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琉璃下的光暈

恍惚之間，古道漫聽見有人在按門鈴，她從睏倦的雙眸縫隙中看向四周，發現四周很是陌生，一下從夢中驚坐而起，思索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顧爾御家中。

她手中還躺著自己的手機，看一看電量，只剩下百分之十了，昨夜她也不知看了多久的手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她自言自語著：「手機快沒電了。我什麼時候睡著的？」

門鈴聲又再次響起，古道漫才回過神，她趕緊跑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了一看——是一個女僕人。她趕緊開門回應道：「麻煩了麻煩了，稍等一下，我換個衣服。」

僕人畢恭畢敬道：「好的古小姐，請您梳洗後由我帶您去往餐廳，顧少爺正在等候。」

「好好。」古道漫應聲道，將門關了上。

——「古小姐，這邊請。」一眾僕人將她引向餐廳，兩排人恭候在餐廳大門兩旁，將門打開。裡面琉璃滿堂，屋內的光線被調至最優良的狀態，陽光透過落地的窗子照射在琉璃上，映出一道道淺淺的光斑，落在她的眸中，似水光瀲灧徜徉在心中，像是被裝載入通透的漂流瓶內，在無邊無際的海水上飄蕩，莫名讓人感到空靈又有些致郁。

在光與影的交織下，裡面的空間被擴充得很大很大，彷彿走不到盡頭一般，她繞過那片琉璃花叢，才看見了顧爾御，他坐得很遠，低著頭，利落分明的面部稜角落在陰暗處，光影交匯在他的身上時卻都變得無影無蹤了，古道漫的目光也被他吸引著。

古道漫的腳步聲很輕，但還是被顧爾御靈敏地察覺到了，他抬起臉龐，一片光剛好照在他的面龐上，陰暗分明。他的目光中好像沒什麼色彩，略帶著一絲疲倦，他看著古道漫，有看向他面前的座位，輕聲說道：「坐在我對面。」

「好。」古道漫小心翼翼說道，她有些手足無措地坐下了，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看得失神了。她入了座，面前的銀盤被僕人揭開了，僕人全都退下了，將門關上，屋中只留他們兩人面對面坐著。她看著面前整整齊齊排開的一堆刀叉，不知該從哪一副先用起。

沉默半晌后，她還沒開動，而是有些尷尬地看向對面，隔著遠遠的長桌，她問道：「你昨天也沒睡好嗎？」

顧爾御只是淡淡地回答她：「只是一時的失眠而已——你也睡不好？」

「我還好——我有些沒胃口，要不等你吃完，我們就出發吧。」古道漫還沒學好西餐禮儀，她決定還是不吃早餐了。

「不吃早餐？你倒是挺敢的，那麼想得病嗎？」顧爾御疲憊地笑了一下，好似有一絲的溫柔，他抬起臉來，問道，「想吃什麼，吩咐廚子去做。」

「真的沒胃口——要不，我就吃一些麵包吧。」

顧爾御又微微露出一絲笑，這次古道漫看清了，他的目光中有溫柔的海水蕩漾：「這裡沒別人，你可以和我說實話——不習慣用刀叉吧，我的已經切好了，把你的端過來，和我換一下。」

「這······你不會······嫌棄嗎？」古道漫有些猶豫。

「快點吧，我們還要返校。」

「……好。」古道漫起身，將自己的盤子端起，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大理石桌很長，她經過的一道道的光，走向他。他低垂的手還沒有帶上手套，纖細的五指暴露在斑駁光影之下，微帶骨感和力量感，彷彿指尖的溫度能從視線中傳遞。

顧爾御接過銀盤后將自己的餐盤遞給古道漫，他看著古道漫，略帶一絲沙啞地說道：「坐在我旁邊吃。」

「那······」古道漫正有些遲疑，顧爾御已經將手中刀叉遞給她的，古道漫接過之時不慎疊過他的手指，那溫度似四月的風不燥，古道漫不由自主地痙攣一下，迅速抽回手。

她有些尷尬地埋頭吃早餐，在一片靜寂中，她悄悄用餘光觀察顧爾御，顧爾御的手放在了桌下，他什麼都沒吃，只是看著古道漫吃——原本是古道漫想要等他吃完，現在卻發展成顧爾御等她用早餐了。

他不會是過敏了吧——古道漫有些自責地想著。

現在在她面前洗手，她會不會覺得我很嫌棄她？——顧爾御擔心地想著，他控制不住地暗暗摩挲著指尖，他悄悄看著古道漫，卻發現古道漫好像也在看自己。

——她現在就像從前那樣，真希望我們能回到從前······

一片靜寂中，古道漫的手機鈴聲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她打開看了看——顧草昕來電話了。古道漫接起了電話：「喂？」

「漫兒，你現在在哪啊，什麼時候到校？」顧草昕問道·。

「我······」古道漫有些尷尬的看向了一旁的顧爾御，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有些心虛地說道，「我，在家，正在吃早餐呢，等會就過去。你你你，你在哪兒呢？」

「昨天在派對上玩了通宵，今天戚少爺已經送我來學校了。」

「戚姜清？」古道漫問道。顧爾御在一旁聽見了一點微弱的聲音，他暗暗想著——戚姜清？那個Aensn的繼承人？幾天前剛辦好轉學手續，那麼快就回國了？看來是真的要駐紮國內市場了。

「是啊，他真的好紳士啊，他已經轉到長渠中學了，你今天來就能看見他。聽說他入學測試的成績極高呢，直接進入校前十的排名了，真是又帥又有才華！！！！我太可了。」顧草昕在電話那頭激動地小聲叫著。

「行了，你別泛花痴了，等著姐妹，我給你把把關。」古道漫笑道。

電話掛后，忽聽見顧爾御略帶一絲笑意說道：「你在家？古小姐，我們顧家的房產證什麼時候寫上你的名字了？」

古道漫一陣心虛笑道：「這······古顧讀音那麼像，說不定千百年前是一家呢，不要在意那麼多細節嘛，你就當······沒聽見。」

「那請古小姐教教我，怎麼把耳朵閉上啊？」顧爾御又笑道。

「······你最近笑容好像變多了？」

顧爾御一下將笑容收了起來——和這樣的她在一起，不知不覺就變得和以前一樣了······但她好像一點都不記得了······是之前的事故導致她失憶了嗎？

「我吃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嗎？」

「走吧。」顧爾御摁了一下桌旁的按鈕，沒幾秒就有僕人打開餐廳的門，帶著一些盥洗物品進來了。看見古道漫就坐在顧爾御身邊，而且用著顧爾御的餐具，他們的目光里閃過一絲隱含的詫異。

顧爾御的指尖撥過漂泊花瓣的水，古道漫這才看見他手上還殘留一些過敏的紅疹痕迹。他抬起手來，晶瑩剔透的水珠從他指尖滴落，落在了白手帕上，洗凈后，他戴上白手套——「想什麼？走吧。」顧爾御拎起了古道漫的后領。

「哎哎，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自己走，自己走。」古道漫小聲嘟囔著掙扎了開。

以後作品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