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九章:最後的忍耐
「代價?」他忽而輕笑一聲,腳下那三尺匣晃動的更加猛烈。
「你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作為代價,哪怕你的狗命!」
李歸堯的銳氣衝天,渾濁雙眼猶如雪地里的鋒芒,直欲割破人的肌膚。
他太強勢了,彷彿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狂妄自大,視天下英傑為糞土的李淳風。
此言一出,太平監眾人皆起劍。
有一中年男子龍驤虎步走出來,雙手如有蒼龍之力,怒吼一聲:「大膽!」
隨之太平監眾人皆是大喊:「大膽!」
煞氣衝天,威風凌凌。
太平監沒有一個怵的,城頭上的人似乎也不被他們懼怕,尤其是站在自稱老九的男人的身邊的幾道身影。
皆是恐怖至極的人物,而萬殤就赫然在列,他的眸子複雜到了極致。
怎麼也想不到而今事情演變成了這個樣子,自己誤打誤撞竟然認識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人物。
回到長安后,一系列的事情發生,讓他這個鷹眼司司長都覺得太神奇了。
「住嘴!」老九怒吼一聲,英俊的臉龐浮現一絲不可質疑的神色,如聖旨臨塵。
四周太平監皆寂。
「我找了你們二十多年,你不肯諒解我,我都知道。」
「我,不奢求原諒。但,淳風,你總不能剝奪我補償的機會吧?」老九低沉的說道,似乎有一些落寞。
「哈哈哈!」李歸堯仰天長笑,呼出的白霧嘯成了劍光。
他笑得癲狂,笑得睥睨,彷彿聽見了人間千年最大的笑話。
這些表情都是他二十年來從來不曾發出的。
彷彿是一柄柄寶劍,銳利無比,直插對手的心臟。
老九蹙眉,負手低眉,等著他笑,讓著他笑。
「是啊,二十多年了!」
李歸堯沉聲道:「我將心中所有的仇與怨放在了心中,再隨她一起埋進了黃土之中。」
「人死如燈滅,大江奔去流,光年流轉,時移世易。」
「我早已經記不起當年的事了,若是相安無事便是最好,可是你,為何偏偏又要找來?」
老九仰天長嘆,疲倦道:「二十多年,我內心受到的折磨不比你少,中原十二道,那一道沒有我派人追查的腳步。」
「而今得知了消息,為何又不能來?」
「我說了,我想要補償。」
「夠了,收起你偽善的面目。」李歸堯毫不留情的打斷,冷笑連連。
「當年的事我不想與你多說一句,哪怕一是一個字都覺得噁心,今日一劍封城,是我最後的忍耐。」
「再往前處走一步,我李歸堯要殺你,這裡沒有人可以阻攔。」
「你大可一試!」
說完,李歸堯雙眉一橫,萬千劍氣如流星墜落,穿透大地千瘡百孔。
「轟隆!」
冰雪崩開,殺氣四泄。
做完這些,他意氣風發,黑髮狂舞。
手握三尺匣,直接一躍而去,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離去的那一瞬間,方圓四里地春秋萬物,凜冬百雪皆是一松,壓力驟減。
而,老九的目光緊鎖遠方,直直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出身,駐足很久。
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只能深深一嘆。
此時,一名白髮宦官走了出來,面容陰柔,其貌不揚,但氣勢卻是嚇人。
連萬殤這些人都在倒退,給他讓路。
「陛下,李淳風我可敵,卻不可勝。」
「若要死戰,得與姑蘇太師聯手才行。」
這名宦官聲音像個女人,但卻十分簡短。
一字一句皆是讓人不敢置信的話,他能與李歸堯一戰?
「你小看他了。」老九自嘲一笑,英武的臉頰浮現一絲悔意。
他正是當今大天朝的文武大帝,功蓋千秋,一怒浮屍,一笑匍匐的千古一帝。
這般幾乎傳說中的人,不在長安卻來了這揚州城。
還是以微服私巡的名義。
宦官不言不語,對文武大帝極其尊敬。
「虛夫子,他在何方?」文武大帝麟勛繼續問道,雙目如有神芒綻放。
誰也阻止不了他,就像誰也阻止不了李歸堯今日封城一樣。
太平監眾人中,又走出了一位手持拐杖,懸挂銅錢,一身道袍的老頭,他看起來神秘至極,透著讓人看不清的感覺。
雙目一睜,如慧眼開光,掃視天地。
單手推衍,心中有一方星宿在發光。
只不過一瞬,虛夫子的嘴角一勾,露出笑容,拱手一拜。
「陛下,那人不在揚州城中,但星宿顯示離的也不遠,並且這揚州城中有與他息息相關的人。」
他的話一出,無人可以質疑。
虛夫子,天命司的最高者,比起太平監都神秘的更多,直接受到文武大帝的統御。
聞言,眾人的面色都是有些不同,但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文武大帝雙眼一掃,急忙道:「什麼息息相關的人?」
虛夫子沒有說話,而是指了指後方遠處等待的官兵,那其中魚宣生的身影赫然清晰。
「魚愛卿?!」文武大帝一震,雙目疑惑。
忽而他像是明白了什麼,直接轉身走去,向魚宣生而去。
身後太平監開路,官兵全部跪伏。
今日的揚州城顯得寂靜,因為早些時候官府剛發布了通知,暫時的宵禁。
……
當徐平安趕到揚州城門口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嚴格來說,他還沒有到揚州城門口,就被李歸堯給迎面撞上了。
「師傅!」徐平安與李驥衝到李歸堯的面前。
只見他面若刀刻,沒有一點點的表情,手握三尺匣,似乎有著一絲絲的落寂。
李歸堯看了一眼徐平安,知道他要來,所以在此等。
他的心緒複雜到了極致,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道:「走吧,回小院。」
「剛才怎麼了,為何你會出劍,難不成是又有什麼宗師出現了?」
「還有你怎麼怪怪的?」
徐平安發問,他可不會藏著掖著。
而李歸堯不發一言,只微微一笑,走在了最前面。
留下二人面面相噓。
徐平安疑惑到了極致,不知為何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揚州城們,而後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的眉宇都死死蹙著。
本能的認為李歸堯今日的情緒很不對勁,波動很大。
這不僅是他的直覺,還有李驥也這樣以為。
徐平安打定了主意,回了小院一定要找他問清楚,今日怎麼都古古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