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之道

「摺疊弩，諸葛連弩這等神兵本王要，床弩本王也要，儘快獵裝軍隊吧，本王起兵在即，有了他們，本王何愁天下在手，我那侄兒一心想要做中興之主，這才將紹興城圍而不攻，只怕也是想培養一個制衡本王的棋子了吧！不過一個娃娃，螻蟻爾，本王又何足懼哉!」

「王知府，本王問你，除了這弩制神兵之外，本王還聽說當日那姓夏的小兒在圍攻你知府衙門的時候，還使用了另外一眾特殊的神兵，似乎還有火藥硝煙的氣息，據本王的眼線回報，此物有殺人於無形的鬼魅異能，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說吧，那個東西本王也要！」

「這？王爺，那小畜生自從官升守城主將之後，行事一直神神叨叨的，屬下曾經派了不少的暗哨跟蹤與他，不過這些人不是消失無蹤，就是跟丟了，但據屬下推測，此人或許在外海還有秘密基地，或許那裡才是神兵的誕生處，只不過此時那裡倭寇水匪橫行，外人想要前往，怕是萬分不易的。」

「狡兔三窟嗎？倒是小看了這個娃娃，居然還如此深諳保命之道，至於那倭寇和水匪，哼，你們兩個蠢貨，莫非真的不知道他們都是那夏青石的人？」

「這？」被寧王當中戳中痛處，王作霖和莫君一陣面紅耳赤，若說大明現今通敵誰最強，或許自己這個老臉才是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吧，人家夏青石所謂通敵好歹也是以其自己為主，完全自己說了算，自己那會算什麼？頂多是吃人家仁川木一的剩飯，通個敵而已，但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怎麼那麼大。

「罷了，記住，原來的王作霖和莫君已經死了，莫要再跟過去有什麼聯繫了，你現在是本王委派的地方要員，浙江溫州的從五品知府，而你則是溫州的六品守將，去吧，到了地方自然有人安排你們怎麼做，給我好好看著那個姓夏的小東西，找住機會滅了吧」

「是，謝主隆恩！」

幸福來的太快，半個月的時間，人生大起大落，就像坐過山車一般，太過離譜，一瞬間王作霖也算活明白了，自己一介螻蟻無論怎麼耍小心思，絞盡腦汁，在這些大人物面前都不過棋子一般的角色，要想真正能夠挺起腰桿做人，稱王稱霸，傲視群雄，必須要有自己的勢力，或許夏青石那個孽畜罪不可遏，但卻是他王某人最好的人生哲理老師，十幾萬大軍圍捕了紹興半個多月，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下，夏某人，你牛啊！

「小侄兒，你要培養棋子，叔父我也培養個棋子，陪你好好玩玩，最近倭寇還真是鬧騰，膽子是越來越肥了，不過現階段，本王起兵在即，你們鬧的越大越好啊！讓那小皇帝無心督戰，本王才有可乘之機啊！當然，一旦本王躲了江山，你們這群不開化的東西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本王必定揮師東洋，屠盡爾等」

待王作霖舅父二人離去之後，拿著手中一張前線送來的秘折，寧王心思深沉的自言自語道。

而在那秘褶之上則記載著一件駭人聽聞的軍士秘奏，嘉靖三十四年，一股僅有百餘人的倭寇，洗劫皖、蘇二省，攻掠嚴、徽、寧、太平等州縣七八處，此時已經快要兵臨杭州城下，一旦得手，身後便是一片通途或許下一個目標就該是陪都南京了。

「大人！」戚繼偉拿著一卷黃色布匹，一臉振奮無比的沖入將軍府，人還未至，那草莽的吼聲便傳遍了整個不大的府衙，讓所有聽到之人無不立足側目，生出關注之心。

「戚大人何事如此歡喜？這是聖旨？」

霜兒雖說出生低微，只是個貼身丫鬟，但畢竟也是在大戶人家長大的，『夏青石』的父親生前也是朝廷大員，聖旨這種東西，普通百姓官宦之家一生也未必可見，但是對於夏府這樣的權勢家族來講，還真的不是事，故而一見戚繼偉手中的物件，霜兒當即雙眸一亮，瞬間明白了什麼。

「嗯，皇上搬旨了，免去大人一切罪責，還擢升正五品校尉將軍賞銀兩萬兩，就連我也升職成了正六品的官，其他同僚更是一個不露，陛下還有密函，命我等可自行招兵買馬抗倭的同時，監視抵禦寧王的一切動向」

霜兒是什麼人，旁人或許不清楚，但是能夠值得夏青石一怒衝冠為紅顏的女子，戚繼偉年齡再是幼小，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若真是一個普通的丫鬟弱女子，怎麼可能一招之內就制服防備不及的李明博，怎麼可能無時不刻常伴夏青石左右，起居飲食樣樣都要過她手。

心腹也是有親疏之分的，與霜兒比起來，自己和老沈或許也是外人了，誰叫人家可是青梅竹馬長大一個炕上睡的。

也是因為這層關係，聽到霜兒詢問后，將另一道密函之上記載的消息，戚繼偉也絲毫不避諱的告知了霜兒，保密軍紀再嚴明也抵不過人家夫妻的床頭悄悄話啊！既然人家問，自己不告，夏青石遲早也要告訴，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但他哪裡知道，夏青石對於軍紀的嚴明程度是六親不認的，也是因為此事戚繼偉沒少挨軍杖，當著一眾下屬的面，打的血呼啦差，最終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個月才下床，而最為戲劇性的則是霜兒反倒還挺講義氣，堅持每日親自給這個因為自己而遭罪的小弟弟，送湯熬藥，好是讓倒霉透頂成為反面教材的戚繼偉，對於夏青石兩口子又是一通無來由的感動，敬佩不已。

「知道錯了？」

「末將知錯了，大人，末將傷已經痊癒，請求歸隊！」

「哼，還跟我這耍小心思，你帶出來的那群兵痞，劉正一那個老傢伙又怎麼治的服，整天給我這哭爹喊娘發牢騷，要不是我壓著，只怕這老傢伙早就當甩手掌柜撂挑子了，回去吧，官復原職」

「謝大人！」

「奧，對了，有件事情，你得去辦，帶上三四百人，拿上弓弩去一趟杭州，據田中回報，聽說最近自東洋島國來了一夥亡命之徒，好像是什麼安倍家族的人，去吧，都收拾了，記住，朝廷的旨意，一顆頭顱一千兩銀子，自己領了作為軍務，別讓沈老頭知道了」

「是大人，倭寇，杭州，莫非大人？」

養病這些日子，戚繼偉也是耳鼻通天的，不時有屬下前來彙報軍務，攻擊杭州的那群盜匪，外界多有傳聞，以區區百餘人就接連攻陷了十幾個縣城州府城池，如此滔天戰績，自己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可想而知，那盜賊猖狂吞天的背後，其真實實力又該如何的強橫，而此時夏青石卻讓自己僅僅帶著三四百人前去圍剿，這？莫非真的都將那被攻陷城池的數千上萬守軍當成豬了嗎？

「怎麼怕了？罷了，我叫人通知張楚吧，不過說好，要是由他動手，這賞銀可就都落入了沈老的口袋了，跟你可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了，你可要想清楚」

「大人，您誤會了，跟隨你這麼久，行軍打仗，無非一死，屬下何曾有過半點懼怕？只是屬下想不通，為何區區百餘人就能有如此戰果，莫非他們也有神兵在手？還是？畢竟就算是張楚他們親自動手，屬下也是頗多疑慮的。況且此時皇室與寧王圍捕我紹興十餘萬大軍就在一旁窺伺，為何他們不動？」

「這個嘛？政治這個東西，一兩句話誰又能說的清楚，朝廷黨爭亂國，相互推諉，相互陷害，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就好比我們，炮轟了知府衙門又如何？還不是照樣升官發財，就連那新任知府此時一直都常駐杭州，人都不敢在紹興露面，此城一應大小事務，全憑你我兄弟做主，為什麼，皇帝需要我們這枚棋子留著在浙江去制衡寧王，換句話說，我們這條狗留著還有用，而那幾個倭寇小賊，哼，莫說聖旨如此，就算沒有聖旨強制，身為軍人本就為保家衛國而生，他們不去，我們就有理由也不管？莫非你覺得我們要眼睜睜看著百姓受難而不顧？記住，這個世上是沒有神明的，都是肉身而已，外界傳聞的刀槍不入都不過以訛傳訛爾，不信你此去殺一個試試，本將是不會騙你的，另外準備幾箱弓弩成品，前去剿匪，路過皇家駐軍大營的時候，送與駐守將領，什麼也不用說，他們知道什麼意思」

「是，遵將令！」

「這個世界上是有神明的，就是大人你！」

夏青石哪裡知道，在戚繼偉和張楚等人眼中，自己早就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神胎聖體了。

「大人，你這樣偏心可是不對啊！」

待戚繼偉走後，沈萬金在霜兒親自引領下進入了夏青石的議事書房，沒有絲毫的客套，直奔主題訴苦道。

「老東西你是屬狗的嗎？鼻子這麼靈光？」

面對沈萬金的責難，夏青石也是一陣詫異，媽的，剛才明明只有自己和戚繼偉兩個人，老子才剛安排完，小戚經過一通板子，他還敢亂說？你丫是鬼附身電話傳訊了？

「大人，老朽最近才從南洋回來，我可是聽說了，皇上頒旨前些日子賞賜眾將，就連普通城頭都封賞了從八品的官，老朽可是為大人的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就算不能像小戚那樣弄個正六品，至少也是個從六品吧，這倒好，老朽一回來就聽說，聖旨連老朽的名字都沒有，怎的，大人，您覺得老朽老眼昏花，不中用了？」

「這？原來是這事？老傢伙，一把年紀了，官癮還不小，不過古代人對於名分這個事情看的極重，一眾夥計都陞官封妻蔭子，老傢伙縱然座擁萬貫家財也是受不了這個誘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