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雲白的不同想法
何墨聽他這麼說,想了一下,問:「你的意思,想知道死者之前去過什麼地方?」
洪奇峰微笑看著她:「這個就是你的專業了。」
「來之前已經安排人做各種小微粒檢測了,」何墨點點頭:「我回去看看情況再說。」
「好,我讓小劉開車送你回去。」
「嗯,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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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市的航運很發達,沿著江邊,隨處可見港口,總是一副繁忙的樣子。
但也有些避風的港灣,風平浪靜,非常適合垂釣。
鄭雲錦有個習慣,隔一段時間都會去潛龍灣垂釣,只帶著一個司機和一個保鏢。
今天的天氣就很適合。
早上的江風帶來絲絲涼意,讓夏天的早上也顯得很愜意。
鄭雲錦來到潛龍灣,找到熟悉的位置坐下,開始垂釣。
司機和保鏢等在遠處。
這個時候,他一般不喜歡別人靠近。
隔著他不遠,有另一個垂釣的老者。
老者是個胖子,即使江邊涼風習習,老者卻已經微微出汗了。
鄭雲錦甩出鉤,掃了一眼旁邊的老者。
老者雖然手裡拿著魚竿,但卻微微低著頭,眼睛也是閉上的,似乎已經睡著了。
鄭雲錦微微晃動著身體,享受著早上江邊垂釣的沉靜和安詳。
「你今天來的可有些遲啊。」是旁邊的老者說話了,雖然他眼睛還沒睜開。
鄭雲錦看也不看他,嘆了口氣:「老了啊,不能跟從前比了,現在早上起來撒泡尿都要等好幾分鐘。」
「哼哼。」老者笑了一聲,但這笑聲里卻沒有什麼笑意。
「你找我來什麼事?」老者閉著眼,扭動著自己的脖子,似乎剛才低頭睡覺時給頸椎的壓力有些大。
「這釣魚的地方雖然好,但恐怕有人要來擾我們的清凈了。」鄭雲錦收回魚鉤,檢查了一下魚餌。
「哦?」老者睜開眼,一雙眼睛很大,但黑色的瞳孔很小,周邊的眼白很多,看上去有些兇狠的樣子。
鄭雲錦又把鉤甩出去,卻並不多說什麼。
「哼哼,現在這濱海,還有敢在你鄭董事長面前耍威風的?」老者又露出了剛才那種笑容。
「你不就天天威風的很。」鄭雲錦也微笑著回道。
「哎~不敢,不敢。」老者連連搖手,他胖的厲害,一搖手整個上半身的肉都在晃動。
鄭雲錦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他,自顧自地說:「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最近可能要起風,把魚竿拿穩了,別被吹掉了。」
「有什麼要我做的,你直接說吧。」
「暫時還沒有,我現在還能罩得住。」鄭雲錦又把魚鉤拿起來檢查,似乎總覺得自己的餌掛的不好。
「哪邊出的簍子?」
「陳年舊事,你懂的。」鄭雲錦嘆了口氣:「也許是我多心了,人老了,就容易多心。」
他把魚鉤再次扔進水裡:「不過公安那邊,你盯著點,有什麼風吹草動,早作準備不壞事兒。」
「我知道啦!」老者用手撐著釣魚椅的兩側,艱難地站起來。
「今天的魚不大好釣,不釣啦!」老者說著,收拾起東西準備走。
「哦,對了,」鄭雲錦說:「這幾天我安排個新人去你那邊,鍛煉鍛煉。」
「嘿,你自己的公司,不用跟我說。」老者已經收拾完東西,背上身,抖著一身肥肉,邊走邊說。
他走了不久,鄭雲錦撇撇嘴角,自言自語道:「這魚是越來越難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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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浩然送何墨回法醫鑒定中心了。
韓老太的房間里,只剩下洪奇峰和李雲白。
「洪隊,咱們現在幹什麼?」李雲白問道。
洪奇峰四周看了看,說:「咱們反正也要等小劉來接我們,不如就再搜查搜查現場吧。」
「我們是要找剛才那個黑衣人要找的東西嗎?」
「碰碰運氣吧,我們連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洪奇峰無奈地說。
兩人一邊說,一邊戴上手套,開始繼續在房間里偵查。
「洪隊。」
「嗯?」洪奇峰聽到李雲白叫自己,也沒停下,自顧自地繼續搜查這個不大的房間。
「我有個不是很成熟的想法。」
「你說說。」
「我怕我說了你要罵我。」
「那你別說了。」
「可是不說,我又憋得難受。」
洪奇峰笑了,他知道李雲白肯定要說出來:「小李,你看,有時候你就是要冒一點險,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他轉過頭看向李雲白:「其實我們這一行,很多事情都是先大膽猜測,再小心求證。如果連開始的猜測都不敢,還談什麼求證呢?」
「嗯!」李雲白答應了一聲,想了一會說:「剛才洪隊你的推測,我覺得有些地方跟我想的不一樣。」
「我也說了,我那個只是一個猜想,也不一定對,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線索。」洪奇峰又轉到博古架那裡查看,嘴裡繼續說:「你也可以說說你的猜想。」
李雲白得到了允許,馬上說:「好,我的想法是,如果死者韓老太真的是自己自殺身亡的呢?」
「嗯,我也想過。」洪奇峰拿起博古架上的書,開始翻看:「但是懸挂的高度,還有那根不同尋常的繩索,一直沒有辦法說得通啊。」
「我有個幾個猜測,」李雲白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不管對不對,我說出來您聽聽?」
洪奇峰背對著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關於懸挂高度的問題,其實並不是沒辦法做到。只要有個東西能墊著讓韓老太夠著繩索,之後再有人把東西移走就行了。」
「什麼東西呢?」洪奇峰轉過身子,繼續問:「誰又能把墊腳的東西拿走呢?你可別忘了這是一間從裡面反鎖的門,窗戶那今天你也看到了,確實上不了人。」
「這,也許就是關鍵。」李雲白說:「如果我們解開這個謎題,可能案件就迎刃而解了。」
洪奇峰合上手裡的書,走到窗台上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然後陷入了沉思。
李雲白等了他一會,見他總是不說話,就自己又開口說:「再說那段繩索。如果我是韓老太,我在漁具廠幹了那麼多年······」
他剛說到這裡,洪奇峰轉過來看著他,點點頭:「你繼續說。」
「我是說,如果我在漁具廠幹了二十多年的話,對這種打結的方式肯定形成了一個自然的習慣。」李雲白繼續說著。
洪奇峰聽到這裡,點點頭:「所以不管你需要做個什麼樣的繩套,應該都會自然地用一種最習慣的方式來打結,對嗎?」
李雲白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說得也有道理。」洪奇峰承認:「其實我們現在都一樣,都屬於蒙著眼在瞎猜,真相究竟是什麼,只能靠證據來證明。」
「這個我懂。」
「所以,」洪奇峰恢復了微笑,對李雲白讚賞地說:「我需要你保持這種想法,然後不斷地去尋找能解釋這種想法的證據。」
「您的意思是我說的對嗎?」
「是,也不完全是。」洪奇峰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這種工作,需要客觀,有時候我太投入了,就自然忘記了客觀這個基本條件。」
「啊?」李雲白不是特別明白他的話。
「我需要你們之中有人保持不同的想法,客觀地思考。這樣即使我錯了,你們還有補救的機會。」洪奇峰看著李雲白,語重心長地說。
李雲白突然非常感動,他來總隊之前,很多人都說洪奇峰隊長很嚴格並且兇悍。
但這幾天的接觸,讓他感覺到洪奇峰不一樣的地方,他看上去很嚴格,卻只是對案件而不是對人。
有時候他不說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但是對待下屬,卻總是以引導和教育為主。
最重要的一點是,能看出來,他真心地希望年輕人能變好,希望刑偵大隊後繼有人!
他們正說話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還沒看到人,就聽到劉浩然的聲音響起來。
「洪隊,何主任讓我現在接你去鑒定中心。」
「是有新發現嗎?」
「我剛把她送到,就有工作人員給她送來了檢測報告。」
「什麼檢測報告?」
「韓老太那雙鞋的鞋底微粒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