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催眠
()房間角落裡似乎傳出一聲輕柔嘆息。
風浪面前的那人伸手握住了他的左手腕,拔出了插在他太淵穴上的銀針,又喂進他嘴裡一顆藥丸,手掌在他胸口輕輕一拍,那顆藥丸立時便被風浪吞入腹中。
不多時,風浪感覺反覆交替折磨著他的兩種苦痛已經完全消失。
風浪依然被抬回了地下的小石屋。
他躺在床上紋絲不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連起床的力氣都已沒有,剛才長時間的痛苦折磨已將他所有殘存的精神和力氣消耗殆盡。
慢慢的,風浪睡著了。他太累了,太需要休息。
一個人在飽受了長時間的痛苦折磨后,需要的不是水,也不是食物,而是休息,徹徹底底的休息。
風浪這一覺睡得很香,睡得很長。
當他因為口乾、肚子餓而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地上已經放著熟悉的籃子,籃子里有水有飯。
水同樣是原來那個瓷碗所盛,飯也同樣是原來那個瓷碗所裝,可是水卻是清澈的水,飯亦是雪白的飯,籃子里居然還多了一碗香噴噴的回鍋肉。
風浪沒有多想,端起水喝了兩口,再端起飯就著回鍋肉大口大口地吞食。
一碗飯,一碗肉外加一碗水頃刻間就被風浪裝進了肚子,他剛準備躺下去,門卻已打開,四個灰衣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照舊灌了風浪一小木瓶藥水,蒙住他的雙眼,將他帶了出去,令風浪奇怪的是今天卻沒人來封住他的穴道。
風浪被放在一張竹椅上,身旁的人解開了風浪眼睛上的黑布條,跟著就有兩個灰衣漢子抬進一大桶水,身旁兩個灰衣漢子將風浪迅速拔了個精光,將他抽進木桶里,其中一個漢子手裡拿著皂角,另外一人手裡拿著一張面巾。
風浪忽然開口笑出來:「要給我洗澡?這樣好不?勞駕你們把皂角、面巾給我,我還是習慣自己洗。」
幾名灰衣漢子相視幾眼,將手裡皂角,面巾遞了給他。
從頭到腳洗了個徹底,他從木桶里站起身,一名灰衣漢子拿出一套乾淨衣衫給風浪穿上,這時卻從外面走進一個拿著小刀的老者,這老者將風浪滿臉鬍鬚颳得乾乾淨淨,又替他將頭髮綰好。四名灰衣漢子卻又過來取出黑布條將風浪雙眼蒙住,推攘著風浪來到隔壁一間房裡,身旁的人將他眼上布條解開。
這是一間不大的石屋,打掃得十分乾淨,屋裡靠牆有張木桌,正中卻是一把竹椅,牆孔內的油燈將石屋照得透亮。
風浪居然一屁股坐在了竹椅上,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
門外,伴隨著輕盈的腳步聲一個身高腿長的淡妝少婦風姿卓約地走了進來,她一進來風浪鼻中就已聞到一陣陣芳香。
她朝灰衣漢子們揮了揮手,四名漢子立即走了出去,留下她與風浪兩人。
她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是唐曉琳。」她的聲音很有磁性,讓人聽入耳中很是享受。
她說話前的那聲嘆息頓時讓風浪聽了出來,那日房間角落裡發出嘆息之人就是她。
「我是唐大先生的妹妹。」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也就是唐堅的姑姑。」她雙眼緊緊盯住了風浪。
「哦,聽清楚了。」風浪說道。
「我想和你聊聊。」唐曉琳輕輕說道。
正在用一種玩味眼神上下打量著唐曉琳修長身段的風浪忽然輕笑起來:「硬的沒用,就來軟的?這我喜歡,你想聊什麼?如果你讓我身心舒暢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多聊幾句知心話。」
唐曉琳眼裡瞬間閃出一絲怒色,可是她一看到風浪眼裡的玩味旋即淡定,她也笑了笑問道:「你多大了?」
「剛滿二十,你呢?」風浪不得不承認,眼前這端莊少婦微微一笑竟是風情萬種,各方面綜合來看,同是成熟女人柳如意,羅曼和她相比卻是要稍遜一籌。
「你很年輕,我已經老了。」唐曉琳嘆了口氣說道。
風浪卻連連搖頭說道:「你哪裡老了?我看你正當青春美麗之時。」
「是嗎?你很會說話,怪不得連長安美名遠揚的柳如意都會對你垂青。」唐曉琳看著風浪又是淡淡一笑。
眼裡看著唐曉琳的笑容,風浪有一種微微眩暈的感覺。
「你有沒有什麼要求?」唐曉琳忽然問了風浪一個奇怪的問題。
「要求?」風浪沒有想到唐門的人居然問了他這麼一個離譜的問題。
「對啊,有要求你可以提提,看我能不能辦到。」唐曉琳看著風浪的眼睛笑意更濃。
「我想吃得好點,住得舒服點,最好每天能洗個澡。」風浪又是一陣輕微眩暈,這女人笑起來太誘人了,他心裡暗自想道。
唐曉琳居然走近幾步看著他輕柔說道:「這些應該沒有問題,我可以為你辦到。」她笑得越發甜美。
風浪卻似乎很想閉眼小寐,他努力睜著眼看著她說道:「我不想住在地下。」
唐曉琳走到了風浪身前,伸出柔若無骨的縴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就如他溫柔賢惠的妻子一般,他鼻中頓時聞到她的陣陣體香。
她看著風浪的眼睛溫婉柔順地輕聲說道:「你想要的這些,我都給你,好么。」
風浪閉上了眼睛,腦子裡卻滿是唐曉琳美麗誘人的身影。
「你是不是叫風浪?」風浪耳邊傳來極其美妙動聽的聲音。
「是,我叫風浪。」他回答著。
「你父親是不是叫風行?」唐曉琳的朱唇幾乎要觸到風浪的耳垂。
「是,我父親名字叫風行。」風浪低聲說道。
「你的刀法是誰教的?」她又問。
「是從刀譜上學的。」他回答。
「你父親都給你留下了些什麼?」極具磁性的女性聲音又問道。
「一把刀,一本刀譜。」風浪回答道。
「就這些?」唐曉琳有點驚異。
「是,就這些。」風浪回答很乾脆。
「你再好好想想,還有什麼?」唐曉琳繼續問道。
「沒有了。」風浪依然回答很堅決。
「在這世上,你還有沒有什麼親人?」唐曉琳又問向風浪。
卻在此時,一絲輕微聲響從牆角傳來,跟著一條黑影一竄而過。
唐曉琳縴手立時一揚,一根銀針急射而出,那黑影口中發出吱的一聲卻是再也不動分毫。
她轉頭一看,卻是一隻老鼠被她的銀針射死在牆下。
風浪卻睜開了雙眼,他長吸了一口氣說道:「剛才你用的什麼法子?竟然將我催眠,控制了我的心志,厲害!想不到你居然也會這等功夫。」
唐曉琳看著風浪又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也是第一次用這法子。」
風浪側頭看著牆下老鼠的屍體說道:「我真該感謝這隻鼠兄,若不是它我也一時醒不過來。」
「是的,這門功夫施用時絕不能有旁人在側或是弄出聲響,你倒是應該謝謝它。」唐曉琳淡淡說道。
風浪冷笑說道:「下次你若再用此法,只怕在我面前沒有多大效果。」
「我相信。」唐曉琳依然淡淡說道。
「你相信?你又憑什麼相信?」風浪卻忽然問向她。
唐曉琳看著風浪緩緩說道:「因為你是風浪,二十年前你全家被殺,你身負著血海深仇,再加上你在雪恨堂的經歷,你的心志為常人所不能及,我這個法子剛才有效是因為你開始沒有防備,而下次你再見到我自然有所警惕,所以我相信你說的。」
「如果我沒有忘記的話,剛才有人在我耳邊如妻子一般溫柔說過: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么。」風浪忽然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動人的女人笑了起來,笑得壞壞的。
唐曉琳卻是滿臉羞色,眼裡惱怒立現哼聲說道:「我原話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要佔我口舌便宜,就不怕我整治你?」
「我已經是你們唐家菜板上的肉,這些時日的整治難道還少了?命都保不住,還來顧忌這些?我忽然發現能佔佔你的便宜實在是件很開心的事。」風浪笑得更開心。
以唐曉琳在唐門的身份、地位,以及多年的守禮守節,哪個男人敢這樣嬉皮笑臉吃她豆腐?可是偏偏眼前這個少年卻是對她隨意調笑。當然她完全可以用幾百種不同的法子來收拾他,甚至讓他生不如死,可是她卻明白這一切都不能令他感到害怕,他根本就是認為自己已是必死無疑。
一個已經飽受痛苦折磨而且將會必死的人還有什麼可怕的?
唐曉琳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淡淡一笑說道:「我既已答應你,自然會辦到,你放心。」
風浪笑得很燦爛:「恩,那就好。」他眯著眼盯住唐曉琳看了幾眼又接著說道:「你的韻味,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