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秘密
雲岑的瞳孔驟縮,是一種被扼住咽喉的感覺,從沒人和她說過以前,那將近三十年的過往像是帶洞的篩子,篩去了重重記憶,只留下支離破碎的殘痕。
她的手腳都是麻木的,連同嘴唇,最後還是僅憑著孤注一擲的勇氣顫抖地問出口:「你還知道什麼?」
他慢慢湊過來,整張臉在她的視線里無限放大,直到他的嘴唇再往前一點就能碰到她的,就此停了下來,「有興趣的話,跟我走。」
他的目光輾轉於她的紅唇之上,心微疼,其實趁人之危吻上去,她應該也躲不及,可他想讓她心甘情願。
最終他鬆開了她,鬆了松領帶,好讓憋在胸口的氣能順暢一些。
雲岑顧不得設計研究院里那群考究的目光,如傀儡一樣抱著那束招搖的藍色妖姬,跟著昌由之上了車。
直到咔的一聲,昌由之給她繫上安全帶,她才恍然找回些許的理智,「你要帶我去哪兒?」
他戴上了墨鏡,彎了彎嘴角,「和上次一樣,陪我看一場電影,我告訴你答案,如何?」
她微怔,腦子裡混亂不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他發動了車子,不變的表情,「一場電影換一個答案,不能貪心。」
依舊是二樓的影音室,他上次說的那些話還言語在耳,當時她並不以為意,可如今她卻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別人為她編織的陷阱里。
這一次他照舊選了一個老片子,《完美陌生人》,是義大利語。
全程她都心不在焉,只是在思維斷檔的瞬間瞟上一兩眼,直到影片結束,因此她完全不知道電影講了什麼。
她只關心他的答案,究竟會是怎樣的真相。
片尾曲還未播放完,她迫不及待地看向他,「現在能告訴我答案了嗎?」
屏幕微弱的亮光打在他的側臉上,他一改往常的鬆散,緊繃著下頜,露出冷峻的一面。
過了很久,他才像是獨自消化了某些情緒,重新柔軟起來,眉眼舒展開,「電影好看嗎?」
雲岑哪裡還有心思去管電影,她一門心思全撲在他對她曾經的見證,再開口時聲音也不免拔高了,「你說看完電影就會告訴我答案,現在請你立刻馬上告訴我!」
他頗有耐心地笑了,閉上眼睛緩緩說道:「那時我聽見你叫身邊的男人老公,他叫你寶寶,他很愛你,眼睛里全是你,你也一樣,你們都只看得到彼此。」
「然後呢?」
「那就是下一場電影的答案了。」
他從不做虧本的買賣,當然只限於她之外的人。
恰好這時電影放映結束,整間屋子又陷入死寂的黑暗中。
雲岑短暫地丟掉了理智,半彎著腰憑著印象,不管不顧地去摸找他放在手邊的遙控,既然要下一場電影才能知道答案,那就繼續看下去,今天她要得到全部的答案。
就在她摸索的過程中一不小心被他橫在當中的腿絆倒了,不偏不倚地跌坐在他的懷裡。
他順勢抱住她,她反手就要給他一巴掌,卻輕而易舉地被他制住,他把頭湊在她的頸間,輕輕地摩挲著。
她恨得咬牙切齒,「你放開我!」
他完全不受她的影響,不輕不重的力度噬咬著她的鎖骨,往上流連於她耳後的皮膚,「我愛你,五年前我就愛上你了。」
他像是瘋子,又像藏匿在暗處的窺視者。
誰也不知道這五年他是怎樣熬過來的,三年的撕扯斷舍,兩年的遺忘拋棄,他終於能把她擁進懷裡,這一輩子都不想再放手了。
「乖,你如果不想我作出更過分的舉動,就別再亂動了。」美人在懷,他不是柳下惠,何況懷裡的美人還是她,「讓我抱一分鐘,我告訴你下一個答案。」
一分鐘的時間,在雲岑的等待里變得極其漫長,她之所以能乖乖的不動,不僅是為了得到答案,還因為她感受到他身體某部分的變化。
她不是未成年少女,知道如果再輕舉妄動,會引火燒身。
他大概在心裡讀了秒,約莫一分鐘時間后,信守承諾地放開了她,卻依然扣住她的手腕,強行與她十指交纏,「你可以去南海觀音的許願台找找,或許能找到五年前你親筆寫下的許願木牌。」他的聲音幽深,似乎被一種朦朧的情緒感染,「聽,外面下雨了。」
果然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輕拍打在玻璃窗上,外面偶爾有車碾著地面的水駛過,車燈一閃而過,如同從黑暗中偷溜出的光明種子,原來夜已經深了。
雲岑失魂落魄地起身,無論今天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她都要去查證。
她點開手電筒,借著一道微弱的光走向門口。
昌由之從身後看她的背影,有一種短暫的痛並快樂,他也迅速站起來,拉住她,「我送你。」
她不客氣地甩開他的手,回過頭髮狠地瞪著他,「昌由之,如果讓我查到你別有用心,到時候我對你絕不會心慈手軟!」
他微扯嘴角,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可心底的某個地方卻隱隱作痛,「外面在下雨,你沒開車,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會走。」她說完這句話,再沒任何力氣去應付他,匆匆下了樓。
語音通話的鈴聲就在她拉開門的那一瞬間響起來的,除了SH,她的Skype里幾乎沒有任何會在這個時間點發語音通話的人。
她很快拿出來,看到屏幕上閃爍的那兩個英文字母,顫抖地點了接通。
他的聲音宛如這個雨夜裡唯一的一把打開的傘,將她淋濕的世界罩在下面。
「Eric。」她只叫了他的名字,就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而他安靜地等待著,似乎很配合的沒有打斷她的哀傷和無助,過了好長時間,他才出聲:「在外面?」
她吸了吸鼻子,應道:「嗯,你怎麼知道?」
「聽到下雨聲了,開車了嗎?」
「沒有。」聽他柔軟的聲音,她越發的委屈。
「發位置給我,我找人去接你。」
雖看不到她的人,但他卻能感知到她心情很低落,應該剛剛還哭過,他有些亂了方寸。
明知不該如此,上次她還說過不讓他超出範圍的去幫她,可他又不能忍受她難過委屈。既然讓他知道了,那他就一定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