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起

()劉季一大早，就起床了。這可不是他的風格。用一句俗語，那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劉季一貫都是愛睡懶覺，典型的夜貓子型。要是你看到劉季一大早就起來，一定是他瘋了一夜，直到早晨大家都起床了，他還沒有入睡。不過，他的本來就夠厚的的眼皮，可就要更厚一層了。村裡人都知道。

這兩天天氣特別好，對劉季來說，也算是一個好兆頭了。

既然沒睡懶覺，劉季肯定是有什麼要事要處理了。

「三哥，再睡一會！」曹姑子的睡眼還沒睜開，嘴巴里咕嚕了一下，朦朦朧朧說了兩句，用手抓了一下劉季的胳膊。不過，曹姑子的手很又鬆開了，無力地垂落下來，搭在床沿上，伴隨著一陣呼嚕，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曹姑子說實話，模樣還不錯，加上慵懶的樣子，還真的讓劉季想多呆一會。還是把曹姑子弄醒了再走吧。

這一趟要出遠門，為縣太爺向朝廷彙報工作，順便還給趙高送點禮物。這年頭，不送點禮，官帽子不好戴啊！這次出差，前後時間算起來，至少要有兩個月，總不能這麼一走了之，不和曹姑子打個招呼，在情理上也過不去。

當然，這都是比較客套的漂亮話，更重要的是，劉季這兩天手頭緊，口袋又癟了。這口袋癟了可不好看，到了需要打開的時候，該有多寒磣啊！

劉季一向缺錢花，但又不得不花錢。那麼多的狐朋狗友，經常聚在一起，下館子，總不能老白吃別人的吧？大家都喊自己「三哥」，實際上，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哥，是大家都比較崇拜的對象。不過，這些傢伙，大多和劉季一樣，都是遊手好閒，什麼正經事都不願干。即使有個什麼差事，都是混混日子而已，沒一個會死心塌地為大秦皇帝效勞的。

別人看重劉季，其實，真的可不是看重劉季的錢財或地位。說錢吧，就劉季這個人，至今都沒有什麼長遠打算。像劉季這麼大的小官，以及和他的官位相適應的「錢途」，都說不上口。大家願意和劉季在一起，沒別的原因，就是劉季講義氣。

誰家有個困難什麼的，劉季總會傾囊相助。當然，劉季的「傾囊」，也沒幾個子，但這不是多少的問題，而是一份兄弟的情分。關鍵的是，劉季人緣好，在很多方面，都能幫上一把。有劉季出面，事實都會變得順利。這可是比錢重要多了。有的時候，錢不一定會起作用，除非是很多很多的錢。

話又說回來，要是哪家有什麼喜事，也少不了劉季的份，總得把酒給喝好了，才算是一份最大的賀禮。酒桌上，劉季可是常客，什麼天南海北，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大家都愛聽劉季說笑。

要是酒桌上來了一倆位縣裡來的貴客，總要被劉季狠狠地涮一下，非把他們的官架子給拉下來不可。劉季就恨當官的，在老百姓面前，拉達著一個驢臉，天天擺個臭架子；一碰到上司，又像乖孫子一樣，連個屁都不敢放。

劉季雖說也是個官，但那算哪門子的官？一個小小的亭長，只能管方圓十來里的地方，要是碰到窮的地方，什麼油水都沒有，別說紅包了，就連平時想蹭幾頓好吃的，都困難。

亭長一個月能拿幾個錢？還不如種地呢！劉季的老爹劉太公，經常數落劉季，要向二哥劉仲學習，多種一些地，一年到頭，吃喝是不成問題的，省得老讓家裡人丟臉。

劉季的那點工資，一到手，沒兩天就花光了。找老爺子借，就得聽他沒玩沒了的數落，別提多窩火了。天天就是「看看你二哥，多有出息，還養了兩頭豬呢！」

劉太公的話，比教書先生還令人生厭。劉季可是一個四十好幾的漢子了，就恨別人對自己說教，好像自己就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小三歲孩子。

沒錢怎麼辦？沒關係，賒賬唄！特別是王媼、武負這兩家的酒店，劉季可是常來的主兒，經常把大家叫來，喝上幾杯，喝完了，賬都記在自己的身上，到年底發年終獎的時候，一併清算。

可別說，這兩家都樂得為劉季效勞，巴不得劉季過來喝酒。這倒不是劉季的信用度高，也不是劉季的官兒大，惹不起，而是有別的原因。這個可是一個秘密，以後再說。

這次出遠門，口袋裡可不能沒有錢，再說，也得到王媼、武負那兒過一趟，把錢先還一些再說。不管別人怎麼說，自己總不能不講義氣。要不要賬，是別人的事；要不要還，可是自己的事。以後的日子還長呢，還得打擾人家。正好，還要順便喝上兩杯，到了咸陽，就喝不上家鄉的酒了。

看著曹姑子熟睡的樣子，劉季還真的不願把她喊醒。但這次確實有事在身，那個縣太爺，已經讓蕭何催我幾次了，要是到咸陽晚了，可負不起責任。

和曹姑子在一起，有不少年頭了。每次，都是曹姑子把飯做好，再叫醒自己。現在，可是劉季第一回先起床，第一次催別人起床。

第一次，就是個好的開始啊！看來，劉季也有貼心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