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亡如影隨行

希望鎮外貝克瀑布頂端，伊格如同一座雕塑般坐在那裡看著遠方。

希望鎮毀滅了，和他曾經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都一樣。

被黑暗吞噬的不僅僅是打算幫助他的人，更是那片區域內所有的生命。

伊格對這個結果並沒有任何意外，只是眼裡流露著淡淡的悲傷，他不打算傷害任何一個人類，但凡是和他有過接觸的人類都會因為他的到訪而逐漸步入死亡。

或許更糟糕，被黑暗徹底吞噬的結果或許連死亡都無法比擬，那是最令人畏懼的結果，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回過頭來伊格看向了身邊的小男孩，他已經入睡很久了，睡的十分安詳。

伊格抬起了左輪手槍瞄準了小男孩，但是他猶豫了。小男孩的身上確實有血族的氣息，但他同樣是一個人類，只要是人類伊格便無法下手，無論他的心裡的復仇慾望在怎樣熊熊燃燒。

「看來是時候去一趟聖格爾聖教堂了。」

伊格喃喃自語著，他已經一年沒有去過冠名聖格爾的教堂了。

聖格爾聖教堂是聖格爾教會的聖地所在，最少在奧托帝國內沒有任何一座教堂可以與聖格爾聖教堂相比較，那裡是每一位神父或者聖格爾教會主教們內心嚮往的地方。

但伊格並不喜歡那裡，他的力量在那裡會受到極大程度的衰弱，而那裡也沒有血族的蹤影。

「該走了。」

伊格走到了小男孩身邊將他從睡夢中叫醒，小男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似乎並不打算在夜晚趕路，但伊格並沒有和他商量的打算，只是迎著夜色緩緩前行。

一路上狼嚎聲不斷，黑暗中無數生物尾隨著伊格前行，在這片一望無際的貝西里大草原上活人是很少見的生物，這裡是黑暗生物的天堂。

小男孩從沒進入過如此可怕而又詭異的地方，他害怕的緊緊跟著伊格的腳步寸步不離，但即便如此那些縈繞在耳邊的聲音依舊在不停的灌入他的大腦，如同奪命聖音。

血月在高空懸挂，這裡的星空沒有光亮唯有死寂，伊格緩慢喝下了一瓶藥劑以可以防止意外事故的發生。他擔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身後的小男孩。

伊格從不會死亡，死亡對他來說形如陌路。但與惡魔簽訂契約后最可怕的往往不是死亡，而是那終生行走於黑暗之中的孤獨。

幸好，這次旅程多了一個人。

伊格想到，他已經打算將這個半路追來的小男孩保護起來，但他並不會去告訴小男孩這件事。沉默對他而言是最好的同伴，而他早已習慣了無聲的照顧。

霧氣漸濃，午夜3點到了。

磅礴的鐘聲回蕩在這片漆黑的夜中，風聲漸緊一切彷彿化作了虛無。這片大草原在每天這一時刻都會變得異常不同。

對於黑暗生物來說這種改變是很動人的，它意味著黑暗力量的增幅以及自我放縱的開始。

但對於人類而言這一夜晚是陰影覆蓋下的絕路，所有生活於貝西里草原的人們從這一時刻到早上太陽升起的時間內從不會邁出家門半步，代代相傳下來的祖訓對這一時間段有著另外一個駭人聽聞的稱呼。

這裡是生命的終結是亡者序曲的開幕，這裡群魔亂舞這裡一片虛無。這裡是逢魔時刻，生人切不可踏入。

伊格回憶起了這裡的傳說，但傳說之所以是傳說僅是因為聖格爾教會將黑暗世界有關的一切知識封存了起來不允許凡人知曉，以至於這些血與淚構築而成的悲歌僅僅只是傳說。

黑暗生物越來越近了，伊格聽到了它們的腳步。

有陰影夢魘的喘息聲，它會在無聲息將奪走人的魂魄。

有暗影獵手的血紅色目光閃爍，它會在人們放鬆警惕的時刻啃食著人們的肢體，吸吮血液品嘗人類的情愫。

太多了，伊格在短短的三分鐘時間內感覺到了太多的黑暗生物，他的腳步越來越慢，那藥劑的力量在這些黑暗生物的面前宛若孩童般無力不堪。

伊格終是打開了內心的枷鎖，他已經太久沒有動用過黑暗力量了，若是往常只有他一個人行走於此自然不會在乎，那些黑暗生物在接近他之後便會倉皇逃走。

但現在同行的還有另外一個生命，他是伊格這條路上唯一的同伴，是神父豁出性命也想保護的一個混血男孩。

伊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思考這麼多和小男孩有關的事情，若是以往他早就不會在乎只是獨身一人遠離，但現在他卻在考慮要如何保護好小男孩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深呼吸了一口氣后伊格望向了天空，那輪血月仍在散發著猶若紅酒般沁人心脾的色彩，那片星空一如既往般虛假，就像是在嘲笑這神明隕落殆盡的時代。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伊格將左輪手槍收回了槍帶之中，若是只有一個敵人他可以用這把強有力的武器，但現在他的周圍環繞著數以百計的黑暗生物，而他們的目標卻並不是伊格而是他身後躲藏著的那個混血男孩。

伊格緩緩將手放在了胸前劃出了一個圓圈，他的視線逐漸模糊。

伊格在圓圈內再次畫出了一個圓，他的身體彎曲意識逐漸模糊。

伊格在那個圓的內外側交接處再次補充了另外一個圓，而這一次伊格直接跪在了地上口吐鮮血，無數低語聲在他的耳邊縈繞。黑暗對他的影響越來越深了，伊格認為自己可能已經無法徹底掌控這股力量了。

但他別無選擇，身邊的黑暗生物早已將那混血男孩視作必殺的獵物。

伊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胸口補上了另外一個圓，這是唯一神信仰最崇高的象徵，一個自帶神秘力量的符號，伊格一年來一直在用它封印著體內的力量，而這一次他再次畫出它的用意僅僅只是解封。

解除體內瘋狂的束縛，並用那股屠殺萬物的力量作為氣息以告知這片草原上所有的黑暗生物。

「我是伊格。」

伊格平靜的說道，而在同一刻無窮無盡的黑暗力量由內而外從伊格體內爆發，那股肉眼可見的腐朽氣息將伊格身邊的大地污染成了黑色，將伊格身邊的霧氣吞噬並重新投放而出。

力量向著四周輻射而去，霧氣在伊格與混血男孩的身邊縈繞開來，伊格最後的意識讓他強行控制著那股隨時可能失控的力量保護住了自己和小男孩，而在那保護意圖的霧氣之外，屍體遍野無數一切聲息全無。

低語消失了，以伊格為中心二百米內的區域出現了近百具屍體，它們甚至連逃離這裡都來不及。

伊格僅僅只是釋放出了那股力量並任由它無差別的覆蓋所有區域，而那力量卻將附近的黑暗生物視作最完美的獵物，盡情獵殺與狂舞。

伊格已經做不到去控制它了，或許下一次伊格再次使用這股力量自己就會化作完全的黑暗生物

......

蘇醒過來后伊格第一時間查看了小男孩的情況，他似乎只是昏睡了過去，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四周的殘骸記錄著這裡之前似乎發生過一場慘烈的爭鬥，伊格並不打算去在意，也沒打算從那些屍體上剝下一些稀有材料以換取金幣。

他緩緩背起了小男孩繼續向著記憶里聖格爾教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