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聚餐

「呦，這不是清河么，怎麼，剛分手就換女朋友啦？」有人打趣。

來到男生宿舍的大門口，這裡學生進進出出難免人多眼雜。能見到像齊落落這麼標緻的女孩子，當然更會引來這幫牲口肆無忌憚的目光。

「找打是吧！」旁邊的齊落落舉著粉拳晃了晃，倒真有幾分氣勢。那男生看了看，還是悻悻地離開了。

林清河有些詫異，上午剛剛分的手，這麼快就傳到這幫人的耳朵里了么？不過以往都是包智笙默默佇立在這兒等著他，周邊認識的人也習慣了這樣膩歪的兩個人。如今突然換成了齊落落，他倒真有些不習慣。

不過，人生嘛，總要向前看。漫長的生命歲月，一路撿一路丟，就是一個得到與失去、不斷重複著的過程。

「你在這邊等會兒，我回去洗個澡，再一起去吃飯！」林清歌低頭叮囑。

「恩~」齊落落乖巧地點頭，眼神里有些期待。

第一次，他們的關係超越了友誼，像是戀愛的感覺，令她整個人都覺得輕飄飄的。

林清河張口還想再說什麼，可一瞧見她這副姿態，終究沒忍心說出口，刷了卡進門了。

林清河的宿舍是在一樓，三室一廳，旁邊還有一間衛生間。林清河與王傑三人住一間，旁邊還有同是建築系一班的學生，平時大家也會串串門。

將紙箱子放在書桌上，林清河便開始找衣服，準備好好地洗個澡。雖然還是夏天，但渾身濕漉漉的，總歸不舒服。

「記得好好收拾一下，待會兒一起出去吃個飯！」臨進浴室前，林清河朝著宿舍其他三人叮囑了句。

「和誰，齊大美女么？」王傑眼前一亮。

「別想太多了，這不快畢業了么，承你們說得，大家聚個餐，最後的午餐！」林清河冷冷丟來一句，然後轉向王傑，說：「不過放心，落落也一起，就看你能不能把握機會了！」曖昧一笑，林清河抱著澡盆出門了。

宿舍里郭作東和丁泉大眼瞪小眼：「什麼情況？」

「我哪知道！」王傑哀嚎，倍感無辜。

這時宿舍門被打開，探出一個好奇地腦袋：「啥情況？」

「老王喜歡齊落落妹子！」郭作東唯恐天下不亂，笑著回答。

門口那人目露驚恐，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不是吧，老王。平時悶騷也就算了，原來內心還是這麼重口味一人啊！」

「我哪有！」王傑現在真想把林清河拖出來，好好地暴打一頓。

「老王，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齊落落同志雖然性格豪爽了一點，脾氣暴了一些，可人長得還是十分可以的，總比咱們系那些歪瓜裂棗強得多得多吧。哪裡就配不上你了？」

「就是，老王你要是看不上，咱可就下手了哈！」丁泉撇嘴，「難得林哥給創造機會，哎呀，哥先好好打扮打扮再說！」

「一邊去！」郭作東朝丁泉踹了一腳，隨即淫笑地，將手中裝著不知名透明黏液的藍色塑料瓶在王傑眼前晃了晃，「哎，我這還有一瓶珍藏了四年的摩絲，一直沒捨得用，要不，哥先借你用用？」

「滾滾滾，我看是你小子積攢了四年的子孫吧，快拿走別擱老子眼前晃蕩！」王傑大怒。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林清河獨自杵在滿是污垢的鏡子面前，看著裡面憔悴的自己。伴著蒸騰的霧氣，一時難以分清夢境與現實。

長跑三年的初戀與自己分了手，然後是連一份糊口的工作都沒找到，情場職場雙雙失意，最慘的人生，也不過如此吧。

那麼接下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霸道總裁？」

西裝革履，藍色領帶，配上冷峻的面孔，此刻鏡子中的林清河，頗有幾分成功人士的味道。話說回來，今天招聘會上好像還真沒見到有學生這樣穿的，難怪會被人這樣說！

一張嬌小的臉蛋在腦海浮現，漸漸清晰起來。

「操，怎麼會想起她來！」林清河甩了甩腦袋，暗罵晦氣。

溫熱的水沖刷著全身，也洗蛻了悉數的煩惱與疲憊。為了避免讓齊落落等上太久，整個過程林清河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換上一件平時自己常穿的短袖T恤，一身清爽的林清河用吹風機烘乾了頭髮，便簡單出門了。

來到院落大門口，齊落落孤零零地站在一邊悶頭踢著石頭，靚麗的身影格外顯眼。

「沒等著急吧？」林清河笑著迎了上去。

「還好！」齊落落理了理髮梢，笑。忽然發現了什麼，指向旁邊的王傑三人，「他們——」

「他們也一起，宿舍聚餐么，算是散夥飯！」說著，林清河習慣地想撫摸她的腦袋來著，不過一想這頓飯局是為了撮合她和王傑，這樣親昵會讓那小子尷尬吧，還是悻悻地放下了手。

既然知道了王傑的心思，那麼還是與齊落落疏遠一些的好，畢竟她也到了該找一個真正願意照顧自己一生的伴侶的年紀了。

「當然啦，主角還是我們落落同志啦！怎麼，不高興啦！」

「沒！」齊落落口上說著，內心卻同時回復著：不高興，很不高興！

四個大男人也不是傻子，當然也瞧出了齊大美女內心確實是不樂意的，不過此刻各懷心思的他們，一路也只是裝傻充愣，佯裝不知。

一路的話很少。林清河是在考慮接下來的計劃，齊落落是因旁邊男子的自作主張生著悶氣。至於王傑三人，明知自己只是附贈品，自然明智地選擇默不作聲。

不知不覺，眾人已經來到了淮大有名的小吃一條街。雖然已經接近下午三點，不過這裡依然人滿為患，到處都是牽手擁抱的情侶，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養眼美女。

「我要吃這個！」齊落落一路快跑到賣魚肉丸子的露天小攤跟前，回頭眼巴巴望著林清河。

「好，今天我們家落落想吃什麼，哥都給你買！」林清河笑。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各來三個！」齊落落一路指過去，饞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條街道她只來過兩三次，平時的她也很少會去這種人多的場所，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天性不喜，還有就是來這種地方確實有失她女俠的身份。

上一次來也是和清河一起吧，不過那時候是包子陪在他的身邊。還記得，那時的自己只能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看著她笑，對著他撒嬌。

現在不一樣了，他的身邊只有自己，在等待了無數個冬夏之後，她也終於能如願以償地扮演起，那個曾經艷羨不已卻遙不可及的角色。

抱著滿是熱氣騰騰的丸子，齊落落眼睛笑彎了月，腳下的動作也不停歇，一路東奔西走，四處觀望。同樣的地點，換個心情，一切也就全是新鮮感了。

最後進入一家燒雞公店，老闆熱情的跟林清河打起了招呼，以前的他也經常和包智笙來。

找了一間靠里的空桌，齊落落眼疾手快地將王傑擠到了對面，嘚瑟地一瞪他，坐到了林清河的旁邊。王傑鬱悶，只得悻悻地挪了屁股，與郭作東、丁泉兩個騷包擠一張凳子。

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林清河笑著讓他們隨便點菜，揀貴的就行，今天統統由他報銷。大家明面上也沒說什麼，不過都知道他家境不好，手頭並不富裕，便準備待會兒趁著上廁所的空擋偷偷把賬給結了。

「我們喝酒吧？」齊落落眨著亮晶晶的眼睛。

「好~」林清河覺著今天這氣氛，喝點酒也沒什麼，於是一抬手，「老闆，來五瓶啤——！」

「白酒！」沒等他說完，齊落落已經亮著嗓子替他說了，然後一臉調皮地沖著林清河笑。

「大家都快各奔東西了，還喝啤酒多沒勁啊，要喝就來白的。王傑，你說對不對！」齊落落用腳踢了對面的王傑一下。

「呃，對，白的好，得勁！」強權威壓之下，本是無所謂的王傑選擇了屈服。

「哎，老王，你小子剛洗頭啦，怎麼換髮型了？」林清河決定施以報復，故作驚訝道。

王傑黑著臉不說話，旁邊郭、丁二人哧哧偷笑。

齊落落抬眉一看，可不，對桌的王傑一頭中分的小長髮油光異彩，蒼蠅站了都能打滑。

「土包子~」齊落落心頭暗罵，撇了撇嘴。以她這樣的性格，要不是因為林清河，是八輩子也不會與對面的三個人認識甚至做朋友的。

「齊大美女，我——」王傑斟滿第一杯酒，剛剛遞到齊落落跟前，面對對方不善的目光，聲音漸是弱了下去，「敬你~」

齊落落不動。

尷尬的王傑紅著臉，坐也不是，一閉眼：「我先干為敬！」

仰頭一飲而盡。

「操，慢點喝！」林清河嚇了一跳。這小子是真不知死活啊！

不過，愛情啊，也只會讓人比喝下去的酒更感到痛苦吧！

飯到中旬，大家都有了些微醺，原本冷漠的氣氛也活躍了起來。

「對了，你們工作找得怎麼樣了？」齊落落夾了一塊雞肉送到嘴裡，一面用手扇風哈著熱氣，一面張望地問。

她吃飯總是習慣這樣，熱的冷的先一股腦塞進嘴裡，再用舌頭慢慢卷合適了咽下去。林清河也不知道為此說了她多少次。

「我是回老家，家裡人已經幫我安排工作了！」郭作東悶聲悶氣的說。

「我也應該是回老家，那邊的村官面試已經通過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去上班。」說話的是丁泉。沒想到這小子最後臨時抱佛腳，村官這樣的香餑餑居然真讓他給懵上了。

只剩下林清河和王傑，一口酒一口菜，茫然不知未來。

分別在即，氣氛又再次壓抑了下來。

「挺好的。」林清河舉杯，朝郭作東敬酒，笑了笑，「你小子一個富二代，大學畢業了混個畢業證書到手，不回去繼承家族企業，跟我們這群屌絲瞎混什麼勁！」

又將酒杯遞到丁泉跟前，道：「當官了，要好好做人，別老惦記人家隔壁的張寡婦，多多為社會做貢獻！」

最後是王傑，沒等林清河開口，他先瞪圓了眼珠子：「我反正不會走，不管怎麼說，也會留在淮南的」

回家，意味著不用租房，沒有吃穿住行這樣的經濟壓力，這無疑是現今眾多大學生畢業后的最佳選擇。

而像林清河與王傑這樣的，出身自農村，懷揣滿心期待與夢想一路進入大學，來到一所大城市。就算最後是浪跡天涯，也絕不會甘心再回去的。

回家，就註定了一生的碌碌無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