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尚存在的希望

夜已深，希望鎮的街道超出尋常的安靜，那氣氛不比白天的熱鬧景象，唯有空蕩，唯有沉寂。

200年的歷史以來希望鎮的居民一直信奉著古訓，即當深夜降臨之時不要輕易外出走動，會容易讓自己陷入最深沉的黑暗之中，找不到未來的希望亦會失去自我。

今晚依舊如常，街道上連巡邏的警衛都沒有。但是當一縷光亮從希望鎮的第一棟房屋旁出現后似乎連黑暗都被驅散了幾分，濃稠的迷霧漸散。

那是伊格手中提燈的光芒，將伊格的影子拉的細長。

深夜11點，希望鎮就像是杳無人煙般安靜的出奇，伊格的腳步聲在街道內回蕩異常的響亮，就像是刻意在吸引著黑暗內潛伏著的生物。

然而沒有生物回應，伊格的左輪手槍隱約散發著灼熱的氣息，而那氣息也只有黑暗中的生物才能感受的到。

三十分鐘的路程有些煩躁，伊格的猜測落空了，他認為血族的生物從不會好心到替他著想，也考慮到了埋伏之類的因素，然而這個晚上甚至比他之前的晚上還要安全許多，除了風聲外便只有那輪隱約可見的彎月散發著光芒。

暴雨洗刷著每一寸土地，伊格猶若散步般走到了教堂的門口，那巨大的兩扇門就像是黑暗中醒目的光亮，在伊格這樣的獵魔人眼中教堂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普通，它就像是一顆太陽。

伊格緩緩推開了大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名神父在做禱告。他的聲音環繞在教堂內部，清晰洪亮。

「你來了。」

神父說道，伊格不置可否，他緩緩走到了神父的身後拿出了那把左輪手槍，手槍末端符號微微閃光。

教堂大門被人關上了，一名男孩從伊格身後走來並坐在了神父的旁邊。那裡本來只有一個座位，而男孩坐了上去。

「你認識我？」

伊格回道，但神父卻搖了搖頭轉過了身子，他的眉毛似乎被火燒過般呈現著最難看的模樣，而他的臉孔更是有著一道傷疤，那面貌和伊格印象中的神父完全不同，更像是一名在逃罪犯。

「我不認識你，只是命運指引我兩年前來到這裡，並得以在今日與你相聚。」

伊格笑了，他將左輪手槍舉起瞄準了神父。在黑暗與人類世界夾縫之中的任何一名存在都會主動或者被迫的站隊。即選擇毀滅世界的黑暗，亦或者守護人類世界的光明。

沒有第三方，只有黑暗與光明的對立，而神父既然不認識他那麼也沒什麼好說的，伊格的槍自然會幫他辨認出敵人的氣息。

「一名血族讓我來這裡，他的目的或許是讓我找你。但我不認為你能幫助到我什麼事情。三年來試圖勸說我的人無非兩種下場。一種是死亡，一種是被黑暗吞噬。」

伊格淡淡說道。而他的左手則快速從口袋中掏出了一瓶藥劑喝進嘴裡。

無窮盡的力量以無法想象的速度遍布伊格全身，這一刻他不再是人類世界的芸芸眾生，而是這夾縫世界中大名鼎鼎的傳奇獵魔人。

「你的心靈已經被黑暗吞噬殆盡了，我的朋友，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命運曾讓我無法理解，但現在看來我已陷入其中。

或許幫助你的下場就如你所說，但我仍希望能夠凈化你心中的黑暗。」

神父緩緩說道，隨即走到了那名小男孩的身前。

「最後的神明化作那一縷光亮為我們散播希望，而我們的希望則化作信仰。

但這份力量很弱無法平均分佈到每一個人類的身上，所以人類世界註定無法抵抗黑暗世界的侵襲。

光的力量無法普及，則註定有一部分渴望力量的人類會選擇與黑暗為伍，他們或許是為了守護光，或許是為了財富，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渴望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但我希望你能夠明白，當人類的手伸向黑暗的那一刻起黑暗便如影隨行，無論你的初衷你的內心如何黑暗永遠不會停止腐蝕你的內心，終有一天你會真正陷入黑暗之中無法自拔。

你想要那種結果嗎？」

神父的聲音猶若禱告充滿神聖氣息，他已經在試圖驅散伊格身上散發著的那股濃郁至極且令人腐朽的黑暗氣息。

但他的儀式沒有任何意義，伊格只是冷眼旁觀，右手緊握著左輪手槍不曾放鬆警惕。

「無論結果如何我只是需要力量，我活到現在只是為了復仇這一件事情，無論到最後我會如何那都和現在的我無關。」

伊格的回答猶若他的內心，伊格從不會去思考未來的事情。正如他所說的那般，當他妻子死去的那一刻他本想一同隨她而去，但那股怨恨痛苦卻在某一刻將他拖入了黑暗深淵之中，那裡有著這個世界的真相，那裡充滿了可以讓他復仇的力量。只不過力量的汲取需求等同的代價，以至給予伊格力量的存在具現化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以惡魔的形象。

「你錯了，伊格。黑暗的力量確實誘惑且強大，但它對人類並不友好。

或許你並不知道一件事，聖格爾教堂不希望人們知道黑暗世界存在的原因一直都很簡單，但也很殘酷。

光的力量註定無法普及到每一個人的身上，這就註定人類死亡后靈魂將有相當一部分被黑暗世界吞噬進入地獄。這是命運註定的規則聖格爾教堂也無法改變，所以必須將黑暗世界的消息封鎖在我們這種人的身邊。這種夾縫世界的滋味很痛苦，但正因為我們的存在才能使得人類世界不會被黑暗吞噬。

你或許是為了復仇才選擇接受了黑暗的力量，但你的妻子仍舊只是普通人，她本可以上天堂，但如果你繼續接納黑暗的力量終有一天人類世界將會被吞噬，而天堂也會不復存在。」

神父的話帶給了伊格不小的影響，他的內心出現了動搖，而動搖則意味意志力的薄弱，薄弱的意志力會讓伊格無法再繼續壓制著體內黑暗力量的增長，那增長如果不加以控制甚至會在短短的時間內令伊格喪失理智。

「不用再說了。」

伊格將槍口抵住了神父的額頭，他不希望神父繼續開口。伊格為了壓制體內黑暗力量的失控已將近六個月只使用藥劑作為力量來源了。那份黑暗力量確實強大，伊格也了解它會失控進而讓自己變為怪物。

「死亡是一種懦弱的行為，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

我不希望死在這裡，如果現在進入天堂的話我會再無辦法去守護希望鎮的居民，希望鎮若是沒有一位神父存在那麼一天後就會被黑暗世界的怪物所入侵。

這裡仍舊處於夾縫世界內，可你卻不知道。」

神父的話讓伊格的手顫抖了一絲，他的記憶變得逐漸模糊。

「什麼是夾縫世界？」

伊格本以為夾縫世界只不過是聖格爾教堂中對於某種抽象概念的解釋和命名，但當神父說完后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記憶似乎缺失了一部分。

「夾縫世界就是夾縫世界。

雖然在人類世界中任何人都需要選擇陣營，黑暗或者是光。而你不一樣。

你的身上存在著令人作嘔的黑暗氣息，聖格爾教堂本應該驅逐你但他們沒有那麼做。

你應該思考這件事並且嘗試去尋找真相。一位的復仇和殺戮只會讓你越陷越深，從而徹底淪為黑暗生物。

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閉嘴！」

伊格憤懣的吼道，他體內的黑暗力量已經快要失控了，一旦力量失控伊格將會徹底喪失理智，而喪失理智后伊格身邊的所有人和生物都會死。

伊格對血族從沒有過同情，對其他黑暗生物亦沒有過憐憫，但伊格從來不會錯殺過任何一名人類，那是他的底線。

「你離開吧，去聖格爾教堂詢問他們真相。」

神父說道，隨即低下了頭坐在了地上。

「為什麼。」

伊格不解，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復仇，可今天遇到的血族和眼前的神父都在用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和話語告訴他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你已經殺光了血族，伊格。除了他以外夾縫世界中再無一名血族。」

「不可能。」

伊格難以置信的後退了數步，他開始懷疑眼前神父的真實性，畢竟任何一名神父都不可能撒謊。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伊格。除了他以外夾縫世界內再沒有第二個血族存在，但我希望你不要傷害他。

黑暗生物並不全都邪惡，它們之中一樣有善良的存在。」

「當黑暗侵襲人類世界，那將是滅亡序曲的開幕。但光終將會驅散黑暗。」

伊格的神色逐漸偏激體內的黑暗力量幾近暴走，他必須得離開這座教堂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釋放這股瘋狂，否則等待著他的將是永無止盡的黑暗，而他的復仇還沒有完成。

「聖格爾教堂的聖言，我記得很清楚。」

神父對伊格的話很熟悉，那是每一名神父都必須知曉的聖言。

「但這裡只是夾縫世界，在這裡聖言並不通用。在這裡黑暗同樣善良，在這裡光會包容萬物。」

神父將身後的小男孩抱在了懷裡，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伊格再次將左輪槍抵住了神父的額頭，但神父卻已經沒了聲音。

三分鐘的沉默后，伊格轉身快速離開了這裡。他無法傷害任何一名人類，而現在的他也無法再和神父乾耗下去了。

十分鐘后，神父緩緩睜開了眼睛，小男孩哭泣著抱住了神父他害怕極了，但神父卻帶著慈祥的目光望著小男孩，並伸手擦乾了他的眼淚。

「別哭孩子，我需要你跟著他。這是命運的指引也是你的宿命，只有你才能拯救他，也只有他才能帶領你前往人類世界去。你不是單純的血族也不是人類，你是混血。」

說完后，神父的身體竟倒了下去，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萎縮，短短十秒鐘后一股濃郁的黑暗力量衝破了神父的身軀化作了一位惡魔。

小男孩驚恐至極迅速衝出了教堂，而那惡魔卻只是靜靜的望著這一切。

「只是剛剛開始。」

惡魔低語著身體逐漸透明，而當惡魔完全消失不見后，整座教堂在一瞬間化作了一團火光照亮了希望鎮的黑夜。

凌晨1點，希望鎮被黑暗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