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韞儀憶洛河
「啊!」
他在我的肩頭重重地咬了一口,我才感覺到了疼痛,我叫出了聲,那一瞬間過後我又成了我,又知道了害怕,又知道了哭。
「對不起,我···」他的目光又變得無處安放起來,緩緩起身站到了窗口,背對著我。
「你為什麼喜歡我,卻討厭韞儀?」我半帶哭腔地問著他。
「我不知道。」他轉過身來看著我,緩緩走過來輕聲道,「那我現在,是還可以喜歡韞儀的嗎?」
我也知道可能他轉變得有些突然了,可還是點了點頭,我那時一直覺得一切是我有錯在先,我不該騙他,應當一開始就告訴他我是誰,不該貪戀這個更長久的夢而去選擇了隱藏,所以是他原諒了我。
若是說真的有什麼陰謀利益摻雜,大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那之後,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變了,變了味的愛情冷冽得讓人害怕,我開始尤其害怕和他單獨在一起。
那天我看著他桌上畫了一半的素描畫問他:「還沒畫完,怎麼不畫了?」
他道:「以後再也不畫素描了,我又不是那個專業的。」
那之後的每次見面,他話更少了,對我的態度也是忽冷忽熱的。
暑假過去我便上了高中,我開始有意無意地以作業多為由去拒絕他,他偶爾會很意外地出現在校門口或是在我家的必經之路處等我,更多的是給我遞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然後看著我喝完。
他還帶我去參加過一次聚會,我被逼著喝了不少酒,半醉半醒中聽見不知是誰在說「藍韞威的妹妹也不過如此。」
那個時候或許我應該找到他和他好好談一談,問問他為什麼,為他打開那個心結。可是我真的一點兒也不勇敢,也一點兒不像表面那般楚楚可憐的,更是該配不及那個「美」字的。
是我先萌生出想要結束的念頭的,我是自私的,我嘗不了苦,我嘗不了要把自己降得那般卑微地去小心翼翼地活在他的眼皮底下,去討好他,我真的做不到。
那天晚上,哥哥給我打了電話,我其實好想向他求助的,可我仍就是沒那個勇氣,我怕他也會不正眼看我,從此以後都不正眼看我,他骨子裡蘊含著的傲氣是容不得一絲半點兒的怯懦的,他是那樣的人的。
哥哥回來的前夕,其實爸媽是提前告訴我了的,機票信息都是提前發給我了的,我假裝不知道,還特地在那天約了封洛河來家裡玩。
「你想跟哥哥和好嗎?」眼看著時間將近,我搖擺不定地問了句。
「這輩子都不可能。」他決絕地回答著我,不帶一絲遲疑。
「那我呢?」
他遲疑了一下:「你是你,他是他。」
「可他是我的親哥哥。」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而後突然道:「韞儀,你是不是累了?」
「什麼···累了?」
「聽說威王這幾天就回來了,你說若是他看見我在你們家,還和你一起在他的畫室,會如何?」他幾近揶揄的口氣道,「第一次見你,你是真美,在不知你是韞儀之前,一直都覺得你很美。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你是韞儀之後,就不自覺地愛屋及烏了,愛情那東西該是摻雜不了一絲雜質的,一丁點兒都不行的吧,變味了就一點兒也不美了。」
我還是打開了畫室的門,然後和他一起走了進去,等待著那個漸近的腳步聲,可是那聲音越近我卻越是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的解脫,心越來越沉了,好似有什麼東西一直壓著它。
「我們還可以···」我突然對他道。
「我們完了。」他輕輕攬著我的腰,最後吻了我的唇,我感覺臉上濕漉漉的,有什麼東西滴在了上面,他那清冽的目光中似乎融下了一滴水,再一細看又沒有了,伸手去拭,原是我的淚水。
哥哥出了一趟國,人也變得沉穩了很多,他壓住性子,耐心地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我只能哭,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跟他說我喜歡上了封洛河,然後又不喜歡了,所以請他回來為我分手?
跟他說我和他本來好好的,都是因為你,所以我和他的愛情變味了?
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我的喜歡,可這不該的,也不能是的,我可是藍韞儀的,是威王的妹妹,是藍家的掌上明珠,豈可是如此懦弱卑微之人的,我突然寧願這一切根本就沒發生過,我不曾喜歡上一個叫封洛河的少年。
哥哥他先開始耐心問我,然他越問我就越覺得他像一個陌生人,我說不出口。在一個強者面前,你是永遠無法得到救贖的,只會因自己的卑微怯懦更加地負罪滿滿,懦弱和卑微在他們眼裡就是罪。
我不敢和他說實話,我只能用我的眼淚去搏得他的同情,讓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尤其是爸爸媽媽。
我媽媽從小城鎮孤身而來,懷揣著夢想一步步成為一個百萬畫家,一個可與爸爸並肩作戰的女強人,她身上的堅毅和韌性我一點兒沒有。我爸爸十八歲起獨自挑下家族企業的重擔,拯救將近落敗的企業於水火,並推陳出新將其發展成了國內獨大,他身上的責任擔當和臨危不亂我也沒有。還有哥哥,從小到大就沒什麼是他做不到的事。
我故意哭得很傷心,表現出不是我的錯我只是一個受害者的樣子,我跟哥哥說,說是他先招惹我的,我心一軟就跟他在一起了,我想啊善良在他們眼中該不是那麼深的罪惡的吧!
後來哥哥還是去找了封洛河,我以為事情要穿幫了,可當哥哥拿著錄音回來時,我內心是多麼小竊喜,封洛河他擔下了一切,他說是他先招惹我的,他還說他跟我在一起就是故意氣哥哥的,就是想要用我讓他難堪的。
不過後來這件事還是被爸爸媽媽知道了,哥哥又跟人打架了,還打得那麼凶。我真的很想將那件事忘卻,我表現得很正常,和往常一樣,可他們每多一分的關心每多一分對我情緒的在意都讓我覺得窒息,好似那件事是過不去了。
其實大概也非是一朝一夕了,我想要離開那個家,誰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病,或許連我自己也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