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通天龍樓

來不及道別，秦廣便已經消失不見。

豬笑天忙喊道：「前輩別忙著走，功法武技什麼的留兩本啊。」

「小子，你我因果已經夠多了，老夫不能再插手你的人生，蒼生之於世間，好似流星之於星空，每個人都有其獨特的運行軌跡，若是強行干涉，指不定會弄巧成拙。」

秦廣並未再出現，山谷中回蕩著他的聲音。

「小氣。」豬笑天啐了一口，轉身離開山谷。

豬笑天不認識路，只能沿著邙山中的泥路尋去，沒走多遠便看到了一輛馬車，隔著老遠就覺得趕車的人穿的衣服很眼熟，是夏家的僕人。

豬笑天並不知道，這群人就是拉他來的那群人，他快步走了上去，禮貌的問道：「各位老哥，不知可否搭個順路車？」

那群人坐在馬路邊，正拿著一個錢袋認真分錢，壓根沒有心思理會豬笑天，有人頭也不回的道：「可以，你上來吧，待會我們就出發。」

豬笑天大喜，快步走了過去，爬上了馬車。

沒多久，那些人分完錢，回到了馬車上，看到正在低頭研究手掌的豬笑天時，其中一人揉了揉眼睛，難掩心中震驚，不動聲色的將手深入了懷中掏出一張黃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拍在了豬笑天的腦門上。

「哎喲！」豬笑天痛呼一聲，伸手捂住腦門，抬頭不解道：「這位大哥，你打我幹什麼？」

其他人聞言，投過來目光，看到豬笑天額頭上的黃符，朝那拍黃符之人問道：「怎麼回事？你幹嘛對這位小兄弟出手？」

不過，他們隨即面色大變，發現對面所坐之人正是先前他們賣掉的豬笑天，所有人都懵了。

眼前之人，到底是人是鬼？

「小子，你不是死了么？怎麼轉眼間就起死回生了，還生龍活虎的。」那拍黃符之人取回豬笑天腦門上的黃符，伸手在他的脖頸上探了探，感受到一股脈動，沒好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遇到冤魂了呢。」

「奇怪，你們怎麼知道我死了？」豬笑天好奇道。

「我們拉你來此地下葬，你說我們怎麼知道的？」那人反問道。

他打量著豬笑天，見他除了衣衫有些襤褸外，似乎身子並無異樣，告誡道：「你上了我們的馬車，莫非還想回夏家不成？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得罪夏家的公子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你既然逃過一劫，就得知道惜命，雞蛋碰不過石頭的。」

「你誤會了，我不回夏家，我只是要去青雲城而已。」豬笑天笑著道。

另一個人插嘴道：「依我看，青雲城也別去了，要是不小心被夏傑和他的狗腿子遇到，保不齊你還要再死一次。」

豬笑天想了想，堅持道：「多謝各位老哥提醒，不過我還是要去青雲城，你們在城外放在我就可以了。」

「小傢伙，你堅持要去青雲城，是想參加那青雲宗的選拔吧？」有人問道。

豬笑天也不掩飾，點頭稱是。

那人也是點頭，笑道：「你與龔鋼的比斗我看了，若不是夏傑從中作梗，那龔鋼必死無疑，你很有天賦，說不定還真的可以通過考驗。不過且聽老哥一句話，做人不要太剛猛，剛過易折，在沒有絕對的實力前，一定不能給自己樹敵太多。」

「多謝老哥提醒，我知道了。」豬笑天認真的點頭。

那人笑道：「你無親無故，又沒舉薦人，想要加入青雲派只能走海選路線，而海選是最為殘酷的，即便是成功了，也只能成為青雲派的雜役，要我看啊，你不如換個門派加入，以你的天賦，一定能得到培養的。」

成功了也只能做個雜役？

豬笑天愣住了。

那人感慨道：「一入宗門深似海，青雲宗的人才有如過江之卿，有太多的人被埋沒了，當年我就是如此，自詡有些天賦，拒絕了其他宗門的邀約，意氣風發的投身入青雲城海選之中，結果給別人當了七八年雜役，到最後鬧了個黯然收場，寒門難出貴子，這就是現實。」

旁邊的人揶揄道：「得了吧你，就這點破事整天掛在嘴邊，若不是你在青雲宗做了幾年雜役，能在夏家做個僕人么？在場之人中，哪個沒在青雲宗做過雜役？」

這人朝豬笑天道：「天才就是殺出來的，青雲宗雖然殘酷，但那只是對弱者而言，真正的強者，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勇敢的去沖吧。」

豬笑天信心滿滿的點頭。

————

馬車很慢，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到青雲城，豬笑天在城外下了車，徒步進城。

青雲城街道寬闊，酒樓茶肆多不勝數，來往商販絡繹不絕。

豬笑天東邊看看，西邊瞧瞧，這裡站站，那邊蹲蹲，簡直挪不動步子，不知不覺間，天已經黑了。

黃昏的時候，豬笑天經過一番打聽后，來到一座恢宏的高樓前，此時樓前正排列著長隊，排隊之人皆是十多歲左右的少年少女，有衣著華貴的富家兒女，也有窮困潦倒的寒門子弟，這裡便是青雲宗海選報名的地方——登天龍樓。

想要成為一名修士，必須要得到登天龍樓的認可，傳說龍樓內封印了一隻異獸魂魄，它生有異瞳，能看到生靈修鍊的資質，但凡被其看中的孩子，都能成為青雲宗的仙苗，獲得宗門的重點培養。

豬笑天排了很久隊，肚子餓得咕咕叫，他歪頭向前看去，前面的隊伍依舊很長，幾乎看不到盡頭。

傍晚的時候，華燈初上，不少排隊的少年們席地而坐，取出隨身攜帶的食物開始充饑，豬笑天捂著肚子，偶爾吞吞口水，身無分文的他，只能幹瞪眼，看別人吃。

沒多久，前方傳來消息，今日的報名結束了，明日繼續。

不過排隊的人們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有的人乾脆拿來涼席鋪上，打算就地過夜。

「太拼了。」豬笑天看得目瞪口呆，決定今夜也不走了，來的時候他就聽人說過，明天是最後一天報名了，錯過就得等到明年才能加入青雲宗。

雖然肚子餓，但為了保住位置，豬笑天不敢離開，即便是離開，他也沒有錢吃飯。

這裡的黎明靜悄悄，一夜無話，天微微亮的時候，通天龍樓頂端傳來悠揚的鐘聲，喚醒了不少正在熟睡的參選者。

豬笑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哈欠連天的坐在青石板上，無精打採的捂著肚子。

因為飢餓，他一夜沒睡。

通天龍樓上掛著的燈籠亮了起來，前方隱隱有騷動，人們走進了龍樓中，報名完畢后，便從後門離開了。

無聊的等待總是漫長的，而對於餓著肚子等待的豬笑天來說，這樣的等待是煎熬的。

臨近晌午的時候，人們再次開始吃飯，豬笑天餓得前胸貼後背，天上的太陽很大，曬得不少人嗷嗷叫喚，他探出腦袋往前面看去，看到的依然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隊。

「怎麼回事，感覺這隊伍一點也沒有往前推啊。」豬笑天抱怨道。

他前排的少年沒好氣道：「聽說來了一群走後門的，把我們的隊給插了，此時正在給那群人檢測呢。」

「居然有這樣的事，太不公平了。」

「撒潑尿照照自己，像我們這樣的螻蟻，有什麼資格談公平？」那人火氣好大，也不知道是在罵豬笑天，還是在自嘲。

豬笑天看他戾氣重，遂不再與其搭話，就在此時，前面的隊伍開始慢慢往前推進，看來是插隊的那些人報名完了。

沒等多久，豬笑天便已經推進到了通天龍樓下，這裡有龍樓擋住了陽光，因此很是涼快，豬笑天正打算坐下歇息片刻。

一名身著青雲宗服飾的中年人徑直的走到了他的身邊，打量了好久后，吩咐道：「小子，站起來我看看。」

豬笑天見其氣質不凡，也沒有多問，麻溜的站了起來。

「你額頭的瞳狀流霞可是天生就有的？」那人問道。

豬笑天點頭。

那人忽然皺眉，沉聲道：「回答我是或不是，點頭算是什麼意思，這點規矩都不懂么？」

被無端訓斥一句，豬笑天第一次感受到青雲宗是個講規矩的地方，他忙答道：「回前輩，是天生的。」

「既然如此，跟本執事來！」那人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是！」豬笑天急忙跟了上去。

「我叫黎玉龍，是青雲宗外門執事，負責管理雜役、記名弟子以及外門弟子，你可以喚我黎執事。」那人頭也不回的道。

「晚輩姓豬名笑天，今年十歲。」豬笑天拱手道。

「有趣的名字，希望能人如其名，擁有笑傲蒼天的天賦。」

在黎執事的帶領下，豬笑天爬了很多樓梯，最後停在了通天龍樓的頂層。

這裡是一處大廳，其內並排坐著一些老者，在老者們前方，擺放著一道圓形的平台。

「上去！」黎執事指了指那平台。

豬笑天走上了平台後，那平台隨即迸發出光柱，將他籠罩在其中，豬笑天忽然感覺，有人在暗中窺視他，他抬眼四顧，卻始終找不到那暗中窺視之人。

沒多久，平台上的光柱退去，那股窺視感隨即消退，幾個老者開始竊竊私語，還不時的打量著豬笑天。

良久，一個老者問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回前輩，晚輩名為豬笑天。」

那老者又問道：「你的額頭會不會發癢？」

「回前輩，不會！」豬笑天想了想，答道。

「那你平時可會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比如，這張紙上面的字。」

老者話音剛落，黎執事便拿來一張黃紙，道：「仔細看看，這對你很重要，關乎你的前途。」

豬笑天定睛一看，卻什麼也沒有看到，那黃符上什麼也沒有。

「回前輩，晚輩什麼都看不到。」

老者們互望一眼，眼中有些失望，忽然，一個老者猛抬袖口，一道飛劍激射而出，插在豬笑天身前。

他吩咐道：「小子，將這飛劍拔出來，不能用手！」

「不用手，那怎麼拔？」豬笑天納悶道。

「用心，用腦，用你的精神！」那老者淡淡道。

「前輩，您是在和晚輩開玩笑么？」豬笑天滿臉為難道。

「放肆！你以為你是誰，也配前輩與你開玩笑？」黎執事怒斥道。

豬笑天縮了縮脖子，不敢搭話，也覺得自己失言了。

「怎麼，你以為沒有手這飛劍就拔不出來么？」那老者笑了笑。

下一刻，豬笑天身前的飛劍凌空飛起，落入了老者的手中。

豬笑天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言語。

老者將飛劍放到身前的桌子上，笑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拿不起飛劍，那麼你恐怕與我青雲宗徹底無緣了。」

豬笑天撓了撓頭，回想起老者先前的話。

用心？用腦？用精神？

下一刻，他死死的盯著那飛劍，注意力集中而上，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讓那飛劍動起來。

然而，那飛劍靜靜地躺著，毫無動靜。

「好了，你走吧，或許你與我青雲宗並無緣分。」那老者等了很久，終於還是開了口。

豬笑天有些失落，嘆了口氣，正欲離去，就在此時，他腳下平台再次迸發出光柱。

幾個老者見狀，面露疑惑之色，交頭接耳一番后，那老者叫住了豬笑天，道：「小傢伙，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且再試試吧。」

「多謝前輩！」豬笑天回過頭，恭敬的答謝，但眉頭依舊緊鎖。

「小子，你家裡可有人修鍊之人？」

「回前輩，晚輩是個孤兒。」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呢，如此一來，倒也情有可原。」老者沉吟片刻，道：「這把飛劍乃是以天地靈物煉製，自出世起便蘊含了靈性，你想要勾動飛劍，得先感受到飛劍的靈性，至於如何感受，你...」

「多謝前輩指點，晚輩懂了。」不待老者說完，豬笑天便激動的打斷了他，他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認真的感受著周遭的一切。

忽然，老者身前的飛劍猛烈的震動起來，隨後遁入了豬笑天的手中。

幾個老者見狀，滿意的點頭，幾人又是一陣交頭接耳，討論了好半天後，將黎執事喚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