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春秋寨下
「這一回，多謝文兄出手了，」馬涼和文杜若兩個人，兩匹馬，悠悠蕩蕩的出了襄陽，「若不是文兄當機立斷，還不止要多死多少人。」
文杜若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推辭，雖說當時的局勢，士兵們抱頭鼠竄，估計不會死更多的人，但墨豬就不好抓了——跑可不一定能跑。
這幾次接觸，文杜若深感馬涼這個人深不可測，不愧是襄陽伯府這一代撐門面的人物，雖然只比自己高了一品，還差了一件邪物，可文杜若覺得，要是放開手來斗，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送你之前，我還去見了皇后，殿下也說你這一次差事辦得好，把我爺丈的喪事兒料理的面面俱到，可沒成想，你走的這麼急。」
「這襄陽城裡大小官員，各位異人，哪一個不想請你吃頓飯，報答救命之恩，只是文兄這一趟差事急，才錯過了，項總兵家的項三衙內，昨天還跟我抱怨呢，說偌大個楚國，怎麼偏偏文兄事情多。」
「可我又說了，能者多勞嗎，這楚國，在你我這一代里，除了屈家的嫡子獨佔鰲頭之外，我看沒幾個人能跟文兄媲美。」
「不敢當馬兄之贊，」文杜若謙退了一句，「這一次走的急，一是陛下下旨，太尉府選調異人，除洞庭湖中惡蛟，二來，也是獵魔會中的任務，並非是不願與襄陽各位賢達會面，只是於公於私，文某都得即可啟程。」
「獵魔會也缺人？」馬涼忽然問道，「若是沒什麼機密，文兄不如跟我說道說道。」
沒有固定領地的勢力中，各路異人的結社沾了絕大多數，比如襄陽城中王兆星主持的、異人們互通有無的小範圍聚會，也可以算一個。
但最大的兩個，一個是古物會，專門尋找洞天秘境，從中尋找古武邪物的；另一個，便是這獵魔會，接受委託，或是主動出擊，專門獵殺妖魔邪祟的。
剩下的，比如齊國的稷下學會、秦國的客卿館、晉國接收故燕國的招賢台，名聲大，還有官方支持，但也只能說自己是「前三的異人結社」。
「實不相瞞，最近會裡接了高價委託，懸賞要殺彭蠡湖中的三品妖魔鼉梁，楚、越、周的獵魔人被大量調去，也就是我有陛下差遣，才沒去上。」
馬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眼看到了城外十里亭，馬涼從袖中取出一截玉器來，長約一尺，通體碧綠，雕琢成柳樹枝的形象，雙手捧住，遞給文杜若。
「這是襄陽城中一片心意，用南詔蠻朝貢過來的翡翠為料，請高品階的未羊序列異人雕刻而成，這一次還是墨知府家的二衙內拿出來的，還請文兄一併收下，以全我等送別之情。」
文杜若不想接，哪怕在郢都衙內圈子裡待過，他也覺得這一次送禮實在是大手筆，這一件器物，雖說是依照折柳送別之意做出來的玩物，但文杜若卻在上邊感受到了一點點元辰精華的波動！
要知道，世間的元辰精華，只要離了活物體內，若沒有五行相剋的器物鎮著，要麼變異為妖魔，要麼消散為塵土，極難保存。
想把元辰精華弄到器物上，也只有未羊、年獸兩條序列做得到——如果不算更始會，那就只有未羊序列的高人做得到。
「馬兄，這太貴重了，涉及元辰精華——」
「哎——，」馬涼把翡翠柳枝放在了文杜若手上，「這上邊的元辰精華，是從更始會逆賊身上取出來的，」看看左右沒人，馬涼低聲說道「連晉陞九品都不夠，只能維持一點兒冬暖夏涼、蚊蟲不咬的功效。」
文杜若還要推辭，馬涼又說了一句，「除了這條柳枝，皇后的賞賜，和我襄陽伯府的謝意，都打在文家的賬上了，和文家在郢都打點關節的錢糧放在一處，文兄弟只管告訴家人去取。」
也不知道是「皇后賞賜」還是「打點關節」那一句說動了文杜若，好歹是收下了禮物，正巧，打南邊來了一匹快馬，速度極快，從進入視線到在十里亭處停下，也就用了三五息。
「獵魔會接你的人來了，」馬涼看了一眼，說道，「如此，便與文兄弟別過，前程似錦，三公九卿可期，一路順風，青山綠水不阻！」
文杜若說不了那麼漂亮的場面話，抱拳拱手：「馮兄珍重，告辭！」
說罷，打馬便走，和接應他的人並轡而行。
兩人走的很快，來接他的孫六，是獵魔會的專職成員，幹了幾十年了，專門負責通信、接應等事，平時就在楚國各地奔走聯絡。
他是午馬序列，九品驛卒，最近元辰教號召各國建立郵政體系，九品驛卒也改做了九品郵差。
能憑藉物品定位其他人的位置，擅長使用短兵器搏鬥，騎術上也有異能，能讓坐騎一日千里，只要馬受得了，一個九品郵差從左右江洞蠻老巢跑到胡貊金帳臨潢府，橫跨六國，也只需要半個月。
可惜獵魔會沒有午馬序列更高級別的晉陞方式，空有元辰精華不敢給成員服用，孫六幹了一輩子還只是九品。
這跟唐舉不一樣，孫六是沒有晉陞方式，生硬的服用大葯會直接異變成妖魔，而老相面唐舉是窮。
走了一刻鐘，孫六給坐騎減了速，兩人緩轡而行，同時從背囊中取出特質的藥物來，餵給兩匹馬。
「三公九卿可期，談何容易啊，」走著走著，文杜若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楚國有八個大家族，三公九卿這就去了八個——九卿中的宗正是由楚國皇室擔任的，剩下的四個也大部分是皇帝的心腹，留給其他人的機會少之又少。
文杜若要是接受了皇后的招納，等她兒子當皇帝的時候，倒是差不多能做個九卿。
「還想你們家事兒呢，」孫六指揮著兩匹馬，走入一個險要的盤山道。
文杜若搖了搖頭，放空心思，打量起四周環境來，只見右邊是高山，山上還修了寨堡，左邊是河流，稱懷中抱子之勢把山攏在懷中。
「三面環水，這險要不讓襄陽啊，」文杜若看了一陣，問道，「這地方叫什麼？」
孫六是楚國境內的活地圖，想了想，「山是鯉魚山，河是茅坪河，寨子叫春秋寨，好像是歸化的洞蠻駐紮，領頭的似乎姓熊。」
「熊天彪？」文杜若皺了皺眉，「我見過他，沒想到這是他的地盤。」
「文先生，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山上寨子忽然探出一個頭來，兩側是弓弩槍炮，說話之人，正是熊天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