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易

老者似乎很怕熱，不敢接近豬笑天，只是隔著老遠打量。

目光劃過豬笑天的額頭、在心臟處停留，最後落在了小腹處，老者的眉頭越皺越深，幾乎扭成了麻花。

豬笑天通體泛紅，身子紅得像烙鐵，心臟處更是火星飛舞，偶爾傳出火焰撲騰的聲音。

「這小子天賦異稟，骨骼驚奇，身上更是疑雲密布，竟然讓我遇到了，莫非老夫也時來運轉了？」老者喃喃自語，眼裡有些光彩，不過很快暗淡。

他微微閉目，眼白上翻，右手不停的掐動著，似乎在翻看著什麼，沒過多久，他驚愕的睜開了眼睛，喃喃道：「不在書上，竟然不在書上...」

老者背著手，圍著豬笑天不停的遊走，眉頭皺得很深，他的心中有很多疑問。

良久，他站定了腳步，呼了口氣，朝著豬笑天虛空一抓，一道淡淡的虛影從豬笑天體內被抓抓出，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這虛影長得和豬笑天一模一樣，眼神空洞，毫無神采，獃獃的坐在擔架上，當他看到地上躺著的屍體時，臉上浮現悲戚之色，低聲道：「沒想到，剛離開村子沒幾天，就要去地獄投胎了么？」

「地獄可不敢收你！」此時，他耳邊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豬笑天抬頭，問道：「你是誰？」

「老夫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能救你，老夫且問你，你想死還是想活？」

「你能救我？」豬笑天有些激動。

老者點頭，道：「你的命格很硬，即便是五臟六腑碎裂，肉身破碎，但輪魄依然穩固，輪魄不滅則人不死，嚴格意義上來說，你並沒有死。」

「我沒死，那我現在的狀態是？」豬笑天不解道。

「你此時正處於深度昏迷，為假死狀態，之所以能與我對話，是因為老夫將你的魂魄強行攝出，不過你雖然暫時死不了，但肉身內充斥著恐怖的火氣，這股火氣無比炙熱，在不停的損壞你的肉身，毀壞你的輪魄，長此以往下去，你早晚會死。」老者解釋道。

豬笑天恍然，沉默片刻，他平靜的問道：「你沒有直接救我，而是將我的魂魄攝出，是想要我付出代價是吧？」

老者為之一愣，沒想到眼前的少年雖然年紀小，但心智卻如此成熟，他淡淡的點頭，道：「沒錯，天下沒有白來的好處，老夫與你無親無故，自然不會平白無故的救你，不過相遇就是緣分，老夫相信緣分，因此想與你結個善緣，或許我們可以做場交易。」

「哦？你要與我交易，不知你看上我什麼了？」豬笑天好奇道。

「你胸口處的異物已然取代了你的心臟，甚至將你的心臟燼化，如今這股火氣已經進去了你的奇經八脈，四肢百骸，在不停的灼燒你的血肉，若不及時處理，你遲早會變成一團焦炭。」

「你說得這麼恐怖，那你還與我交易？」

老者笑道：「禍兮福之所倚，你的心臟燼化而不死，這本就是異象，倘若能壓制這股火氣，甚至將其納為己用，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這便是你的資本，也是老夫所看中的。」

他頓了頓，又道：「只要老夫肯下代價，應該能幫你暫時壓制這股火氣，不過能否收服這異物，還得看你的造化。」

豬笑天低頭看著自己的屍體一眼，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也知道，即便只是抓住一根稻草，他也要不顧一切的去嘗試。

他，不想死。

「你想要如何交易？」他頭也不抬的問道。

「很簡單，今日老夫救你一命，待日後你成長起來，為老夫做一件事，不過這件事很難，甚至會讓你再次付出性命，你可得認真考慮。」

「沒什麼可考慮的，你救我一命，我為你做事，無可厚非。」豬笑天想也不想的道。

「夠爽快！」老者大讚，攤開手心，一道幽藍焰火在其手心綻放，這焰火甫一出現，山谷前瞬間凝結起一層冰霜，躺在地上的豬笑天屍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正常顏色。

豬笑天的魂魄打了個哆嗦，消失在原地，隨後，擔架上的豬笑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儼然已經魂魄歸體。

他睜大眼睛，問道：「這是什麼火焰？」

「此乃玄陰冥火，當為六道至寒，不過只是火種而已，與那成熟的玄陰冥火尚有差距，但即便是如此，以此火之霸道，暫時壓制你體內的火氣也是綽綽有餘。」

豬笑天不解道：「暫時是什麼意思？」

老者道：「你體內的異物取代了心臟，霸佔中丹田成為血氣源泉，隨著你肉身增長，血氣變得強大，那股火氣自然也會水漲船高，若是在那股火氣壯大起來時你還無法收服那異物的話，今日你所經歷的種種會再次復刻。」

豬笑天聞言，面色有些難看。

不過老者很快又道：「但你也無需擔心，只要你努力修鍊，壯大肉身，穩穩的壓制住體內的火氣，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除此之外，若是你能尋來一些陰物豢養玄陰冥火，令其成長起來，也能穩穩的壓制你體內的火氣。」

言罷，老者朝著掌心吹了口氣，那朵火焰飄飛而出，落入了豬笑天的心臟內。

豬笑天打了個哆嗦，感覺體內的溫度又降低了不少，心臟處痒痒的，血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再次長出嬰兒般細嫩的皮肉，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火焰的存在，甚至能輕而易舉的操控那朵火焰。

然而，還沒有高興多久，他的心臟處劇烈的震動起來，一股強大的熱氣狂涌而出，再次朝著四肢百骸蔓延而去，不過幾個呼吸之間，豬笑天的心口再次露出了個窟窿，火星紛飛不已。

只聽那老者喝道：「不好，你體內的異物太過兇猛，快快將玄陰冥火逼出來。」

豬笑天不敢拖沓，心神一動，那玄陰冥火迅速的遁出體外。

不過，那玄陰冥火剛離開，他再也無法壓制住那股火氣，一股灼燒感迅速地襲來，豬笑天直感覺渾身灼熱，忍不住仰天怒嚎起來。

「糟糕，這是火氣反撲！」老者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臭老頭，你這是在坑我！」豬笑天滿地打滾，此時他萬火攻心，好似熱鍋上的螞蟻，身子再次浮現烤乳豬般的光澤。

老者嘴角微微抽搐，有些難堪道：「實在是失策，你體內的異物恐怕大有來歷，居然連六道至寒的玄陰冥火也無法壓制，真是虧大了。」

他攤開手心，掌間出現一朵黑色氤氳蓮花，該蓮花蓮台內幽光滔天，其內有焦土萬里，遍地骷髏，好似一片人間地獄。

「掌中地獄，去！」老者輕喝一聲，掌心的氤氳飄飛而出，落到豬笑天身前。

「小子，老夫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你可得好好努力，莫要辜負老夫的期待，速速滴血認主吧！」老者滿臉肉疼的喊道。

豬笑天早已經疼得意識混亂，此時他來不及多想，慌亂的咬破舌尖，猛地噴出一口熱血。

下一刻，他感受到一股心神聯繫，還來不及細品，只聽老者喊道：「將玄陰冥火引入掌中地獄，可令其得以進化。」

豬笑天心念一動，身前不遠處的玄陰冥火遁入了掌中地獄，又聽老者喊道：「將掌中地獄納入體內，可鎮你體內火氣。」

豬笑天連忙照做，他心念一動，飄在身前的那團玄陰冥火便遁入了右手掌心，下一刻，一股強大的清流自掌心流出，遍布至四肢百骸，豬笑天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皮膚緩緩的恢復著。

「小子，這掌中地獄乃是一方小世界煉製，其內曾蘊含了無窮陰氣，曾鎮壓過萬千陰鬼，雖然如今本源盡失，不過仍是不錯的寶貝，今日老夫便將其贈送與你，助你蘊養玄陰冥火，以後你就別將玄陰冥火納入心臟處了，以免刺激到那異物。」老者哭喪著臉道，他的心似乎在滴血。

豬笑天躺了好久，才虛弱爬了起來，朝著老者恭敬作揖：「前輩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他日倘若有用得到之處，晚輩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看到豬笑天表態，老者臉色好看了不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叫豬笑天，豬是豬頭的豬，笑是嘲笑的笑，天是老天的天。」

「好一個大逆不道的名字！」老者誇讚道。

「不知前輩名諱？」

「秦廣，邙山之主，這方圓二十里的山頭都歸我管，這片亂葬坡我最大。」

「原來是秦前輩！」豬笑天再次作揖。

「小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晚輩自然是要學本事的，想去青雲城看看，爭取加入青雲宗。」

「可惜了。」秦廣微微嘆息。

「前輩，此話何意！」

「青雲宗自詡名門正派，條條框框太多，繁文縟節又臭又長，宗門迂腐死板，少有活氣，這樣的宗門只會誤人子弟。」秦廣不屑道。

「那...依前輩之言，晚輩應該去何處呢？」豬笑天試探性的問道。

「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只是固守本心，在哪裡都是修行，小子你記住，不同的境界有不同的責任，不同的實力有不同的敵人，弱者到強者這條路，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秦廣意味深長的道。

豬笑天聽得滿頭霧水。

下一刻，秦廣忽然道：「其實，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收你為徒的。」

豬笑天打量了四周一眼，滿樹的烏鴉，凌亂的棺材，遍地的骨灰罈，他可不想在這個地方久待，他試探性的問道：「前輩，不知您屬於哪個宗門？」

秦廣指了指四周的大山，得意道：「這片山頭的墳墓，都歸我第一殿所管轄。」

「前輩，不知這第一殿有多少弟子啊？」

「弟子倒是沒有，不過只要埋進了邙山的地塊，那就是我第一殿的人馬了。」

「前輩，我想我還是去青雲宗看看吧。」豬笑天做出了選擇。

秦廣並未強求，而是朝山谷內走去：「小子，記住我們的約定，我們還會再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