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顆子彈

等刀爺和其他青龍隊的兄弟衝進倉庫的時候，倉庫裡面能站著的人只剩王滿虎一個了，而裡面的場景實在太慘不忍睹了一些，滿地都是殘肢斷臂，這是那兩扇鐵門造成的……此處省略二十字……場面就像是一頭飢餓已久的猛獸闖進了羊圈中。

跟在刀爺身後進來的癩痢頭，一腳踩在一段不知是腸子還是啥玩意的東西，滑了一跤摔倒在地，等他看清自己自己眼前的東西時，不禁哇地一口吐了出來。

「虎哥，你下手就不能斯文點么！也不留個活口！」

瘌痢頭苦著臉爬了起來道，其他的那些青龍隊兄弟，聞言都露出一副心有戚戚的神情。

M的，這小子就是天殺星轉世，上次徐立雄那次就夠噁心的了，這次更誇張，直接變屠宰場了。

這是他們還沒看到過春山賭坊里的場面，否則就會知道剛才王滿虎出手真的算很斯文了。

王滿虎嘿嘿一笑，M的，你們也不看看這些傢伙都拿著槍呢，我哪敢留手啊，不就是擔心你們不小心吃彈子么！

再說不還有個林買辦嗎？想知道為什麼要伏擊我們，拷問下那傢伙不就得了。

不過王滿虎很快就失望了，因為林買辦已經死了，被剛才倉庫里射出來的一顆子彈直接命中了腦袋，而且看那傢伙剛才的神態，這件事情好像他也是被蒙在鼓裡的。

王滿虎皺了皺眉，問了刀爺一句道：

「黑吃黑？」

刀爺鐵青著臉，一言不發，自從出事之後，他就很奇怪地沒說過一句話，沉默半晌之後，突然抬腳惡狠狠地身邊的一個木箱上。

咔嚓一聲，木屑橫飛，幾支烏黝黝的長槍從箱中掉了出來。

沒想到這裡還真是一個放軍火的倉庫，倉庫里堆放著不少這樣的木箱。

「能拿多少拿多少，就當堂口裡省錢了，然後我們趕緊走！」

刀爺最後只下了這麼一個命令！

……

外灘十六鋪碼頭。

刀爺，王滿虎等人扛著大箱小箱來到碼頭的時候，天爺和其他幾個先來的兄弟已經等了他們很久了，而除了天爺幾人之外，還有一個模樣俊俏的少年，正在那裡跟天爺他們大放厥詞。

「天爺是吧！你們是虎哥的長輩兄弟，那就是我盧小嘉的兄弟長輩，我和虎哥那是啥關係啊！在那家東瀛人的賭場中，我和虎哥兩人並肩殺了個三進三出，這可是打出來的過命交情，既然虎哥開口了，我能不把事情辦好嗎？」

「你們放心，在上海這地頭上，就沒有我盧小嘉辦不成的事，不管你們想運走什麼貨，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時王滿虎的身影出現在了碼頭之上，這少年瞧見之後，登時很狗腿地當先跑了過來。

「虎哥，虎哥，你們來了，你交待的事情小弟我都安排好了，嘿嘿，我直接安排了一條船送你們回去，從上海到松江，路上絕沒人敢攔下檢查的。」

這個少年，正是春山賭坊里遇見的那個二世祖，至於這小子怎麼會和王滿虎攪和在一起，就要從那趟順風車說起了。

總得來說，這是一段關於一個少年追逐自己偶像的故事。

名叫盧小嘉的少年，是上海灘的一個大紈絝，而且還是數一數二那一種，前段時間，還有一些上海花邊小報，將他和東北王張作霖的兒子張學俍，段祺瑞的二兒子段宏業，孫大先生的兒子孫科並列，給他們按了個什麼「民國四大公子」的稱號，雖然在四人之中，拼爹的話盧小嘉只能排在最末，但這依然是無比顯赫的家世了。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不管是眼界見識盧小嘉自然都是遠超普通人的，可是他依然從來沒見過王滿虎這樣的牛人，猛人！

連押二十把大還全部押中！這只是小事啦，盧小嘉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對王滿虎刮目相看。

只是當王滿虎將那名東瀛荷官拎起來直接撞死在賭桌前時，盧小嘉就傻眼了，然後看著王滿虎像殺雞屠狗般把那些東瀛人宰掉，盧小嘉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

但是真正鎮住盧小嘉的，是春山鳩夫在王滿虎身後開的那一槍，當時盧小嘉就癱坐在賭桌旁，親眼見證了那不可思議的一幕，看著那顆子彈從王滿虎的衣服下被擠了出來。

這傢伙……絕逼是個神仙啊！

盧小嘉不假思索地就做出了這個判斷，而且看這位威猛大哥的武力值，應該是個劍仙吧，作為還珠樓主的忠實書粉，盧小嘉已經開始猜測起王滿虎到底是峨眉派還是青城派出來的。

這就是王滿虎讓他在喜愛的女人面前丟盡了面子，但最後盧小嘉還是屁顛屁顛地開著自己的豪車幫王滿虎逃離犯罪現場的根本原因，源自於一個少年腦子中根深蒂固的仙俠夢。

實在是不認識路，也不方便叫黃包車的王滿虎，沒有任何猶豫就上了這小子的車。

當然，上車之後他直接就威脅盧小嘉，敢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說出去的話，他不介意殺你全家，盧小嘉又是敬畏又是崇拜地拍胸脯保證，這件事情他準備爛在肚子里了，連他老爹都不告訴。

M的，踩了狗屎運般遇見一個活神仙，不私下自己哄著捧著，難道還要滿天下公開宣揚嗎？

這是盧小嘉的小心思。

而看這小子蠻上道的，王滿虎也就打消了原先到地頭就擰斷這傢伙脖子的念頭。

到了季宅門前，下車的時候王滿虎心中一動，這小子開的車比佘愛珍那輛還拉風，而且看他在賭場中的那種做派，家裡應該也是有點權勢的，所以就隨口問了一句，我有批東西要運出上海，你小子有沒有門路啊。

「哥，只要您開口，讓我幹啥都行啊。」

正愁不知該如何拍王滿虎馬屁的盧小嘉，頓時興奮地表示絕沒問題。

這也是王滿虎毫無顧忌地敢和季雲卿那幫人翻臉的原因。

「哥，啥東西啊！」

此時盧小嘉跑過來，好奇地看了一下王滿虎身上扛著的木箱問道。

「槍。」

「槍？我看看。」

盧小嘉興緻盎然地打開了一個木箱。

「哦，法國的勒貝爾步槍，1886年研製，1887年開始在法軍中服役。」

只見盧小嘉從木箱中拿起一枝步槍，隨意而又熟練地擺弄了幾下，撇了撇嘴道：

「放在幾十年前也算是把好槍，但其實在一戰時就早該淘汰了，所以當時才會在戰場上被德軍的毛瑟98壓制地找不著北。」

「就算我們北洋軍現在也很少用這種步槍了，只有西南的滇軍裝備地比較多。」

接著他又隨手打開了另一個木箱，拿起了另一種步槍看了下。

「奧地利的斯泰爾-曼利夏步槍，M1895式，槍機、機匣都是採用特種鋼製成，所以重量比普通步槍要輕，也夠可靠，可惜就是供彈系統太複雜，操作起來很麻煩，這是這款槍最大的硬傷，因此研製出來后在歐洲都沒有普及開來，直系吳佩孚手下的軍隊倒是愛用這種槍，畢竟他麾下的士兵在北洋軍訓練算是最完善最系統的。」

這個時候的盧小嘉，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般，拿著那些王滿虎根本不懂有啥區別的槍械，如數家珍般地逐一點評，神采飛揚。

「那些洋人軍火商其實都奸滑地很，他們賣給我們龍國的基本都是在歐洲快要被淘汰的貨色，欺負咱們龍國大部分人都不懂而已。」

「虎哥，你們原來是要運軍火啊，早說么，德國的毛瑟K98，英國的李-恩菲爾德，還是俄國的莫辛-納甘M1891步槍，虎哥你想要哪一種的，這些都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步槍，今天是來不及了，下次小弟直接給你們送一批來。」

王滿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子也不是只會吃喝玩樂的么，好像還是有點本事的。

「你很懂槍？」

王滿虎很認真地問道。

「嘿嘿，小時候我老爹都是拿這些給我當玩具的。」

M的，拿真槍當玩具，這小子家裡莫非也是賣軍火的？

王滿虎如此想著，然後從自己的衣領間掏出一個吊墜。

「能幫我看下這個東西嗎？」

吊墜上掛著的是一顆子彈的彈頭。

兩年前殺死他師傅的那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