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傳宗接代

當然，一切的根源是西林。聖職者這個職業，乃至於聖門的各種信條，以及各種理念等等，最早就是由西林中人傳出來的。

可西林自從傳出了聖門的教條之後，便就此沒落。而且樹百年來，西林早已和外界斷絕來往，西林里是否還有活人，都是個未知之數。

而西林傳出聖門之後，其實在南山、北漠、東海、中州這四大區域都曾經傳播過。

但實際上，只有南山和中州最終接受了聖門。

這其中，東海其實是由一片片群島所組成的，本就不利於信息傳播。再加上東海其實風不平浪不靜的，敢在東海航行的人，必然得有足夠強大的船隻甚至艦隊，其自身堅韌不拔的意志以及勇氣也極為關鍵。

這樣的人，難道會去幫忙傳播所謂的聖門信條嗎？絕對不可能的。

而作為信息傳播的唯一途徑，東海的航行者們如果都拒絕信奉聖門，那麼東海各個島嶼上的居民就沒有任何途徑接觸到這些東西了。

而北漠人煙稀少，多是一些游牧民族，他們或許連最基本的穩定住所和食物來源都成問題，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去信奉這些東西？再加上北漠民風彪悍，崇武嫌文。連最基本的文化科普，都無法在北漠流行開來。毫不誇張的說，聖門的信條就算傳到了北漠，大部分的北漠居民只會因為不識字而錯過這些信條……

所以，最終接受了這聖門的，只有中州和南山。

再加上中州連年戰亂，大國小國無數，經常搞一些合併敵對等亂七八糟的事情，本就不利於文化傳播，更別說聖門的這種虔誠事務了。

幸好聖門在中州十二大國發展的都還不錯，更有類似於神職公會一樣的聖職神殿這樣的組織來保護聖職者，所以才讓聖職者得意在中州發展下來。

而南山呢？由於人口密集，再加上自古就有崇尚神怪的傳統，其崇山峻岭異獸橫行，詭異奇妙事務也很多，因此有得天獨厚的氛圍來傳播聖門的各種理念。

因此聖門的發展，在南山其實是最為繁榮昌盛的。

許多中州的聖門中人，都以能親自前往一趟南山，甚至定居於南山而感到自豪。

聖門以超脫世俗為信條之一，可強迫子女傳宗接代，甚至為了血脈的關係要求子女去頻繁生育，難道不正是這世上最世俗，最噁心的事情之一嗎？

而這種最噁心的事情，卻由南山這個聖門最崇拜的地方的最偉大的四神山四大家族做了出來。

這無論是對聖門而言，還是對南山而言，不正是最可笑的笑話之一嗎？

而對於定休大師，無口大師等人而言，若是知道最嚮往的地方有這麼一群人在糟蹋聖門，他們會是什麼感受？

想到這裡，沈路忽然對這四神山充滿了敵意。

自己今天落到這個地步，而且牽連這麼多人，雖然罪魁禍首是眼前的謝金釵，但最為幕後的那隻大手，卻是整個南山那畸形無比的做事方式。

謝金釵並沒有搞懂沈路為什麼會突然生氣，但她自己的情緒也不是很好，所以也懶得詢問沈路。

兩人本想心平氣和的聊幾句，但沒想到扯別的話題居然會把雙方都聊到生氣，這確實是兩人都沒想到的事情。

沈路心情極差，於是不想再說其他事情，直接說回正題道：「我不想因為我們動手而對這座廟宇造成任何的損害。說吧，你做這麼多事情是為了什麼？」

「很簡單的事情。我不想順從家族的安排而嫁給你，更不想為你生孩子。這樣說的夠清楚了嗎？」謝金釵的語氣中也沒有了剛才的淡然自若，言語間似乎也帶了不少的脾氣。

沈路冷聲說道：「你以為我就想了？」

謝金釵反問道：「你為什麼不想呢，這件事對你有任何影響嗎？如果你答應的話，你所在的沈家也好，還是你舅舅家的柳家也好，都會視你為絕對的正主，讓你繼承一切。而你要為此付出半點代價嗎？一點都不需要。所謂的聯姻都是很扯淡的一件事，你知道柳家和謝家的約定嗎？只要能為兩家誕下後代，他們甚至可以不用讓我們成親，可以不將這件事公開。但如果這麼做的話，我就必須得假死，假裝自己已經不再這個人世上了，然後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生孩子！」

謝金釵說著，情緒愈發的不受控制。

她惡狠狠的盯著沈路，彷彿沈路才是那個十惡不赦之人。瞪了半天之後才咬牙切齒說道：「你會因此付出什麼代價呢？就是在每次我未曾懷孕的時候，不斷的……直到我懷孕。然後你就可以離開了，繼續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而當我生下孩子，簡單的修養一段時間之後，你又會回來，然後再重複以上的事情。呵呵，你到底會損失什麼？你什麼都不會失去，你甚至還可以得到一切。而我呢？我才是真的失去一切！」

聽完這話，其實沈路非常理解她情緒為何崩潰。之前沈路想起所謂為了傳宗接代而結合的事情，就早已幻想出以上的畫面。

只不過這些事情從當事人女孩的嘴裡說出之後，更加讓人毛骨悚然，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沈路並非完全贊同她的觀點，於是說道：「我理解你的苦衷，但也請你理解我！我不是一個始亂終棄之人，更不是一個拍拍屁股不管一切的人！沒錯，我是想擁有權勢，但這一切都一定是我自己爭取到的，而不是所謂的家族賦予我的！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要擁有權勢嗎？唯一的原因，就是我知道我這個人得罪了很多人，這些人鬥不過我，就會對我身邊的親朋好友下手。

我無法不和他們成為朋友，但又想保護他們的安全，所以我必須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擁有足夠的權勢，才不會鬧成類似於今天這種局面。你為了對付我，直接來找我就好了，卻對我的朋友們動手，這是我絕對無法容忍的底線！」

「呵，你以為我會信你嗎？還是你要吹噓你自己有多偉大？傳遞血脈這件事，本來對於男子而言就是無比輕鬆，對女子而言無比痛苦的事情。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四神山了，柳謝二家上一任的血脈繼承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路愕然楞了一下，說道：「上一代血脈繼承人？你是指誰？」

「當然是我的父親，還有你的母親！」

「什麼？」

沈路大吃一驚，萬沒想到這一點。

謝金釵繼續說道：「你如果以為我做這些事情只是一廂情願的胡攪蠻纏，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曾經也很想相信這世上有真正的感情，我想要原諒我的父親，但我的一切都被整個謝家，以及我父親給毀了！」

原來大概二十年前，謝家和柳家就已經存在衰敗的跡象，當時他們就有了互相結合，生出更為強大血脈後代的想法。

當時謝金釵的父親以及沈路的母親，都是繼承了一檔血脈的人，而且兩人年紀又相仿，所以當時兩家人就在極力撮合兩人，試圖讓他們成親，然後共同培養後代。

他們兩家人當時並沒有忌諱這件事，而是公開的在商量。謝金釵的父親早就對沈路的母親有所垂涎，所以很爽快的答應了。

而沈路的母親從小就是一個非常獨立自主，不想聽憑家族擺布的人。但她也非常聰明，知道直接違逆家族會帶來很嚴重的後果。

因此當年沈路的母親，就是假意答應了婚約，但並沒有立刻執行。她借著自己年齡小的借口，於是和家中要求去中州拜師學藝，磨鍊技藝，等到學成歸來才是適婚的年齡。

而就在她在中州學藝的過程中，認識了沈路的父親，於是兩人直接先斬後奏，生米煮成熟飯。

講述到這裡，謝金釵忽然看著沈路說道：「你說你沒有到過南山？這是錯的。只是因為當時你只是個嬰兒而已，不記得這件事了。當年你母親直接抱著你，然後帶著你父親，回到了朱雀嶺。柳家惱羞成怒，卻又沒辦法改變既定的事實，因此雖然雙方鬧得很不愉快，但最終柳家還是接受了你父親。其原因有兩點：其一，你母親並非是唯一的血脈傳承人，你還有一個舅舅。其二，你沈路傳承了朱雀血脈，是為數不多得到傳承，而且有機會覺醒的家族男丁。雖然你不姓柳，可當時柳家卻非常希望把你留在朱雀嶺。」

沈路此時聽著這個外人講述著自己的身世，心中突然有種很異樣的感覺。

想起已經有些模糊的母親的樣子，沈路忽然失笑了一下，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我娘肯定是帶著我和我爹直接從朱雀嶺逃走了吧？」

「是的。聽說朱雀嶺當時還派人去搶你，但最終結果如何，我就不清楚了。這些事情我也是聽家裡人提起過，所以我從小到大最欽佩的其中一個人，就是你的母親。因為她雖然身為一介女性，但卻敢於反抗繼承血脈這種愚蠢無比的事情，並且敢於放手去追求真愛，對事情也敢作敢當。」

頓了頓之後，謝金釵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喃喃說道：「與之相對，我的父親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