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鄉

任小儂用手機查了路線，找到附近的公交站，她想自己搭公交車去找陶子鷺。

剛走到公交站，她就看到站牌海報上一行醒目的字「相逢是首歌，廈門歡迎你」。再一看站牌，上面顯示她等的那班公交車距離這裡還有1個站。

等公交來了，她一上車，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

「這兩天明顯感覺好了不少。」坐在她前面的一個年輕女人在說。

「nono，你喜歡廈門嗎？」坐在這年輕女人身邊的一個年輕男人抱著個小男孩，他問這小男孩。

任小儂聽出他們的口音，帶著北京腔。她在北京讀了四年大學，一聽這種熟悉的腔調就特別親切。

小男孩也用濃厚的北京腔回答道:「喜歡，我每天都想去海邊玩沙子，去海底世界看海豹。」

年輕女人側著臉，欣慰地看著兒子。不過她很快就略顯遺憾地說:「可惜你在這裡沒有好朋友，這裡好是好，就是沒辦法把你的好朋友帶過來。一想到這件事情，媽媽心裡就特別難受。」

年輕男人說，「『樹挪死，人挪活』，既然來了廈門，以後肯定就會在這裡有新的朋友。nono，對不？」

「對的，爸爸。相信很快我在廈門也會有好朋友的，你們就放心好了。」小男孩回答。

任小儂看不見小男孩的臉，不過光聽他回答的聲音，就能感受到他是個很陽光的小男孩。

年輕女人轉頭望著窗外。

任小儂也看向窗外。

到站后，又上來一波乘客。一個行動緩慢的老爺爺上來后，有人要給他讓座，他都擺擺手說不用。

公交車行駛中遇到顛簸的時候，老爺爺雙手緊緊抓著扶手。他本來站得離任小儂挺遠，車子到站后，司機讓乘客們往車廂後部挪一挪，老人家跟著車內人潮往後涌。

老爺爺生怕自己站不穩而使勁抓住扶手，雙手的青筋凸起。任小儂實在看不下去了，她站起來想對老爺爺說，「爺爺，您坐。」

與此同時，坐在她前面的這一家子也熱情地對老爺爺說，「您坐。」年輕男人把孩子放到年輕女人懷裡，他自己站起來。

他轉過頭看了任小儂一眼，沖她禮貌一笑。

老爺爺還是不斷地說，「不用，不用。」

這時車內廣播響起「請您為老弱病殘孕等需要幫助的乘客讓座」，年輕男人和任小儂都笑了笑。

「老爺爺，您就坐吧。您要是不坐，我真沒好意思坐。」年輕男人說。

老爺爺憨憨一笑，說:「那謝謝了。」他這才慢慢地坐下去。

年輕男人對任小儂說:「小姑娘，你也坐。」

任小儂有些難為情，「要不給你坐吧，我站著挺好。」

年輕女人回過頭，笑著勸任小儂，「你小姑娘家家的，你坐。他一老爺們有啥要緊的，你趕緊坐。」

任小儂這才坐了下去。

「小姑娘，你也是北方來的吧？」年輕女人問。

任小儂點點頭，「對的。我聽你們口音，是北京人吧？」

年輕女人驚喜地問:「你也是北京的嗎？」

任小儂回答說:「我河北的，在北京讀的大學。」

年輕女人開心地對兒子說:「nono，你看，這姐姐跟咱們一樣，從北方來到了南方呢。」

小男孩轉過頭，看著任小儂。任小儂這下子看清楚他了，他五官長得挺不錯的。不過臉色一般，但眉宇間有一股正氣，一看就是個好孩子。」

他伸出手，「姐姐你好，我叫nono，今年五歲了。」小男孩主動要跟任小儂握手。

任小儂既意外又開心，「你好，我叫小儂，你可以叫我小儂姐姐。」她伸手去握住他的小手。

「你現在在廈門工作嗎？」年輕男人問。

任小儂說:「不是，我有個親戚嫁在這裡，我來探親。」

年輕女人吃驚地問:「嫁到這裡？這麼遠？」

「對啊，六十年前就嫁過來了，是我的姨姥姥。」任小儂回答。

聽她這麼一說，年輕女人更難以置信地嘖嘖說道:「六十年前就嫁過來了？那時候還沒飛機吧？火車有了嗎？怎麼過來的？太了不起了。所謂的漂洋過海來愛你，是不是就是這種境界？」她爽朗一笑。

任小儂也笑了笑，「聽說坐了十幾天的火車到了這裡，說真的，我也很佩服我姨姥姥的勇氣呢。」

年輕女人開玩笑道:「那你呢？大學畢業后要留在北京還是來廈門？」

「打算留北京呢。」任小儂對她的問話有些不解，所以又問:「這邊應該很少北方人吧？俺們北方人應該都喜歡離家近點的北京吧。」

年輕女人說:「我聽說現在很多北方人在廈門定居呢，就是看中它的氣候好。」她下意識抱了抱兒子，說:「我們也是特地搬遷過來的，聽說這裡空氣好，氣候條件也好。我們nono從小一直有鼻炎，老折騰了。醫生建議我們條件允許的話，帶孩子到南方海邊生活。」

任小儂「哦」了一聲，輕輕拍了拍小男孩的手，對他說:「相信你會在這裡遇到新的好朋友，加油哦。」

小男孩自信地點點頭。

公交車到了湖東站，任小儂匆匆忙忙下了車，來不及跟這一家人多道別。

下了公交車，她自己步行導航找到了商場，又在裡面找了半天，終於站在了陶子鷺那家美妝店門口。

店裡客人很多，陶子鷺正在裡面忙著。她把短頭髮梳成大背頭，顯得特別幹練。

任小儂看小姨手忙腳亂的，她便安安靜靜地在店裡找了個角落等著。

陶子鷺帶著客人到門口的櫃檯看商品，這時才發現了任小儂。她先是一驚，然後沖她笑了笑。

任小儂找了本宣傳冊看起來，沒有去打擾小姨。

等了一會兒，陶子鷺才有空過來跟任小儂說兩句，「你怎麼自己找到這裡了？還好你沒走丟。吃早餐了嗎？」她匆忙走到櫃檯那邊，拿出一袋子東西，走過來遞給她說:「這個你拿去吃。」

「小姨，你的早餐嗎？你還沒吃嗎？」任小儂問。

店員過來找她，她又得去處理什麼事情。

任小儂看小姨這麼忙，她怕自己老站這裡會讓她操心，所以她乾脆提著那袋早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