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錯把巫山作雲雨

第七十六章 錯把巫山作雲雨

爾朱嫣同元寶炬喝的大醉淋淋,元嵩不知從何時朝著元寶炬的方向走來,只見他緩聲的對著元寶炬耳邊悄悄低語幾聲便已離開。「公子...」

「子之,你來了,坐下,陪我喝一杯」說著,爾朱嫣便要給元嵩倒酒,元嵩見爾朱嫣已經喝的酩酊大醉,他看了看元寶炬只見的元寶炬的臉上十分的難看,他連忙對著元寶炬說道:「公子,你可別誤會,我與諸葛公子,我們只是...」

還不等元嵩說完,元寶炬一個冰冷的眸子望去,瞬間讓元嵩覺得隻身在寒冬臘月一般。「屬下這就告退」說完他便對著元寶炬立馬行完禮后離開。

「子之,你別走啊!你怎麼走了啊!」見元嵩離開,爾朱嫣迷迷糊糊的抓著酒杯便要去追,元寶炬見狀一把抓過爾朱嫣說道:「他還有事要做,你要喝我陪喝」

只見瞬間不到,元寶炬便已經在爾朱嫣的酒杯內倒滿了酒。「你陪我喝啊!那好,干」

半柱香過後,只見爾朱嫣此刻已經全然沒有了意識,元寶炬見狀只好拖著她踉踉蹌蹌的拖回她的卧室,見爾朱嫣躺好后這才離開。自從爾朱兆死訊傳來到現在為止,爾朱嫣身上發生了種種,若不是今日與穆青螺見面,爾朱嫣或許還不明白人世居然還有那麼多美好的事情。

自從穆青螺先回到卧室后,時不時的讓丫鬟鸞兒去打聽爾朱嫣何時回來。這不,元寶炬前腳剛送爾朱嫣進門,後腳穆青螺便帶著鸞兒趕到。「元公子,他怎麼喝了那麼多酒」見爾朱嫣喝的大醉,穆青螺連忙擰好抹布緩緩地替他擦拭。

「穆姑娘,你這...」元寶炬有些不大好言語的看了看穆青螺。

穆青螺滿眼都是爾朱嫣,她的諸葛公子那還顧得上元寶炬在說什麼。「元公子,你先下去休息吧!公子這邊有我照顧」

鸞兒看自家小姐這般,恐怕是早就陷進去了。她跟隨穆青螺這麼久,穆青螺心裏面想什麼她還能不知道,無非是哪個不計成本救了她的少年兒郎。元寶炬倒也不是擔心別的,只是這穆青螺如果留下來照顧的話,那爾朱嫣女扮男裝的事情恐怕是兜不住了。

「公子,您先下去休息吧!我家小姐定能替你照顧好諸葛公子的」見元寶炬還不打算離開,鸞兒只好硬著頭皮擋在元寶炬面前請他離開。

元寶炬望了望,原本還擔心的模樣瞬間轉化成一幅看好戲的樣子。他看了看爾朱嫣又看了看穆青螺緩聲說道:「既然如此,元某便退下了,還請穆姑娘好好照顧她」

說著,元寶炬便被鸞兒請出了房間,臨走時,他還不忘擔心的看了看床上睡的死沉的爾朱嫣。「希望此無心之舉能幫到你,你且自求多福吧」

將爾朱嫣送回卧室后,元嵩便急忙跑到元寶炬跟前告訴他清河王元亶來府上了。「你說誰,元亶,他來我這裡作甚」

元寶炬一臉疑惑的看了看他,然後便起身前往客廳去尋找元亶。

還未到客廳,便聽見元亶一臉歡喜的走了進來。「王弟今日可好啊!」進入客廳后,元亶有意識沒意識的四處張望一番,元寶炬看了看他滿臉的疑惑。

「王兄這是在尋找什麼」元寶炬看了看他,元亶見元寶炬發現后連忙轉換成另一幅面孔的說道:

「上次聽聞王弟騎馬摔傷,不知傷情是否好轉啊!」

「上次」元寶炬聽到后,差點沒有把下巴跌落下來。他心中暗想道:「你倒是找一個好一點的幌子啊!這一聽就很不靠譜」

元嵩見狀,連忙在一旁提點元亶說道:「啟稟王爺,我家王爺摔傷那還是去年的事情,王爺深夜來找我家王爺想來定不是討論我家王爺傷情的吧!」

元嵩一語及第著實讓清河王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只是這樣一來也著實駁了清河王的面子。

元寶炬見狀連忙轉頭斥責元嵩說道:「子之,不得無禮,你退下吧!」

「諾」元嵩緩緩退下后,元寶炬連忙走到元亶跟前雙手抓著元亶上座。

「不知王兄此次前來有何要事啊!」元寶炬見狀連忙追問道元亶此次前來是否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原本這些他只用通過打聽便能得到,只是從河陰之變后,他這麼多年不曾在朝堂上走動。如果不是為了幫助元子攸想必不會輕而易舉的入仕,只是現在大局繁瑣,王業擱置他有心回復太祖盛世只是現在已無力回天。

元亶見狀,連忙吐露出此次他前來尋找元寶炬的重要事件。「王弟你也知道,現在平陽王當政,素日里你於他格外親切,這不為兄這才有一事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

「哦!」元寶炬聽聞,先是故作驚訝一般,現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說一個卧床不起久病纏身的閑散王爺,現在來找他究竟是高歡的計謀還是其他,一時間便不得而知了。

元寶炬一臉置身事外的看了看他,緩緩地端起茶杯說道:「想必王兄也知道,元寶舊疾纏身,這不理朝中之事已由來已久,王兄若有政務之事問本王,這不是對牛彈琴嗎?」說著,元寶炬將茶杯緩緩晃蕩著,輕輕的用茶蓋撇去浮葉。

「我知此事與你而言甚是為難,想來此事也只有你能替我周旋」元亶自知此行艱難,想來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見元寶炬仍是不肯出於援手,他便哐當一下的跪在地上。

「王兄這是為何,快快請起啊!」說著,元寶炬立馬扶起元亶來。

元亶見元寶炬如初,便滿是愁容的喃喃自語道:「今日朝政,陛下甚是不悅,南邊水患嚴重,北邊又發生了瘟疫,今年莊稼氂牛產量急劇下跌,今日有朝臣說想要讓我元氏宗親去北部鎮守,那可是瘟疫啊!一旦不小心染上,那還得了」

元亶自知此去生還無多,只是可憐他那夫人此刻正懷有身孕,若是此時前往恐怕將來定無人生還。

近日難怪京城難民人數增多,想來定是因為逃難的緣故。元寶炬雖然不在朝堂,可仇引堂信息複雜,這樣的事情傳入他的耳中想來不過數日之隔。只是這元亶素來與他交情不深,為何今日會如此,想到這裡元寶炬著實不解,究竟是何人讓他來求助與他。

見元亶如此輾轉難眠,眼窩深邃,想來定是為此事好幾個晚上都未入夢。元寶炬知道此事不論是他人指點還是其他,這一點他都無法置身事外。只是他不知道這背後之人究竟是何目的。此人費盡心思讓元亶深夜來找他,要麼是試探他的虛實要麼便是有計籌謀,不論那一種現在想來他都無法順利脫身,他知道此時朝堂上雖未明說,但高歡勢力已經盤根錯節嚴重。

「王兄,你看我這身體,自幼便是一個藥罐子,你若說久病成自醫我還知道我這身子究竟能熬得住幾時,這朝堂之事請恕王弟實難從命了,我雖沒有辦法,倒有一處辦法與你指引」

原本聽見元寶炬無計可施時,元亶滿目死灰。當聽到有指引路徑時,元亶瞬間生龍活虎起來。

元寶炬見狀緩緩地對著元亶耳邊悄悄低語幾句,只見元亶臉上逐漸露出喜悅的表情而來。

「大恩不言謝,請受元亶一拜」說著,只見元亶立馬雙手張開,然後緩緩地相交在一起,雙手緩緩併攏朝著元寶炬一拜。

「王兄如此,真是折煞我了」元寶炬連忙扶著元亶起身,元嵩送著元亶離開王府後,隱約覺得有幾個人在不遠處偷窺著,見元亶已經走出王府他便快速的關上王府大門迅速的走到元寶炬跟前。

「公子」元嵩緩緩地走到元寶炬身邊。

「人走了」元寶炬瞥了眼他。

「走了」元嵩說完,略帶謹慎的走到元寶炬跟前小聲說道:「公子,門外有人監視我們,用不用小人前去」說著元嵩在脖子上比劃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給他。

元寶炬緩緩地放下書籍,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看來高歡還是不放心啊!不過也無妨,他們愛跟就跟著吧!」

「屬下有一事不解,公子為何要指點清河王,清河王此事若成與公子無益啊!」

元寶炬見元嵩不解,便翻開一個新的茶杯不停的往裡注水,直至水溢出來還在繼續。元嵩見狀不解的問元寶炬:「公子,這水都滿了,為何還要注水」

「滿則溢、謙則損這個故事你何嘗不知」元寶炬說完,元嵩立馬明白的撤退離開。

元寶炬這邊接待完元亶后已是深夜,爾朱嫣整個夜晚吐了兩回。為了讓鸞兒不在哪兒礙手礙腳,穆青螺早早地就讓她下去休息了。

「嘔嘔」不到片刻,爾朱嫣胃中擠壓的排泄物再次湧入喉嚨。

穆青螺見狀連忙醒來,她快步的走到爾朱嫣身邊緩緩地拍了拍他,便拿著盆盂過來「公子,還想吐嗎?」

「想」說著爾朱嫣便一吐為快的吐了些許。穆青螺在一旁細心照料,生怕她有一點點的不舒服。元寶炬走了過來,在門口望了望裡面,眼中布滿擔憂。三葉不知從何時便出現在元寶炬身後。

「主人擔心他」三葉冷冷的說道

元寶炬沒有理會,他沉著性子對著三葉說道:「這不是你應該管的」

「主人,是你告訴我們的,身為一個刺客不能有心,交心給人便是交命給人,主人現在這般,遲早會被執念反噬。」三葉見轉,連忙學著那般謀士一般跪在地上打算死諫。

元寶炬知道三葉的性格,可是他的態度更為決絕,他徑直的朝著卧房走去,對於三葉所說的分毫並未入眼半分。

見爾朱嫣吐完,穆青螺緩緩地替她擦拭著嘴角。現在看來是比剛才那陣看著舒適不少「熱,熱」片刻不到,爾朱嫣便喊著一陣熾熱,還不等他喊完他便一直扯著衣角。

「是熱嗎?」穆青螺見狀,連忙用濕毛巾替它試汗。「公子,可還好些了」

見爾朱嫣仍然喊熱,她緩緩地揭開爾朱嫣的衣衫,只覺得越發的蹊蹺。等到她掀開最後一層,只見爾朱嫣赤紅的兜肚像是火一樣的刺入穆青螺的眼中。

瞬間,她無力的手再也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聽見「砰」的一聲抹布跌落在地上。穆青螺整個人一臉慘白的望著床上躺著的爾朱嫣,此刻她的世界瞬間靜止了。「這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個女人,他明明是,明明是」

穆青螺致死都不信眼前的這個人,她心心念念了三年,沒想到竟然是個女人,是個女人。她無力的倒在地上,瞬間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大概是老天爺給她開的最大的一個笑話吧!救她的翩翩少年郎居然是個女人,一個以假亂真的女人。

此刻,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彷彿被人洗凈了一般,很麻木沒有任何知覺。像是一片空洞一般,可儘管如此為什麼她的心彷彿在被一萬隻螞蟻撕咬一般。她的心很疼,很疼此刻的真相對於她而言,儘管沒有一個刀片能傷及她的性命,但卻比任何有形的傷害來之嚴重。

在那勾欄,她為了保持清白之身受盡各種懲罰,這些對於她而言只要能見到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公子,無論如何她都覺得值得,可現在,這一切對於她而言又是什麼。

就這樣,她直直的癱坐到天亮,直到爾朱嫣醒來。對於爾朱嫣來說,那只是童年行俠仗義的一個順帶,可對於穆青而言那是她一生的光,可現在光沒了。這曙光來源於她,可這幻滅也是因為她。

「頭好疼,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酒了」清晨,爾朱嫣捂著腦袋醒來。見穆青螺跪坐在地上,她本能的打算去扶她,忽然傳來一陣清涼,她順勢看了看自己的衣襟顯然是被人扒開了,從穆青螺眼中的失落可以看得出來她已經發現了。

「青螺,你怎麼了,你知道了嗎?」說著,爾朱嫣便揉著腦袋起床打算去扶穆青螺。見穆青螺直直的坐在原地,爾朱嫣心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你該不是在這裡坐了一整夜了吧」

穆青螺推開爾朱嫣的手,一汪如水的眸子直直的瞪著她,顯然這是哭過很久的模樣,只見她雙眼紅透,地毯上也濕噠噠一片。爾朱嫣見狀,一時間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向穆青螺解釋自己女扮男裝的事實,她更是害怕她任意一句話便會牽動她原本就已經控制好的脾氣。

「你知道我在那裡經歷了什麼嗎?如果說戰場是烈獄的話,最起碼還有一個痛快,可那裡會讓人生死不如。」說著,穆青螺絕望的看了一眼爾朱嫣然後緩緩說道:「你知道嗎?我流落到那種地方,我每個日夜都生活在恐懼里。你出身名門,我知道你家人不會同意我這樣一個女人嫁進府中,哪怕是做妾做丫鬟我也願意,我也好為你守住清白。可結果吶!我為你守身如玉,為你散盡家財只為找到你而已,我原以為這些,我做這些你就算不愛我,最起碼也會記得我」

穆青螺將這麼多年隱藏在心底的不滿和憤恨宣洩而出,爾朱嫣知道這些都是她虧欠穆青螺的。她知道穆青螺鍾情於諸葛穆青,可她畢竟不是真的諸葛穆青,她只是爾朱嫣而已。她想替穆青螺明白這些年她的委屈和不滿,可是這些穆青螺知道,爾朱嫣不懂,她真的不懂。

「青螺,對不起,對不起,你聽我說」爾朱嫣見狀,她想去替穆青螺擦拭臉上的淚水,一想到這張俊俏的臉龐下,竟然是一個女子,穆青螺瞬間崩潰。

「你別碰我,別碰我」說著,穆青螺將自己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她胡亂拍打的推開爾朱嫣的手,此刻的她想要理智,可是怎麼也無法讓自己理性下來。

聽見穆青螺的痛哭聲,鸞兒快速的從房間跑了過來,只見此刻穆青螺整個人蜷縮在角落了歇斯底里的哭著。

「青螺,你別哭了,再哭下去,你的眼睛承受不住」爾朱嫣緩緩地替穆青螺遞過帕子,但穆青螺始終沒有接。爾朱嫣見狀只能將帕子遞給鸞兒讓鸞兒去照顧穆青螺。

很快,這件事便傳送的眾人皆知,元寶炬沖了進來,他早就預料到穆青螺會知道事實,可是他沒有想到真當事實被揭露的那一刻竟然會是這般的殘忍。

見爾朱嫣衣著薄紗,只有淺淺的一套睡衣遮體,元寶炬見狀連忙叱責元嵩出去,並斥退了一群女眷,他小心翼翼的替爾朱嫣披上他的衣服拉著她離開。

「你究竟叫什麼名字」見爾朱嫣打算離開,穆青螺緩緩地問了句他究竟是誰。

「爾朱嫣」爾朱嫣轉身看她,一時間竟然想不到任何語句去安慰於她。

「爾朱嫣」說完,穆青螺整個人滿是覺得荒唐的仰天長笑。「穆青的名字是假的吧!爾朱小姐,戲弄別人有意思嗎?還是說你們官宦人家的小姐天生就覺得鄙賤之人就不配擁有感情嗎?」穆青螺滿眼通紅的看著爾朱嫣,顯然是無比的絕望。

爾朱嫣看了看她,知道她此時難受可是她也無可奈何。「青螺,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聽我...」

穆青螺見狀,緩緩地閉上眼睛,此刻她再也聽不進去任何的話語。「你永遠都有身不由己,你的身不由己永遠都在為自己的理由所辯解。我累了,也不想在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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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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