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裸機操控之美妙
長廊之中，燈光搖曳，似乎隨時都會崩解。
一人穿行其中，顯得如此的渺小。弗拉基米爾在位移體裝置的加速下飛速穿過了最後的幾道長廊，總算在身後的隧道崩解之前踏入了核心區。
這裡已經接近完全損毀，四周可見的是大量被緊急噴射出來的製冷劑，它們勉強維持著這一區域的溫度，使得這裡勉強還能站人。但是從牆上閃爍不斷的警示信號來看，這裡應該已經到達極限了。在越過大門的一剎那，一陣尖銳的刮擦聲從核心區深處傳來。
下一刻，身後驟然爆出一大團火焰，將整個長廊吞沒。
巨大的衝擊波震得堅固無比的地面都猛然一顫，震得剛剛站穩腳跟的弗拉基米爾都猛然砸在了天花板上。等他再次落地，他看向來時的方向時，那條防護長廊已然斷裂成數段，向著無盡的深淵一般的共振環大空洞墜落。
一陣陣有毒的猛烈氣浪向著這段艙室湧來，但隨即被一道驟然閉合的防護壁擋下。
他捏了把冷汗。
「得有多少年沒這麼刺激了……呼……」
深深吸了口氣，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位移體裝置。這種能夠讓人爆發出驚人速度的小裝置需要在特殊的廊道環境中才能使用，並且通常十分精密易損。它利用特殊的力場與周圍的環境交互，產生幾乎零慣性的位移效果，甚至能夠讓人在短時間內達到瞬息數萬里的程度。
但現在，這個鐲子一樣的小裝置已經用不上了。
弗拉基米爾把它扔到了一邊，抬頭看向了眼前漫長的廊道。
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距離要用雙腳走完了。他嘆了口氣，沖入那段搖搖晃晃的走道。耳畔再次傳來了通信接入的聲音。
「弗拉基米爾，這裡是星球總督艾琳。現在通報你那邊的情況。」
「這裡是弗拉基米爾，我已經抵達核心區，預計在十五分鐘之後抵達觀察區。」
「很好。我已經調用星球模擬中心的計算力支援這裡。初步模擬結果之中，這裡還能堅持九到十二分鐘，我已經利用一些特殊手段壓制了這裡的運行效率，大概能夠給你多爭取十分鐘時間。」
「你需要進行最精確的觀測，得出最可靠的結論，稍後，拉格朗日會想辦法控制停機裝置關閉整個反應堆。」
女王沒有再多做吩咐，剩下的事情，弗拉基米爾已經基本清楚。他是這方面的專家，無需吩咐太多，他腦海中已經醞釀出了這個計劃的幾乎所有細節和安排。
他只簡單回復了一句。
「明白。」
……
另一邊，控制室內，僅有的不到十人正在緊張忙碌地籌劃著怎麼裸機啟動停機裝置。
留給他們的時間也只有不到二十分鐘。在這二十分鐘之內，他們儘可能地啟動了所有可能用到的系統，為此，主控制大廳的計算機系統短時間內被超頻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估計等到這次緊急任務結束之後，就要壽終正寢了。
他們的手在控制台上比比劃划，嘴裡還要時時刻刻念叨著各種語音控制指令，非但如此，他們還在用著眼球、思維等一系列雜七雜八的操作手法，來控制那八九個大控制界面上七八百個小元件。說真的，這要是換到地球人身上，估計堅持不到半分鐘就得吐血。但這種詭異而驚人的操作，他們就是做到了。
南風只能站在一旁，看他們那群魔亂舞一般的操作，此時也幫不上什麼忙——能幫的他都幫了。現在只能看他們造化了。
說真的，這種陣仗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們那嫻熟而令人目眩神迷的手法還有比咒語還咒語的語音指令，光是看著就讓人腦殼生疼。那比比劃划的速度看著跟火影結印一樣。
你要是想象他們嘴裡念叨的是「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之類的，那似乎也沒什麼問題。不過人家那是在鬥法，這幫人卻是在跟空氣鬥智斗勇。而且現場這情況，別說法海來了，就是猴子請八百萬天兵外捎帶個九天神佛過來，都沒啥用處。
這是一輪太陽要炸了，不是一輪太陽要生了。
「計算力支持稍後會提供到位。我已經將石中劍號的艦載主機連接到你們的數據網路上，為你們提供雲計算能力。」南風提醒了一句。
現場沒人搭理他。
他也知道自己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因此只能看著。
之前他準備的幾個方案，分別是提供計算力支持、提供緊急維修用的自律機械群，還有老早就準備好的一枚幽能結晶炸彈——沒錯，幽能結晶炸彈。
這東西的說明上說，在它爆炸之後的不到萬分之一秒內，它就能將半徑十公里內的所有東西同化成幽能親和物，然後瞬間能級衰落下去，把這些幽能親和物瞬間轉化成統一的劣化幽能水晶，整個過程產生的幽能和其他能量都會在這一過程之中被安全可靠地控制住，然後被存儲入劣化幽能水晶之中，不會有絲毫能量外泄，不會有任何輻射殘留。
這可比原計劃之中方圓百公里內寸草不生，輻射萬年不散好多了。
但唯一的麻煩在於，爆炸之後產生的劣化幽能水晶並不安全。
沒錯，只需要一個合適的力觸碰到那些劣化幽能水晶，它就會迅速地釋放出自己存儲的所有能量，爆炸的威力估計會比原來還猛些。因此，他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來幫忙的，只能但願不要用上這個手段，或者用上這個手段之後也別有這麼一個合適的條件來誘發二段爆炸。
「各位！」突然，有一聲驚呼打斷了所有人的行動，「我激活了停機二！停機二！」
南風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現場爆發出一陣短暫的歡呼。
「什麼情況？」他剛想問。
「它們的救援起作用了，」耳邊傳來了艦載主機平直無感情的聲音，「自律機械用希靈科技勉強修好了備用停機裝置的一部分。」
緊接著，又有更多窗口從鮮紅色變成了亮藍色。那預示著有更多系統恢復了正常運作。
氣氛輕鬆下來一些，但還是相當的緊張，他們想要歡呼一下，來慶祝自己又多了一絲成功的可能性，但是時不待人。他們剩下的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減少。
主控系統仍然處於癱瘓狀態，感測器陣列因為設計原因出現的故障並非他們在這裡的短暫操作就能修復的。
他們只能無視感測器，用各種指令在沒有感測器的情況下維持對能量爐的控制。
這能夠控制住能量爐嗎？沒人知道，他們只知道，這次不操作一把，就再也沒有操作的機會了。
拉格朗日看著控制台上大片大片翻湧的數據洪流，手指飛速敲擊著控制面板。他有時會調出七八個窗口，確認過一些什麼之後又飛速關掉，或者從中複製出一些字元，添加到一旁臨時編寫的某些腳本程序之中，有時還會調整幾個界面中的數值。
他已經關掉了這裡的控制AI，控制系統也已經離線，他需要自己手動來控制這各個組件。面前的控制台就像是某地球上曾經的蘇式飛機駕駛艙，你抬眼看去能看到的是按鈕、儀錶，低頭看到的還是按鈕、儀錶，伸手能摸到的是按鈕和儀錶，收腳能踢到的還是按鈕、儀錶。
這就是失去了集成化的控制系統之後，必須使用的人工控制方案。它原始而狂野，它複雜而讓人頭皮發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道數學題，從第一個條件到最後一個條件沒一個是你看得懂的。
然而你就需要在這之中找到至關重要的線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一萬根針里游泳——不僅蛋疼還心疼。
但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就在他們忙活著的時候，南風心中再次有了不安的預感。
下一刻，整個地面轟然一陣顫動。
「發生了什麼？」南風驚問一聲。
一人愣了片刻，但隨即就從一個渠道收到了信號：「核心區附近發生了爆炸，可能是一個濾波器陣列炸了。」
「通信有干擾！」
眾人的心靈連接除了南風的帝國精神鏈路，都受到了強烈的干擾，只剩下一片噪音。
「能聯繫上弗拉基米爾嗎？」
「聯繫不上了！」一人報告了這令人沮喪的消息。
不由得讓人心頭一緊。
南風對濾波器陣列的大小並無概念，但是從那地動山搖的動靜來看，想必那不是個小東西。這裡離核心區至少有四十公里！這地方可是用加固的弗里曼合金修築的，比常規的岩石要堅硬一千多倍。能讓這裡都感受到的動靜，這規模估計得相當於炸了顆千萬噸級的核彈。
他們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了通信界面上。
「他的信號已經徹底中斷……」
「這……」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只有一句話在這已經安靜下來，卻仍然充滿了緊張氛圍的房間中回蕩：
「看樣子……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