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番外二 雲歡（上）

二十多天前，京郊四五個村子忽然一起爆發瘟疫，僅僅數日，不止是附近的村鎮，便是帝都洛城之中，也有了被感染的人。

朝廷當機立斷，將幾個村子里的所有人，洛城中所有有了癥狀的人和與這些人有過接觸的人，全部強行集中到疫情最為嚴重的半月灣來，並將半月灣分為三個區域。

沒有發病的在甲區，若一段時間沒有病發，這些人就可以離開。病情較輕的在乙區，這些人痊癒后可回到甲區。病情嚴重的，則在丙區。而所有病逝的，則全部集中在一處，統一焚燒，不得掩埋，大家都管那一處，叫做丁區。

文德帝命太醫院派出大半太醫，並以每日十銀的高價，廣邀天下醫者來半月灣救治災民。當時，言澍正在京郊大悲寺為祖母祈福，聽聞此事，便義無反顧地投奔到半月灣來，只想著憑藉自己微薄的醫術，能活一人是一人。

只是，如今，半個多月過去了，丁區的火焰從始至終便沒熄過。到現在，卻依然沒有一個為之有效的藥方。

言澍回到乙區，正想去看看昨日新發病的那幾個病人，卻發現，此處，已然被禁衛圍得水泄不通。

言澍偷偷擠到周太醫身旁，想要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周太醫跟別的太醫不一樣，並沒有因為是太醫，就跟這裡其他幾個太醫一樣，對自己這些個沒有名頭的野大夫呼來喝去。

還未開口，周太醫便沖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將軍從甲區出來，隨後帶著數百禁衛，離開了此處。

「他做到了。」看著離開的禁衛軍，周太醫喃喃說道。

「您說的他，可是住在甲區東頭那個小院里的公子？」

周太醫疑惑地看著言澍，「你怎麼知道？」

「之前他身邊的小廝四處找你沒找到，便把我拽了去。」言澍說著，把剛剛在那院中發生的事情跟周太醫說了一遍。

豈料周太醫聽完大驚失色，「你是說，他已經染上了疫病？」

見言澍點頭，周太醫忽然有些目眩，「天爺，他是怎麼想的，竟是要用這種法子，逼著聖上改主意？」

不待言澍去思考是要改什麼主意，周太醫忽然一揖到地，「老夫有個不情之請，請言公子一定要答應。」

「周大人您別這樣，什麼事，您說就是。」

周太醫直起身子，道：「言公子家學淵源，在醫術上的造詣，便是老夫也是有所不及的。你今日所見那位公子也是名醫高足，這些天，你可與那位公子切磋一二，定會對你大有裨益。」

「我哪有那時間。」

「其實，我是想請你這些天寸步不離地照顧那位公子……」說道此處，周太醫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千萬不可讓他有事，否則，整個半月灣都會跟著陪葬。」

「他究竟是什麼人？」言澍被周太醫的話嚇了一跳，下意識問道。

周太醫想到那位各種能折騰的小祖宗，之前萬千叮嚀不能跟別人說他在這裡。他這把老骨頭，可不敢拂了他的意思，將來再被報復。遂搖了搖頭，道：「你只需要知道，若不是他，半月灣今日已不復存在……」

不復存在？言澍想起方才的禁衛軍，這才弄明白他們是來做什麼的，不覺有些慍怒……這些當權者，數千生靈的命運，在他們眼裡，就什麼都不是嗎？

想到這兒，連帶著對那位公子也沒什麼好感，只道：「他不會答應我留在他那的，他不允許任何人進他那破屋子。」

「今日時辰已經不早了，你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帶著你去見他，他會答應的。」

「可是……」

「相信老夫，你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