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純白

雖然伊恩和佩諾妮雅是孤兒院里相依為命的兩個苦命的孩子，但他們本人卻並沒有這樣的感覺。

雷一直把這當做是他的功勞，也因此總會去罵伊恩為『小沒良心』。

倫敦伊恩來過，就在去年佩諾妮雅過生日的時候。

而此時既然討人嫌的斯內普已經離開，伊恩自然惦記著要給即將入學的佩諾妮雅慶祝。

伊恩的年紀的確尚小，但他的口袋裡塞著數額不少的紙鈔。

雷的確有囑咐他不要隨意的在人前暴露出自己的魔法能力，不過稍微使用一些手段來放置混混的糾纏還是能夠輕鬆做到的。

伊恩一直記得佩諾妮雅的口味，喜好甜食的女孩今天獲准用蛋糕和奶油來填飽肚子。

回家的車子上，佩諾妮雅一隻手捏著伊恩的衣袖，在黃昏中昏昏沉沉的睡著，額頭貼著伊恩的肩膀。

『斯內普說的沒錯，一旦你選擇了把女孩暴露在公眾的視野中，她的家族早晚會找來。』

『嗯，我知道。』伊恩此時不太想要搭理一本正經又要說教的雷。

『雖然你的潛力我們兩都知道，雖然我的確有和你說過只要解決了你的魔力暴走，那力量加上我的指導能夠將你送到一個非常高的高度……但這一切需要時間來支持。在那之前或許佩諾妮雅不得不離開你，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生活。』

『我…』伊恩停頓了一下，『我知道。』

雷是寄宿在他心中的靈體，伊恩的心情有的時候甚至能夠騙過他自己，但卻騙不過雷。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混跡黑幫嗎？不就是偶爾的打打鬧鬧嗎？這就讓你不自信到會認為佩諾妮雅離開你會生活的更好了!?』

『我們應該約定過的~雷！不許讀我的心！』

『哈！這哪裡還需要讀，你看看對面的玻璃上你那張臉吧，陰沉得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夠了！』短暫的沉默，伊恩費了點功夫來整理思緒，『那是她的親人。』

『你就不是了嗎？』

『我的能力是有限的。』

雷聽出了少年情緒中的不甘，『但你給她的一定是你能給的一切，並且不求回報……』

『……你沒有想過嗎？為什麼會是鄧布利多校長親自來傳達入學的邀請？他口中那神神秘秘的『老朋友』又是什麼來頭？佩諾妮雅到底為什麼會遺落在外，還有……你的魔力。』

『我？』伊恩還沒來得及想這一層的問題。

『鄧布利多一定知道什麼，我不認為他是那種單純到會以兄妹情深為理由就讓一個麻瓜入學的傢伙。而你，恰好不是什麼純粹的麻瓜。』

『校長先生？』比起雷，伊恩到底還是天真了一些，對於鄧布利多這樣的老者他有些提不起警惕，『你是說他的目的同樣不純？』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雷卻否定了伊恩的猜測，『我警惕他只是因為他太強大了。』

伊恩總是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對於一時間想不通的東西他往往不去糾結。男孩的冷靜魚專註很多時候讓雷都自愧不如。

夕陽慵懶的光打在鏡子上，讓男孩與女孩的影子更加清晰。伊恩再看了看自己的臉，他的表情與平常沒什麼兩樣，絕沒有雷說得那樣不堪。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佩諾妮婭的臉上，從那出現疊影的鏡像中辨別出女孩嘴角的笑容。

伊恩稍稍抬了抬胳膊，把被捏住的袖子抽出來，然後輕輕的握住那隻手。

『佩妮是個堅強的女孩，她從沒有真的完全依賴我。讓她在離我稍遠一點的地方呆上幾個禮拜就能獲得大量資源，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反正不管多遠的距離，都沒有辦法讓我們真正分開。』

『誒~』雷嘆息一聲，作為成年人他當然知道伊恩的努力，他們才剛剛把鎮子上的黑幫整合，生活才剛剛步入正軌。

可平靜是那樣脆弱，只是一滴水滴落入，就能帶來這許多波瀾。

『在這一點上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但如果事情出現無法挽回的情況，我還是會採取措施。』

『要是真的無法挽回，可輪不到你來操心。』

『那可不一定。』雷對於這一說法嗤之以鼻，『我可是知道你總愛克制的習慣，你也知道我比你更明白你的本心。』

『……』

伊恩沒再說話。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忙碌了一天他也會疲倦。

雷的守護下其實他是可以睡上一小會兒的。

但他沒有。

夕陽的餘輝終究是斷去了最後的能量，鏡子上的倒影已經難以看見。

佩諾妮婭還是沒有要醒過來的打算。

傾聽著女孩均勻的呼吸，對於伊恩來說這份寧靜是對於精神最好的溫養。

…………………………

這幾天伊恩的腦子裡多出來好多塊由雷凝聚出來的黑板。

懸浮的黑板更像是屏幕一樣，而在黑板上不斷跳躍的墨痕勾寫出大量的計算公式和那些剛剛通過閱讀汲取到的知識。

這幾天伊恩和佩諾妮婭哪都沒去。兄妹倆宅在教堂裡頭，連食物都是相熟的嬸嬸忙著忙活的。

『你的閱讀速度也太慢了！』這句話是雷最近最常說的。

對此伊恩也沒有辦法，雖然回絕了很多事情，但自己即將離開的現實讓他不得不接受一些勢力的會見。

權力的交割要是做得不好，伊恩努力構建出來的平衡很可能一去不復返。

托馬斯是灰貓幫的首腦，同時也是伊恩親密的合作夥伴。

在伊恩之後由他繼任為調停人已經是默認的事情了，這些天他大部分時間都守在這間教堂里。

托馬斯也就比伊恩大了七歲，只是他看著有些顯老，結實的身材厚實的嘴唇加上那股子淡淡的危險氣質，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手裡輕柔擼貓的動作那樣違和。

不速之客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巫師的出現瞞得過這群麻瓜，但瞞不過雷的感知。

伊恩的信號打出讓托馬斯警覺，他鬆開手中的貓咪，讓貓兒自己溜走。

教堂內的黑幫成員快速行動起來，待在附近的成員們只要一個信號就能端著長短武器衝擊這裡。

當然伊恩並沒有當真拿他們當做救命稻草，如果真的和佩諾妮雅的家族產生衝突，能派上用場的估計也就只有幾個藏在暗處的狙擊手吧。

這些準備，伊恩並不是當真打算動用。但出於禮貌還是得把氣氛稍微烘托一下。

雪娜斯家族的使者推開大門，統一黑色正裝的黑幫成員夾道相迎。

而伊恩的目光則落在那走在最前頭的女子身上。

準確的說是落在她那一頭銀白色的頭髮上。

那是與佩諾妮雅一般無二的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