭眨著大眼睛看了我好幾眼，眼眸竟是璀璨的銀色，然後試探的問道：「你是莉雅？」
我微笑著點點頭。
「這是我爸爸讓我給你的！」她從衣服里掏出一卷羊皮信，朝我嘻嘻一笑，「他現在有事不能親自來見你，就讓我來找到你，請姐姐你多見諒。」
小姑娘有模有樣的拎起衣擺行了個禮，而我接過信，揉揉她的小腦袋，輕聲說道：「我知道了，也辛苦你了。」
小女孩可愛的擺擺頭，然後對著我身後做個鬼臉，就跟出現時一樣蹦跳著離開，一眨眼后消失了身影。
「好強的空間掌控天賦。」辰星在後面探出腦袋驚嘆道。
「的確。」
「她是一名空間精靈？不是說空間精靈是最罕見的么？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她爸爸又是誰？」辰星看了看我手中的信紙，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我繼續向前，同時打開包裝精緻的羊皮信讀了一遍，上面寫的是地下世界目前的一些情況，以及一些客套話……
「我不知道她是誰，不過我猜她爸爸應該是這裡的統管者，或者說黑暗精靈的首領也說不定。」
「嗯？他爸是黑暗精靈？」
我沒有打算耐心的解決辰星的困惑，認準方向後加快速度跑了一會兒。
「就這裡了。」
我停在了一處幾乎沒人經過的角落，周圍只有數不盡的多彩光芒藏在黑暗中閃爍著。
「嗯。」辰星吸吸鼻子，點點頭，「這裡的黑暗能量的確比較濃郁。」
「那你就去找你要的東西吧，我在這裡等你。動作最好快一些，不要離我太遠，要是迷路了或者被人打了就大聲喊我，我會趕去救你的。」
「啊？」
「嚇唬你的啦！只要你自己安分點就沒什麼問題，怎麼說，我還在這裡呢，我的面子也還是有一些的……」
辰星將信將疑的看了我幾眼，然後依舊滿是警惕的走開了，活像個闖入陌生人家裡的小孩。
而我獨自留在這裡，自然也是有我自己的事情要處理的。
其實剛才辰星說此處的黑暗能量相對而言比較濃郁是沒錯的，但也不全對，因為我從一踏入這地底世界開始，就察覺到了這裡整體的黑暗氣息都比以往要濃郁上許多！其中甚至還隱隱夾雜著一絲不幹凈的邪惡……
如今整個永恆之樹都籠罩在冰龍留下的冰寒能量中，但這地底世界卻可以說是幾乎沒有被任何冰寒能量侵入。因為具備毀滅性的黑暗能量同樣擁有很強的侵噬能力，這裡濃郁的黑暗能量足以抵擋其他任何能量的侵入。
而至於是誰導致此處黑暗能量這般的，我心中也是清楚的……
現在我要做的便是凈化這裡。我當然沒法做到用生命能量一下子就把這黑暗的地下世界變得春暖花開，我也不會做這種破壞平衡的事。但幫助永恆之樹從災難中恢復過來是我的任務，這需要慢慢來，而計劃的第一步便從這裡開始好了。
我舉起手，一縷生命能量本源之力從我體內分離而出，翠綠的光芒散作萬千星點，再悄無聲息的融入了周圍的土壤、樹木、空氣。
看上去並沒有造成什麼變化，但是這股力量會慢慢擴散，並且將這裡的情況及時反饋給我。
原本黑暗能量是我最不願面對的，也是最難解決的，但還好這裡沒有冰寒能量，倒也省了我一些事。我需要花點心思關注的，便是空氣中夾雜著的些許邪惡氣息了，這是黑暗寶玉留下的，我可要預防這裡的黑暗精靈受到影響……
等我做完一切，辰星還沒有回來。
不過當我打算去找他的時候，他就出現了，而且還是顯得慌亂的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