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錯綜複雜

「好，好，好！」

新豐城裡，劉義之看著鄧遐從河東發來的消息，甚是高興。

自從展開潼關反擊戰之後，司州軍在關中的行動很順利。鄧遐在襲取臨晉之後，大軍於次日越過大河，直接攻擊蒲坂。

蒲坂在苻柳佔據河東與秦國對抗的時候，自然是軍事重鎮。自從秦國平定五公之亂后，蒲坂相對於整個河東過於偏遠，不利於治理，所以鄧羌仍然把河東的治所遷回了安邑城。蒲坂城裡不過數百兵丁，自然無法抵擋鄧遐的大軍。在降將楊臣的勸說下，守將趙虎出城投降，鄧遐兵不血刃地奪下了蒲坂。

鄧羌領大軍前出河內，調配大軍糧草的官員卻是在安邑。秦軍在與弘農相鄰的大陽、河北兩縣，也都安排了一些兵丁，用來防備對面的晉軍偷襲，但是整個河東郡，總共也不過兩千兵馬，可以稱得上是兵力空虛。

鄧遐聽趙虎說起河東的軍力部署后，決定採取快速攻勢。他留下魯含、趙虎守衛蒲坂，自帶兩軍連同楊臣部一起向東北攻擊解縣。

「不知道李原是否如約攻下了大陽？」劉義之笑著道，「此戰縱然在關中沒什麼斬獲，只要能攻下河東和平陽，我們也不算虧了！」

劉牢之卻不以為然：「王猛、鄧羌在河內有三萬兵馬，若是他們全力反撲，靠李原的那點人手，只怕是難以抵擋的。我們還是要儘快結束關中的戰事，全力經營河東為好。」

胡彬也道：「道堅說得不錯。北邊傳來消息，羌族、氐族的豪強們開始集結私兵，在北地、馮翊兩郡活動的司州民壯，也頻頻受到地方豪強的攻擊，搬遷百姓的事做得並不順利。若時間拖得長了，秦國各地的軍隊集結過來，我們怕是難以抵敵。」

劉義之點了點頭，嘆道：「王猛真是大才。雖然秦國官方的軍隊戰力有限，但是地方豪強憑藉本地作戰的優勢，也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對面的苟池在攻擊失敗之後，便龜縮在陰般，一動不動，牢牢地擋住了我們往長安的去路。現在再想取得大的戰果，已經不容易了！」

劉義之拿下新豐之後，苟池也想趁司州軍立足未穩玩夜襲。可是當他們衝擊到城下對著破損的城門亂砍的時候，竟然發現城門後面是一堵厚厚的冰牆。那牆裡面有柴草，甚至還有大量的死人。在這寒冬里，這樣一堵冰牆根本就無法鑿穿。而城上的士卒卻可以憑藉大量的弩箭輕鬆地射殺來犯的秦兵。好在這道冰牆雖然堅固，卻也有一個壞處，——司州軍無法通過這道門洞派兵追擊，偷襲的秦軍雖然進攻失利，卻還是從容地撤退了。

「看來苟池是接到了苻堅的嚴令。」劉牢之分析道，「被我們打上門來，他居然能夠忍氣吞聲。看來秦國的部署，是想要靠其他地方的軍隊來包圍我們。」

胡彬道：「不錯！我們派兵到陰般去挑釁，那苟池並不理會。」

劉義之搖了搖頭：「苻堅不會坐以待斃的，他現在必然在長安組織軍隊以圖反擊。道堅說得對，眼下我們進攻不順，不能戀戰，還是儘快把戰線往回挪動為好。」

劉義之前出到新豐，就是要給長安城造成壓力，以便司州的民壯們可以從容地擄奪百姓。現在民壯們的行動受阻，他認為繼續拖延下去並沒有什麼好處。

劉牢之卻看著劉義之，說道：「若此時我們撤退，難保秦軍不會趁機壓上來。那時候他們信心大增，會給我們造成更大的麻煩。現在既然苟池不願意與我們作戰，我們不妨先拿這些地方豪族開刀，好好收拾他們一番。若能引得秦軍主動來攻，不也是一樁美事嗎？」

這個時候的軍隊缺乏進攻城牆的手段，新豐城雖然小，秦軍卻也絕無可能在三五日內攻下來。秦軍在攻擊城池的時候若遭到司州軍的內外夾擊，極容易潰散。

「現在分兵？」劉義之猶豫了。

此次進關中作戰，劉義之手下有大量的精銳騎兵，這也是他敢跟秦軍硬碰硬的本錢。把劉牢之和胡彬麾下的騎兵全部撒出去，那跟苟池對峙的兵力可就沒什麼優勢了。

劉牢之笑道：「對付一些鄉豪而已，也不需要派出全部的騎兵。末將願意領本部兵馬，前去助強端一臂之力！」

胡彬手下的兵馬也大都是劉建的部下，他們嚴守劉家軍隊的規矩，並不會苛待百姓。既然對付那些鄉豪難以得到額外的好處，胡彬也就不願意去招惹他們，所以也並不出面相爭。

劉義之想了想，覺得不會出什麼紕漏，便答應了下來。

幾個人正說著，門外護兵來報，有河東的消息傳來了：李原部和劉越部的一個幢的兵馬，於冬月十二拿下大陽城，正在向東垣進發。

司州境內的消息是使用信鴿傳遞的，所以傳遞的速度很快。但是從潼關往西這一段，就需要使用快馬傳遞了，所以這消息比起在司州，就要晚好幾天。

「李原拿下大陽是意料之中的事。估計現在河內的王猛他們還對關中的變故一無所知，李原拿下東垣也不是什麼難事。難就難在他手上的人不多，難以阻擋秦軍的反撲！」劉牢之道。

劉義之卻並不擔心。他拍了拍劉牢之的肩膀，笑道：「阿全過於謹慎了。若王猛急切之間拿不下箕關，他一定不會再關下死磕的。——相對於司州軍，燕軍的戰鬥意志沒有那麼堅定，王猛會毫不猶豫地返回河內。若能趁機北上進入并州，對王猛和鄧羌來說，不失為一條妙計！」

胡彬點了點頭：「王猛他們不敢再箕關下久留的。燕軍再不濟，若是和我們聯手夾擊，王猛也是沒有什麼勝算的。司州軍在潼關和北邙山給了秦軍足夠的教訓，縱然是王猛智計無雙，他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想到克制我軍『手拋雷』的辦法。剋制不了手拋雷，秦軍就難以攻下箕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