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兵

紅色漩渦的內里正進行著能量的快速流動，如同一張血盆大口，在吞咽貪婪的口水。

漩渦吸收了四星強者雪花婆婆、三星師安曉明、風書仁和朱文濤的力量，如同一輛加滿機油的跑車，即將以最高時速前進。

而這座龐大的祭祀之陣，一旦轉動了齒輪，必然會在三秒內就榨乾了法陣里的四名少男少女。

「惡魔......我師父一定不會放過你。」小邪女車離緩緩睜開無神的雙眼，雙目失明的她，惱怒於無法看清對手的真面目，而她的氣息愈發虛弱。

「成為偉大實驗的先驅者，這是你們的榮光。」孫彥亮抬頭看著祭壇上的四張青春面容，他眼裡沒有一絲猶豫，右手掌心攤開。

當手心的神符發光發燙，空中的紅色漩渦發出奇異聲響，如猛獸的低喘怪叫。一股抽取之力，如杯子罩住斷翅的蒼蠅，覆蓋在安可等人的身上。

「就要死了嗎？」安歌和安可互看一眼，兄妹倆的神色凄涼。祭祀之陣下是戰敗的父親和校長，號稱智城最強的兩人，都倒在了孫彥亮的身前，遠方廝殺的靈警和捕靈師，如渺小的螻蟻，逐漸泯沒在漫天的紅光下。

當頭的紅月，沉默地立在雲端之上，像死神在宣告著一切消亡之哀悼。

一道燦若火星的刀虹，強勢劈開了黑暗的雲層，將紅月的光都照得暗淡。

有一個少年，身披千里奔赴的寒風，從高空落下，伴隨他達到頂點的憤怒之吼，讓雷震塔的所有人都驚愕地抬頭。

孫彥亮仰望著天空，面對一道巨大、熾熱的刀焰襲來，風吹起了他的劉海，他的眼瞳由黑色轉為興奮的紅色。

「你終於來了。」孫彥亮喃喃道。

「是你......」當安可勉力看清了來者的模樣，她所有的忐忑不安、恐懼緊張都化為無形了。

死前還能看你一眼，就夠了。安可眼角帶著淚，心中嘆道。但她早已沒有力氣去阻止南宮夜向祭壇靠近，聰明如南宮夜，一定比她更知曉對手的萬分兇險，可他毅然決然前來，必然抱了死戰的信念。

安歌、羅寒生和車離的內心也被火柱的力量震撼到，心中竟沒來由地生出獲救的希望。

光影交錯間，火光里逐漸現出了南宮夜的輪廓，他宛若新生的火神，全身被光焰包裹，右手的燃魂更催生出了三丈火刃。

「南宮夜！」在人跡罕至的雷震塔邊緣，虛弱倒地的張雲奇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呼喝。他方才差點死在孫彥亮的手中，幸好被雪花婆婆救走。但黑手的那一股無法匹敵的力量，既擊殺了五術士，也將他的驕傲捏碎。

張雲奇第一次覺得自己跟廢物一般，倒在地上，只能大口喘息，保持最後的清醒意識。他覺得自己就像紅月旁邊的星子，光芒式微，體內沒有了戰鬥的意志。

可為什麼，為什麼命運如此奇妙？當他放棄的剎那，有一道光從天幕劃過，朝無邊無盡的黑暗而去。堅定的光軌，彷彿在告訴所有為了和平善良而奮鬥的英雄，有一個人和你們一樣，也在為夢想而奮鬥。

即使面對的，會是一個強大到將整個智城變為廢墟的四星師。

南宮夜的嘯聲，帶了戰死的瘋狂。

張雲奇捏緊手裡的鋼槍，挺起疼痛的脊背，追隨流星的方向，一步一步朝戰場走去。

祭壇上，紅黑之氣環繞的法陣以及紅色漩渦，即將要被火海洪流擊中，在火海的盡頭是南宮夜剛剛揮出的一記刀氣。

「每次見面，我都無法置信一個事實。你又變強了，無時無刻不在變強。」孫彥亮感受到戰火訣的熱烈，南宮夜使出的刀焰，境界與氣勢多了一分沉穩凝練。

「可惜，螳臂當車，不自量力。」黑手笑道。

神印——寒星溯源箭蛇蔓

他的身後浮現二十四道寒冰雪柱，三十六道黑氣封印箭矢，以及上百道繁殖生長的藤蔓，在黑手孫彥亮一念之間，三股能量融合成混沌的力量，迎面對上耀眼的刀焰。

「溯源箭？你果然是......」南宮夜由最初的驚愕，立馬轉為冷酷與憤怒，「你這個惡魔，殺人千萬，罪無可赦！」

刀焰受到戰意的鼓舞，登時漲大一倍，猛地衝撞上了混沌力量。

但憤怒無法抹除力量的巨大鴻溝，嘯鳴的火龍彷彿被摁住了喉嚨，被混沌力量擊得粉碎。燦爛的火光被瞬間掩蓋。

「憤怒吧，傻小子。你的憤怒，拯救不了任何人。」孫彥亮笑著，繼續催動神印，將混沌之力排射到南宮夜的位置，當龐大的能量波爆炸開，方圓五百米都會被卷進力量的漩渦。

「南瓜，快逃......」安可目睹了戰局，心被猛地揪緊。

但火光消散之際，南宮夜早已從原地消失。混沌之力只能徒勞地劃過半空，最終在遠方的地面製造出巨大的衝擊波。

而在祭壇的下邊緣，出現了少年的身影。他抱起了呼吸漸弱的雪花婆婆，準備逃離戰場。

原來，南宮夜已經預判到這一波攻擊形成的格局，他前來的目的並不是跟孫彥亮決生死。依靠他自己或是其他二星師、三星師，都無法傷害到孫彥亮。只有救走四星師雪花婆婆，才有希望扳回戰局。

南宮夜剛抬起腳，就聽到背後一聲：「你果然聰明，用刺眼的刀焰和逼人氣勢，吸引了我全部注意，實際上要救走老太婆。」孫彥亮的聲音讓南宮夜的心裡直冒寒氣。

「他剛才不還在祭壇上，怎麼突然......」南宮夜的心裡響起難以置信的話語。

他根本無法看清孫彥亮的蹤影，對方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自己的身後，就像如蛆附骨的影子。

「還是和雪花婆婆一起留下來吧，小子。」黑手冷笑著，眼瞳轉為血腥的深紅，冰冷的手閃電般竄出，握住南宮夜的脖頸。

手指剛觸及南宮夜的皮膚，就傳來了一陣刺麻，南宮夜的身影突然化為一道疾電，「紫電訣！」電光在孫彥亮面前一閃而逝、憑空消失。

神印——鬼球連鎖區域寒星

孫彥亮心中驚異，左手鋪開一道幽藍色光域，右手祭出數十道冰雪龍，兩招遠程攻擊在一瞬間就將周遭五百平米的面積圍了起來，讓飛鳥都逃不出封鎖區域。

四星師的應變足夠靈敏，但他低估了一個天才少年的實力。那道靈動的紫電，感知到能量風波的形成后，便轉為凌厲的雷龍，沖開了屏障，出現在五百平米外的半空。

「跟你交手后，才親身體會到，三個月前法王周道理被打敗的感受。」孫彥亮揮了揮衣袖，將翻湧的能量收入手中，重新形成一顆混沌的能量珠子。

另一邊，南宮夜勉力止住去勢，身體重重砸進地面，地板為之崩裂。他滿身是傷，竟是被剛才一瞬間的封鎖擊傷所致。他儘管發揮出紫電訣的十成功力，仍然被冰雪龍咬中。處於紫電訣的他，無法使用力傳導轉移冰雪龍的能量，只能承受住所有傷害，以避免波及身後的婆婆。

「你可比周道理厲害多了。」南宮夜苦笑一聲。

「說得也是。不如再接我一招試試？」孫彥亮笑道。

神印——虛實化境

南宮夜剛要回答，突然看見孫彥亮的身影一晃，那種詭異的感覺再次從他心底竄出，當那種感覺出現的時候，孫彥亮彷彿掉進了某個深淵，世間再無他的氣息。

南宮夜的身影突然動了，紫電的速度立即消失在了原地，「砰！」他方才踏足的地面被一顆熾熱的隕石炎砸中，留下深黑的大洞。孫彥亮的身影也隨著隕炎出現了。

南宮夜俯身趴在不遠處，大口喘氣，汗水和血將他的學生服染濕，體表的護體紫氣接近散形。但他發現孫彥亮氣息不見時，一回過神，那道氣息又悄然出現在了他身後，幾乎不給南宮夜任何反應的機會。

憑藉靈敏的感知力和動態視覺，以及快到極致的移速，南宮夜才僥倖逃過那一擊。

「小夜......」背上的雪花婆婆嘆了一聲，「你敵不過他的，此刻的黑手，或許強過了......世上任何一個人。

身為四星強者的雪花婆婆，說出的這番話，如果在世上宣揚，必會引起整個神印大陸的震驚。但從事實來看，身居大陸頂端的能力者，被孫彥亮輕鬆擊潰，證明雪花婆婆的擔憂並非虛言。目前的孫彥亮，呈現出不合理的能量狀態，容納了多少人的力量，成為一個極度飽和的龐大能量體。

天乾和黑坤之力凝結而成的紅色漩渦，浮現在孫彥亮的身後，如同天空的血月一般，散出神秘莫測的氣息。

「婆婆，您不要放棄。再強大的人，必然有他的弱點。」南宮夜氣喘道。

「你不再有機會逃跑了，妄想找出我的缺點？」黑手孫彥亮說道。

南宮夜面色一變，對方散出了一股森嚴之氣，將他和雪花婆婆包圍住了。

「希望你接下我這一招！」孫彥亮的紅色眼瞳發出冷光，全身被紅色殺氣充斥，變得失去理智。

他的眼瞳狀態鮮少變成紅色，可在雷震塔之上，孫彥亮的舉止變得跟以往不同，無比巨大的力量，竟讓他修鍊已久的禪心墜入殺伐魔道。

神印——隕炎排斥沖刀

孫彥亮的衣袍無風自鼓，身前召喚出的數道光芒，發生裂變、融合，最終在他手上變成一道暗灰色的詭異巨蟒，蟒蛇吞吐蛇信，以狂放之姿，仰天而起，最終落向了南宮夜，巨大的黑影籠罩了渺小的少年。

這道能量融合了火屬性、金屬性和衝擊波屬性，三重攻擊源源不絕，令人無從抵抗。

南宮夜抬頭面對著泰山般的力量，面色蒼白，握住刀柄的手加重了幾分氣力。

燃魂的刀焰，在灰蛇面前也變得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