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知其身份的「朋友」

工程最終被預定在星環屏障失效之前的三個小時進行。

選這個時間點其實是有考量的，這綜合了很多方面，包括人力資源調配和培訓，總體布局，以及對滅絕者天災的雷達陣列的分析。

根據幽靈們的說法，在那一時間段，臨近022避難所的所有天災大型雷達站基本上都會處在停機狀態，僅有兩座靈敏度不高的雷達陣列會運轉。而在那之前一天，他們就會啟動對黑洞的速子通信廣播。

速子作為一種質量為零，速度超過光速的基本粒子，在進入黑洞之後會從黑洞中汲取能量，並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達到逃逸速度，脫離黑洞的引力干涉範圍，並被廣播向天災的偵聽陣列，屆時在那一區域的所有滅絕者偵聽陣列都會注意到這一信號。

雖談天災的思維模式難以理解，並且社會貌似早已經停止發展，但是有證據表明他們肯定會對這一信號充滿好奇，這就夠了。

廣播裝置的項目負責人在會議上信誓旦旦地保證，在信號「莫名其妙衰弱」這方面，他們有把握演好，這事關他們會不會關閉那些「雜訊」巨大的雷達掃描陣列，滅絕者們不會發現有任何「異常」，以項目組的演技，這波操作絕對萬無一失。

在這備戰期間，南風也算是閑下來了，也正好可以去安排一些其他的事情。

深夜之後，整個022避難所星球因為全部使用人造光源，所以絕大多數地區這時候都到了要睡覺的時候，整個星球在經過了一天的忙碌之後，進入到了一種短暫的安詳狀態。很像是在經過了一天的與命運和時間的賽跑之後，短暫地在路邊休息的長跑運動員。

雖然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當地人普遍覺得這種沒多少假日的生活是正常現象。畢竟他們已經過了兩百多年這種日子，想必都已經把這當成自然規律一般的真理了。

在床上躺著，南風覺得自己現在勉強算是在休息，但其實也算不上休息，強化過後的身體甚至不需要睡眠這東西。他在忙著辦一件艾琳總督委託給他的事。

「主機，檢索宏世界物質資源市場，把我之前發給你的清單上的物資找出來。」

「主機明白，正在為您整理商品清單。目前少量物資可以直接進行大規模批發供應，宏世界少部分礦業公司直接對您開放優先資源調度通道。」

影子城那邊的「委任狀」還真是個很神奇的玩意兒。有那東西，你不但可以插隊買菜，插隊過站，優先過審，還可以直接沒有中間商賺差價地直接對接原材料供應商，還可以直接和帝國專屬的幾家代工公司對接上。

這給購入商品提供了很強的便利性。

先前談好的大量物資購入方案，技術引進方案，人才引進方案，現在都在穩步落實到現實中。不說別的，至少在女王那邊把一期合作的「資金」轉過來之後，南風把購物車一清，就能搞過來百萬噸為單位的戰略物資，這些物資甚至足夠那位「女王」把倉庫里老掉牙的艦隊翻修一番。

「主機收到了影子城人才市場方面發來的委託受理通知。此外，還有一條額外消息，帝國研究院社會學分院對您目前遇到的情況十分感興趣，他們設立了一個課題小組來研究『幽靈文明聯合體』的處境……」

主機慢慢悠悠地說著邏輯處理器得出的一大堆數據。

「說重點。」

「課題小組的組長於兩分鐘之前向您發來了聯絡申請，但是受限於帶寬問題，現在只能提供有限的文字對話服務。請問您是否接受該通信申請？」

南風點了點頭。

「您好，這裡是帝國軍事學院下屬帝國第二研究院社會學研究分院3號學院星球文明演化研究所文明保全處理工程科第二項目組。」

一行文本從對話框中彈出。

南風皺了皺眉，但旋即也按照對方的套路發了條回復過去：

「您好，這裡是帝國第一域外白區探險大隊第二十二探險支隊第九聯合縱隊的第三小隊下屬3430號域外探險艦首席領航員兼探險家。」

南風從很久以前就有這麼一種意識，那就是無論如何，起碼做人就要講究個牌面，不論跟誰懟，氣勢上都不能落了下風，具體體現在別人在吃399一碗的拉麵的時候加了個滷蛋，他也得在自己3塊9一碗的康師傅里加一個。作為帝國第一域外白區探險大隊第二十二探險支隊第九聯合縱隊的第三小隊下屬3430號域外探險艦首席領航員兼探險家，可不能被這麼個瞎扯淡的帝國軍事學院下屬帝國第二研究院社會學研究分院3號學院星球文明演化研究所文明保全處理工程科第二項目組的不知名某某人氣勢上壓一頭。

估計對面也沒想到，南風居然也來了這麼一手。其沉默了半晌，才有些尷尬地回復了一句：「咳咳，抱歉，工作證上名字就這麼長。叫我雲就行。」

南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回復了一句：「你好。我是南風。你找我啥事。」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她……」

對面的人可能是覺得南風這人比較好接觸，馬上開始信口胡謅起來，一套經典的說辭馬上就要展開了。但才剛打到「我有一個朋友」那裡就把原本就有些一頭霧水的南風給看傻了。

「嗯？」

發現自己忽悠人的功夫不到家，對面馬上撤回了消息順便改了口風：「……好吧，我們項目組聽說了您那邊正在進行的一個項目。我們對這方面挺感興趣，打算接受您現在正在經手的任務。這是一個對我們而言很重要的研究項目。」

南風看著窗口愣神了好長一段時間，一種濃濃的不靠譜甚至從屏幕那邊躥到了這邊，讓他久久不能平靜。他等了片刻，才問道：「怎麼說？」

南風估計那位暫時還不知道名字的項目組組長，可能實在懶得編鬼話了，她直接說道：「我們最近在研究的很多個科目都需要這麼一個樣本，這對我們建立模型十分重要，而且我們研究所在這之前就收集過很多這方面的資料和數據，也提前做過很多理論研究。我們研究所還有專門的幾個課題小組在進行類似的或者有關的研究，他們的工作經驗想必比您強很多。因此無論是從工作經驗還是從專業性上來看我們都比您更適合這個工作。」

南風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你們這是來搶我飯碗呢？」

「……」

對面沉默了片刻，才回復了一句：「咳咳。某種程度上確實可以這麼理解。」

南風好歹也不是傻子，直接問道：

「你們這課題小組規模多大？是什麼級別的項目？研究團隊平均水平是個什麼級別？有多少經費？不說別的，能到這邊來進行實地考察和工作嗎？」

「……」

對面又一次回復了一串省略號。

這讓南風心中升起一陣詭異的感覺，直覺告訴他，等下就要有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

「那什麼……」

「我們這項目組，算上掃地的一共四個人，昨天剛成立的，人都是從人才市場上撿的。暫時還只是個小項目組，沒有啥資源哈……」

南風覺得現在這情況就跟遇到了十萬個死馬孤兒當眾裸奔一樣。

「？？？」

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十萬點的侮辱，南風實在不好說什麼，只能敲了十幾個問號過去。

「那啥……要不這樣吧。我們這邊跟您合作總成了吧？」

南風還是好說話的，至少在沒被碰到底線之前，他還是不會跟人較真的。先前的事情他都可以選擇性失憶一下：「你具體說說。事先說好，搶人飯碗等於殺人全家啊，我還指望著退休之後能在老家買一套三室一廳呢。」

「好的好的。您那邊不是正在影子城找人找錢找物資嘛。遠程操作確實有些困難，我們可以代替您在影子城與那些跨界行商進行接觸，您在那邊和那群難民們負責對接就好。」

南風想了想，覺得這確實可行。雖然之前計劃了要在數據總網上進行資源收集，但那也僅僅只是前期工作而已。到敲定細節的時候，他還是要回到影子城操辦採購合同之類的東西的。

這就跟你去買電腦配件一個道理。

你可以在網上買到零散的消費級CPU，也可以通過網上的公開信息了解到商品的各種性能信息，但要是真想大批量採購還是要去找區域代理甚至生產商談的。

數據總網能提供小批量（這小批量也是百噸起步）的物資網上及時購物，但要是涉及大宗物資的跨宇宙轉移，就必須嚴肅很多，不但要去跟海關申報，還需要跟那些專業倒騰各種破石頭的礦業公司進行商業會談，線下策劃一次要運多少噸（這通常就能達到百萬噸甚至千萬噸），每批物資的價格，結算方式，運輸方式，路上如果除了事故算誰的，然後把商業協議簽了。

「行吧，那還算是謝謝你們了。但是你們應該不是白給吧？」

「我們是做研究的。自然要有一些研究上面的需求……這樣吧，等下我發個協議書過去，您看著沒問題就簽了吧。」

……

下一章的預定發布時間應該是3月19日，中間有很多事情要做，可算不上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