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悠悠天宇曠
「這就是飛翔的感覺嗎?」月印落地后很是興奮,這跟他借力奔跑是的感覺完全不同,那種脫離了大地的飄忽感,難以用言語去形容。
「新奇吧。」余無羨笑道,「不過這對師法自然者來說,像你這樣的飛天遁地只是基本,是踏上修行路的基礎手段,算不上什麼。」
聽到這話,月印點頭,畢竟連他都能使用出來,顯然不會是什麼高深的手段。
「族長爺爺,那厲害的飛天遁地就像縱地陣那樣的嗎?」月印問道。
「縱地陣那樣算不上是最厲害的,不過相對來說也是極其不錯的手段了,運轉到極致的話倒也見不得會比那些最厲害的差。」余無羨回答道,「只不過縱地陣大多數使用都是一次一遁,這隻能瞬行八萬里,在這廣闊的西離大地上,這段距離只不過是九毛一毛。」
「一瞬八萬里也只算是九牛一毛?」月印吃驚。
一瞬八萬里,那是什麼概念,要知道就是讓他以最快的速度不吃不喝地去跑也要跑上四天,可是他怎麼可能能以那種速度堅持跑上四天。
最多堅持半個時辰就到頂了!
這也就是說,實際上他去跑完這段路程所需要的時間,沒幾個月升月落是絕無可能的。
而這,還只是西離大地的九牛一毛。
天知道這「九牛一毛」中的「毛」說的是普通的家牛,還是那蟄伏在名山大川當中大如大山的山海異獸——敏牛。
即便不是那敏牛,只是最平凡的普通家牛,那恐怕也是個天文數字了,畢竟它的毛的數量最少也有上億了。
這豈不是在說整個西離大地,縱然只算橫跨距離,也有九億個八萬里以上的距離?
他跑一輩子也跑不到頭啊!
「是的,一瞬八萬里或許聽起來很長,但若放眼整個西離大地,也只是一小段微不足道的距離罷了。」余無羨說道,「不過縱地陣非只能進行一遁,只要激活它的神曦足夠,它就能進行複數次的摺疊對轉。故而我才說它是極其不錯的手段,運轉到極致倒也見不得會比那些最厲害的差。」
「那族長爺爺,縱地陣進行的複數次摺疊對轉應該是無上限的吧?」月印問道。
在他原本的認知中,縱地陣是非常強大的穿行手段,難以找到比它還方便快捷的了,因為外出往來大家都靠它。
可現在聽聞余無羨這般說,顯然世界上還存在著比它還要強的手段,可是為何不用那些手段,而依舊使用縱地陣,這其中顯然有原因。
月印猜測,它的複數次摺疊對轉的次數應該是無限的,可以依靠這個去彌補一次遁行距離過短的不足。
不然的話,它沒有存在的必要。
「一般而言,只要構築縱地陣的材料夠好,能撐住那麼多次的摺疊對轉的話,它的遁行上限是無限的,只不過很少有需要使用縱地陣的人去要求這麼做。」余無羨回答道。
「啊,這是為什麼?」月印有些不解。
「因為那樣的布置花費就太大了,即便收取使用縱地陣的人的高額費用,也幾乎不可能回收成本。此外,會去使用縱地陣的人也沒有那麼浩瀚的神曦去激活它,而用外物的話,一次遁行那麼遠的距離也難以找到具有相應體量的廉價外物。」余無羨解釋道,「故此,絕大多數人都是選擇一次一次的跨越,畢竟這樣對會使用縱地陣的人來說,是最優的解法。」
「原來如此。」月印點了點頭,他明白了,畢竟縱地陣的遁行的時間只是一瞬,而一天內這樣的一瞬何其多。
可以說,縱地陣在某種程度上,其普世價值遠大於那些強於它的手段。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解,因為既然有更高明且強於它的手段,為何大家都不去使用。
對此,月印將這個疑惑告知余無羨,希望他的這位族長爺爺能幫他解惑。
「人世間,紅塵中,文明初始后,都是趨向利與益的。」余無羨笑著解釋道,「雖然有更好的手段,但所需要的花費也更高,既然如此為何不選擇相對符合利與益的縱地陣。
「況且,那些更加高明且強的的手段,對使用者也有較高的要求,不是誰都可以去使用的,這點上也不如縱地陣來得普世。
「此外,大多數更加高明且強的手段都是家族、宗門的不傳之法,這是他們立於西離大地上的標牌。
「你還小,還不懂,天下間的人並不是人人都是像衡相那般無私。」
聽到余無羨的這般解釋,月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不是人人都是像衡相那般無私嗎?
衡相,月印是知道的,此乃余國開國百官之長,是余國第一任相國,地位僅次於余國開國人皇。
他一生都在為國為天下,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厚的一筆,生前身後豐功偉績。
而他的豐功偉績,可以從三個方面窺一斑而知全豹。
第一是先統一了余國國土範圍內的文字,再是統一了物物價值,最後是廣開國學,啟蒙萬民;第二是徒步走完了整個余國,清丈土地定下地理,觀天象、歷時節定下曆法,更是寫下了《衡篇》這部統合了余國國土內舊史、草木、鳥獸等記載的傳世之書;第三就是縱地陣,這是他嘔心瀝血的創造之法,他本可以據為己有,但他無私地貢獻了出來,不僅方便了萬民,也方便了師法自然的修者。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漫長的余國歷史上,衡相是唯一的。
要知道漫漫歲月以來,余國相國不知凡幾,但絕大多數都是隨生隨滅,如同芸芸眾生一樣湮沒無聞。
可衡相不同,他如一輪大日一般永不墜落,始終照耀在余國萬千人的心中。
且,他並非是因為實力強大而被銘記,而是因其豐功偉績而銘記。
「悠悠天宇曠,欣欣塵世清……」月印不自覺地呢喃出了一句詩,心神略有所動。
「悠悠天宇曠,欣欣塵世清。命運難求遇,虛幻不可尋。自有草木心,何求大道行。」余無羨接著月印的呢喃接續道,「衡相,千古奇人,萬世之表,我不及其萬一。」
此刻,余無羨心中也心神蕩漾,他也很嚮往衡相的為人,曾經也以他為目標,只不過世事難料。
天下熙攘,都不過是利與益,皆不過是因與果,難有幾人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