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小朔的小脾氣
()料理了那兩個不省事的，韓復再去看殷朔，才打開衛生間的門，就看見殷朔帶著紅印子的小屁股沖著門，小孩聽到有人進來，連忙緊了一下肩膀，下意識地向旁邊側了□子，卻不知道自己的光屁股根本無處可藏。這樣一個小動作讓韓復心疼了，他連忙走過去，從身後抱住殷朔的腰，小孩的屁股冰冰涼涼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是在他身子靠過來的時候，卻是向前縮了一下。
韓復低下頭輕輕吻他散在肩上的長發，「想清楚了嗎？」
「你是教我，還是問我。」殷朔的聲音像是飄在雲上的一塊冰。
韓復擁緊了他，「不高興了？」
殷朔還是那句，「你是教我還是問我。」
韓復道，「問你。」
殷朔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罰我，是我的家長，要打我罰我，我都知道，可是你打我的理由又不對。」
韓復單膝跪地，輕輕替他提上褲子，「是韓想罰你，行不行？」
殷朔想了想，「可以，但是不能是這樣的方式。」
韓復看他轉過臉來，髮絲有些凌亂地掛在臉上，伸手替他撥了撥，殷朔卻向後躲開了，韓復有些難受，「是生氣了。」
殷朔擰頭走了，他想回自己小卧，韓復道，「越源和阿嵩在裡面。」想進主卧，又想起那是和韓復的房子，走到沙發上去坐，卻覺得這裡一切都是韓復的，心裡悶悶的。
韓復過來挨在他旁邊坐下，殷小朔將屁股挪去另外一頭，韓復道，「就這麼生氣？」
殷朔看他，「你根本就不尊重我。」
韓復舔了下嘴唇，「殷朔。」
殷朔看他，「你根本就不是將我當成戀人，我在你心裡只是個不聽話的小孩子。」
韓復突然就笑出來了，「小朔，你已經在心裡把我當成戀人了嗎？我是你的戀人了，是嗎？」
殷朔氣他直到現在都搞不清楚主題，「韓！我覺得你應該冷靜一段時間。」
韓復笑道，「小朔真的像個大人了。你這樣，和前世的映一模一樣。」
殷朔拿起腳就走了，走的時候還關上了主卧的門。
韓復過去敲，「小朔，小朔！」
殷朔在椅子上坐著，屁股上的傷很疼，可心裡為什麼鈍鈍的，在他的心裡，自己永遠就只是映的下一世這樣的身份嗎？看著自己胸口的胎記，想著曾經這個人是如何才將這個印記烙在自己胸口上，當時他們兩個人愛得有多深，想到這裡，又不由得想起阿蓮來。上一輩子，自己也有那麼愛的一個人啊。
在衛生間的時候，光著屁股照著鏡子，告訴自己他是因為太生氣了，什麼事都不應該隱瞞他，大概是真的受過傷害，所以這是他的最忌諱，更何況，本來就應該彼此不隱瞞的，韓教自己功課又管自己生活已經夠累了，拚命為他找著理由，沒想到他來的第一個動作還是一樣，親吻，一切要地那麼自然，讓你分不清楚，剛才歷經的被關在廁所里的恐懼和恥辱究竟是因為什麼。自己真的錯了，還是這是霸道的情人的特權。
是情人了嗎？殷朔不知道。
韓復開了鎖。他是韌最出色的殺手，這樣一道簡單的門鎖自然攔不住他，他小心地望著殷朔，「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可是，有事瞞著的確是你不對，我說過了，你覺得我罰錯了你可以說。」
「你用什麼身份罰我。」殷朔問。歸根結底還是身份的問題。好像總是在被困擾，你做出那個懲罰的殘忍的決定的時候，你究竟是他的管教者，還是他愛的那個人。
韓復想了想，沉默。
殷朔站了起來，韓復一把握住他手，拽緊他胳膊，「我做錯了你可以發脾氣，但是不準冷暴力。」他說到這裡，將桌上一個很重的水晶海豚拿起來塞進殷朔手裡，「往頭上砸，或者別的，打我一巴掌，踹我兩腳都可以，但是不許一聲不響地就走，什麼也不說自己生悶氣。我也是一樣，生氣了可以跟你發脾氣，可以罰你，但是也不能對你不理不睬。」
殷朔將那水晶放在桌子上，如果連發脾氣都要接受你的許可，也沒必要了。
韓復看他眼睛冷冷的，突然間就害怕了，一把將殷朔抱在懷裡，「小朔。」
殷朔本來就是又委屈又難過，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卻被關進廁所里，好不容易想出一個錯來，又發現，自己那麼傻獃獃地站到腳酸了也不敢動一下，卻是屬於他情人的暴戾，殷朔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可是，當韓復將他擁進懷裡，他卻不由自主地也用手掌扣緊了韓復的背。
韓復小聲道，「課聽不懂可以跟我講，你都完全沒有接觸過的東西，真的沒什麼。就算教你的時候會罰你，可是韓並不會怪你。」
殷朔舔著嘴唇，畢竟上大學了啊，而且，第一堂課就聽不懂，很丟臉。
韓復接著道，「但是，我真的氣你有事不告訴我，小朔，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感覺，是不是我喜歡映你也會不高興。可是——」
殷朔將頭埋進韓復肩窩，「如果我不是映，你還會不會撿我回來？」
韓復閉上了眼睛，那個靠在電梯里睡顏安靜的男孩，有著世間最清澈的眼睛，他告訴自己，「我叫殷朔，是個捕快。」如果他沒有這張和映一模一樣的臉，已經習慣了冷漠的自己還會不會將他帶回家。他真的沒辦法做出回答，「後面的傷還疼嗎？」
大概是知道他不願意說，殷朔道，「不疼了。」
韓復在放他離開懷抱的時候說，「對不起。」
殷朔抬起眼睛，晶亮晶亮的，「韓，你對映真好。」
韓復抿了下唇，「映也一樣。」小朔，你什麼時候能想起來，其實你就是他呢。如果真的想不起來，又會怎麼樣。
那一天的殷朔趴在床上，這是第一次，韓復打了他卻沒有替他揉揉發紅的小屁股，也沒有抱他在腿上哄他說軟話。他覺得從今天開始，兩個人的關係轉變了很多。直到沈嵩和李越源來敲門教筆記和《檢查》，韓復說了他們要搬上頂層，殷朔又高興了，「太好了，以後可以和隊長還有學長一起吃飯了。」
韓復和李越源一起說，「也不必都一起。」
小孩知道他們是都想要各自的空間，「做好吃的時候就可以一起吃。」
沈嵩笑，「越源燒得菜很好吃。」小傢伙瞪大了眼睛，一副小饞蟲的樣子，韓復看他又恢復了孩子氣，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
只是那天晚上，小孩坐在電腦跟前，自己去學a、o、e卻沒有叫他，韓復心裡有一重薄薄的失落。
「寫得很認真。」小孩手裡握著筆，偏過頭看他。本子上是每一樣都有一行的聲母韻母。
韓復道，「我去給你買個拼音本。」
殷朔指著自己的英語本，「別浪費了。」
那天晚上，韓復照例幫殷朔放好了洗澡水，等他洗澡的時候照例幫他整理要帶的書，好像上了大學還帶個書包的人都是很奇怪的，大家都喜歡背單肩的背包，韓復幫小孩收拾好，看到明天的課是英語和中國語文，知道又是不好熬的早晨，正收拾著，卻在書包里發現了一本英語輔導書。
「韓！」殷朔在叫他。
韓復連忙去浴室。
「洗頭髮。」殷朔頤指氣使地道。
韓復笑著答應，小孩靠在浴缸壁上懶懶的，韓復先拿了寬齒梳子來替他將頭髮梳順，又將額前的碎發都梳到後面來，這才放下梳子，叫他稍稍向前靠點，摘下花灑替他從頭頂微微靠後的位置將水澆下來，柔順的髮絲在清水的作用下更看出滑順來。
韓復掛好花灑，將洗髮水擠在手中揉出豐富的泡沫，而後幫小孩輕輕揉著頭皮，不敢用指甲，而是用最柔軟的指腹替他輕輕抓，小孩享受的閉上眼睛。
韓復一邊用小的噴水壺給他頭頂噴溫水，一邊小聲問，「英語還是學不懂嗎？」
小孩坐直了身子，洗髮水的泡沫向前面流去，小孩連忙伸手去揉，韓復道，「別動。」小孩聽話的先後靠了靠，手不再動了，讓韓復拿干毛巾替他將快流到眼睛里的泡沫擦掉。
韓復又不放心，讓小孩用清水沖眼睛，等弄得差不多才又幫他按頭皮，殷小朔道，「你看見我包里的答案書了。」
韓復點頭，「嗯。」
「同學借給我看的，忘了還給他。」殷小朔道。
「英語書上的翻譯句子都是抄的。」韓復問他。
小孩沒說話。本來嘛，英語書上的英語翻譯成漢語大家還能自己做，漢譯英，很多人都是這樣抄的啊。自己只是忘了把書還回去而已，如果這也算錯的話，那也太沒有天理了。剛剛才不願意和他生氣，還主動示好叫韓來幫自己洗頭髮，沒想到又是這麼麻煩，小孩扁著嘴。
「小朔，不會的可以問我，怎麼能抄書上的答案呢。」韓復道。
殷小朔向浴缸前面靠了靠，到另一頭去，自己洗頭髮。
韓復無奈搖頭，剛才明明還和自己鬧呢，現在還是副孩子脾氣。
殷小朔低頭道，「我自己洗。」
「殷朔！」韓復板下臉。
殷朔的洗髮水沫子還掛在臉上，「聽課不告訴你不對，罰站委屈了也不對，現在連看一下答案書都不對，什麼都是我不對，你就是想找借口揍我。」
韓復一聽這話，心裡一下就緊了起來，殷朔說完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不說話，默默洗頭。
韓復就看著他自己抓頭髮，又低下頭把長發鋪到前面去慢慢揉，再站在浴缸邊上慢慢揉，殷朔也不避著他，洗好了就自己去沖水池那裡沖水，最後還是韓復忍不住，「腳別踩在地上，當心涼。」
殷朔正沖著水，一下子就難受了，自己怎麼能這麼說韓呢，畢竟再不會，抄答案也是不對的啊，他就是個小孩性子，時而想讓韓復當他是大人尊重他，時而又會鬧小脾氣，韓復過來輕輕替他沖洗頭髮上的泡沫，「是我不該說你那麼重，我知道大家都在抄，但是小朔，自己要對自己負責。你要考期末考試，還要考等級考試，都是很難的。再說了，你高考英語雖然高，是怎麼考出來的自己也要知道，中文系雖然很好混，但是咱們既然學了，也要好好要求自己。韓不會逼你去拿獎學金，但是也應該努力才對。」
殷朔低聲道，「對不起。」
韓復吻了吻他還帶著水的接著髮根的脖頸，「沒關係。」
那天，殷朔是靠在韓復懷裡讓他吹頭髮的，兩人約法三章，「你知不知道把我關在廁所里我有多難過。」
「知道。」韓復怕他冷戰，可又受不了他撒嬌。
「以後就算我做錯什麼，你也不能羞我，不能把我關起來。」小孩說著自己的底限。
「好。」韓復答應了。開玩笑，趕不答應嗎。「我跟小朔道歉，當時是想起往事，心裡也生氣了，以後都控制情緒。」
「不許再把映的賬算在我身上。」殷小朔提出嚴正抗議。
韓復笑，「你這是在吃自己的醋。」
殷小朔道，「他犯的錯你都罰過他了，現在換了我你再罰一遍，不行。」
韓復在吹風的聲音里只能聽個大概，小孩的頭髮真滑，在手裡握著就想要跟著發梢上的水流走了似的。
「韓，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殷朔沉下臉。
「好，我盡量。」韓復說。
殷朔嘟著嘴，韓復握著吹風機在他面前蹲下，「給我一點時間。」正說到這裡，殷朔的手機里，一個非常罕見的聲音響起。
韓復握著吹風機的手柄，竟然將手柄都握出了咯咯吱吱的聲音，「是X機構。」
殷朔接起了手機，「喂，我是韓殷朔。」
「E31052號，已接通。」手機里是冰冷的錄音。
「通話安全性檢查完畢。」
「反竊聽裝置檢查完畢。」
「錄音設備已啟動。」
殷朔的頭髮上還有水滴滴在手機上，韓複習慣了裡邊冰冷的程序檢測聲音，輕輕握住殷朔的手，「沒事。」
劉處長的聲音傳過來，「韓殷朔啊，有一個任務，需要你的能力去做，你跟韓復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