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所謂的真相

靜默好一會兒后，沈紓道，「如果你幸福的話，我不會幹涉的。」

沈漫沒有接話，瞳孔有些渙散。

幸福嗎？

她也曾經期待過啊，一次又一次的，可現實卻一再給她當頭一棒。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幸不幸福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

想到這些，沈漫冷冷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的話……就離開宋家吧！」

「為什麼？」

沈紓下頜緊繃，又在問一遍。

這是沈漫第二次要求她離開宋家了。

宋家的情況是有些複雜，可是沈漫為什麼一定要她離開。

上次沈漫說她不想看到自己出現在宋家，沈紓信了。

可現在……沈紓覺得沈漫應該知道蘇涵如把自己弄來江城的目的。

像是怕再次聽到沈漫上次的回答，沈紓補充道，「我想聽實話。」

「呵，實話啊？」沈漫嘴角含著笑意，漫不經心的在牆上按一下按鈕，將畫報放下來遮住了那做工精緻的小提琴，才輕輕道，「事實是我真的不想見到你，那件事，你忘記了嗎？」

沈漫的目光停留在沈紓臉上，看著她臉色逐漸變得難看，手指不自覺蜷住。

明明是想讓沈紓想起來，自己的記憶卻也跟著湧現。

她與那個清澈乾淨的少年，終究還是……走散了

未曾道別過，未曾表明心跡過。

阿遠……

明明沒用多大力氣，沈漫卻覺得疼得不行，感覺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那件被沈紓藏在記憶角落的事，被硬生生勾了出來，連帶著心臟，也生疼生疼的。

沈漫喜歡住在樓上的那個男生。

她一直都知道。

也許是一直過分在意沈漫，沈紓的性格變得很敏感。

甚至於比父母更加能看出沈漫的情緒。

那時她十一歲，沈漫十三歲。

十三歲的孩子，已經擁有了青春期的春心萌動。

沈漫雖然被學校允許去上學，可是身體上的缺陷，基本上沒有什麼朋友。

而路褘遠就是沈漫為數不多的朋友。

路褘遠是在沈紓八歲時搬來的，那時他17歲。

她們住在一樓，路褘遠住在二樓。

第一次和他有交集時，是在一個剛下過雨的午後。

雨過天晴，她決定推著著沈漫到外面走走。

可是就在剛剛出了門一會後，沈漫的輪椅卡在了小區的一處淤泥里。

她揪了半天，可輪椅卻紋絲不動。

她想回家叫人幫忙，可沈漫實在不敢一個人在那裡待著。

是啊，沈漫那麼膽小，事後她還笑話沈漫來著。

沒辦法，她拉住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沈紓想讓他去家裡告訴沈秉之一聲。

沈漫卻誤會了她的用意，以為她想讓那個男生把輪椅揪出來。

沈漫瞅瞅眼前的男生，臉上不自覺的有些燙，怎麼都不覺得她可以把自己從泥坑裡拖出來。

壯著膽子擺擺手道，「不，不用了……」

那個男生挑著眉，嘴角染上一層笑意，對著沈紓道，「我把她背起來后，你把輪椅拖出來。」

沈紓覺得這方法可行，就點了點頭。

沈漫一聽到男生要背自己，心裡就不自覺緊張起來。

除了爸爸以外，還沒有人背過她呢！

「紓紓」

沈紓看到沈漫臉上的局促不安，安慰道，「沒事的，姐姐，我覺得這個哥哥可以的。」

「可是……除了爸爸還沒有人背過我……」，沈漫臉上寫著大大的糾結。

路褘遠溫潤的嗓音響起，「你爸爸不能背你一輩子。」

話音落下，沈漫抿著唇，不再說話。

當趴在路褘遠肩膀上的時候，沈漫才發現他的肩膀也很有安全感。

特別是男生身上的清冽氣味傳來，沈漫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更加快了。

回到家后，沈漫常常會在彈琴到一半時，走神發獃。

腦海里全是那張俊逸帥氣的臉龐和背她時穩健的樣子。

再次遇見路褘遠是一個星期後，她在樓門口嗮太陽時。

那麼猝不及防。

得知他就住在二樓時，沈漫心裡閃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漸漸地，他和她的交集越來越多。

他會推著她一起去散步，去大橋上看江河的寬廣，去球場看她打籃球，去吃她不曾吃過的小吃……

她總是在夜深人靜時，擔心害怕。

怕一切不過是一場鏡中花，水中月。

終於，害怕的事情成真了。

一年後，路褘遠高考結束，決定出國留學。

她一直以為，路褘遠住在他們家樓上，最遠應該就是去別的地方上大學。

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選擇出國。

在路褘遠出國前，沈漫猶豫了很久，決定讓沈紓把一封信交給路褘遠。

沈漫已經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有多麼緊張了。

後來，她悄悄的跟著沈紓去了。

可是看到的是什麼呢？

路褘遠緊緊抱著自己的妹妹，說自己喜歡她，但是可能不會回來了。

那一刻，是什麼感覺呢？

十二歲的紓紓，和十八歲的路褘遠。

沈漫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沈漫就那樣看著，他們抱在一起。

她甚至都沒勇氣衝過去質問他們。

好不容易，她想著，既然路褘遠不回來了，那她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她想把一切爛在肚子里，可是沈紓後來是怎麼說的呢？

她說，路褘遠離開了，沒來的及看到那封信。

呵呵，沈漫那一刻只覺得諷刺，巨大的諷刺。

她看著沈紓平靜的樣子，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妹妹自己竟然一點都不了解。

「沈紓，你知道嗎？」

「我全部都看見了。」

「你不覺得你很虛偽嗎？」

沈紓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路褘遠離開后的一個星期，沈漫病的很厲害。

又過了大概一個星期吧，蘇涵如說要帶沈漫走時，沈漫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可事實證明，她只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跳到了另一個地獄。

沈紓想起路褘遠對她說的話，想著現在的情況，最終開口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那是他要我配合他的」

「他的家人找到他了，他們家移民到了國外……而且，他有未婚妻」

沈紓的話音落下時，沈漫只覺得耳邊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