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愧疚之心
醒來之後,我獨自一人再次進入了季善的夢中。
這一次進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我再次來家屬院里等著,直到夜幕降臨之後,看見季善牽著母女走進了家屬院。
「季叔叔。」我上前一步,攔在了季善的跟前,他的雙眼依舊渾濁,麻木說道:「你擋住我的路了。」
「季叔叔,你得醒醒,這裡是夢,這不是現實!」我肯定的說。
季善根本不理會我,反而是身邊的小姑娘,推著我說道:「你快走,別擋著我們回家。」
我後退了兩步,他們上前兩步,不過我還是攔在他們跟前,抬手推了季善一下,他後退了兩步,穩住身體,再次抬頭看著我,雙眼已經恢復了一片清明,不滿的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愣了一下,覺得無比奇怪,季善居然可以控制自己是否清醒,也就是說,他不是被動要迷失在夢中,而是主動要待在這裡。
「我是韓……季秋找來的風水師,我要帶你離開這片夢境,這裡是虛幻的,你不能一直睡下去,你得醒來,你得面對現實!」
「狗屁!」季善大吼了一聲,看著我發怒道:「這是我的夢境,由我來做主,你要是再不走,就別怪我不讓你走了!」
我嚴肅的蹙了蹙眉頭,的確,這裡是別人的夢,夢的主人在自己的夢中,可以說如同天神一樣,他們可以憑藉著自己的意願無法無天。
看著他們走過我,漸漸遠去,我再次回頭說道:「季秋還在外面等著你呢,她很傷心,你一直不醒來,她很擔心你。」
這句話,似乎有用了,但是季善只是停頓了一下,繼續向前走,消失在了樓棟里。
我沒有放棄,蹲在假山的台階上繼續等,反正這夢裡的時間過的快,不怕浪費。
隨著樓上一戶人家燈亮起,我抬頭看去,發現季善就站在陽台上低頭看著我,見我發現他之後,他便轉身進屋了。
又過了一陣,季善獨自一人從樓棟里走了出來,站在了我的面前,他依舊保持著清醒,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大師,既然是小秋讓你來的,你就出去吧,出去之後告訴她,就說我要在夢中彌補她們娘倆。」
「呃?」我狐疑的看著他。
見我不理解,季善吐了口氣說起了往事。
原來,季善當年並非不辭而別,只是韓素素年紀小,這麼以為的而已,當年季善與韓素素的母親是和平離婚的。
之所以選擇離婚,也是機械廠倒閉之後,季善做生意賠了錢,欠下了很多外債,為了不讓她們母女受連累,才會有此選擇,後來他通過於小霞的家世再次崛起,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只能和於小霞結婚生子,再次遇到韓素素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知道,小秋恨我,甚至改了名字,可她是我的女兒,我一直想要彌補她,但她不給我機會,我心裡難受啊。」季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老淚縱橫,看得出來,他對韓素素母女是真的愧疚。
「季叔叔,既然是這樣的話,你更應該在外面對韓姐好,而不是躲在夢裡,在夢中能彌補什麼?那個小時候的季秋?那個沒有容貌的髮妻?這些都是你的記憶形成,是虛無縹緲的,而真正存在現實的人,韓姐也好,於阿姨或是季准也罷,他們都很擔心你,你一天不醒來,他們一天就沒有笑容。」
深吸了口氣,我繼續說:「你這樣,只是在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慾罷了!」
「滿足我的一己私慾……」季善愣了愣神,喃喃說著這句話,他忽然閉上了雙眼,兩道眼淚流淌而出。
「韓姐她沒有改名字,雖然現在叫韓素素,可是我見過她的身份證,上面還是季秋,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人不應該活在過去,而是要朝著未來看,說點現實的,工程不做了么?合同都簽了,工期完不成的話,季叔叔,你要重蹈覆轍?上次是對不起韓姐母女,這次是打算對不起於阿姨母子么?」
我的這一番話,起到了作用,季善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小聲說道:「工程,我想放棄了,那裡有殭屍。」
「放棄什麼,我們來此,就是為了幫您解決這些事情,給我們一點時間就好。」說到這裡,我也儘力了,他是否遠離離開夢境,就看他自己的意願了,我擺手表示再見,再次退出了他的夢境。
睜開眼睛之後,我從病床上直起來,韓素素立刻湊到了我的跟前問道:「周辰,情況怎樣了?」
我看了一眼正在給季善擦拭臉蛋的於小霞,起身拉著韓素素走出了病房,將我在夢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
韓素素一直都認為自己的父親是鐵石心腸,根本不會對她和母親有任何愧疚的心理,在得知季善居然是因為愧疚,自甘墮落陷入夢中之後,韓素素坐在椅子上,雙眼滾動著淚水。
其實韓素素並非恨季善,而是認為季善鐵石心腸,沒有任何愧疚心裡,可是現在她錯了,錯的十分徹底,季善不僅僅不是鐵石心腸,更一直都活在愧疚當中,只是身為一個男人,他沒有辦法表現出來。
「想哭就哭吧。」我從背包里掏出一包紙巾遞給韓素素,她也終於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淚滴落下來,坐在我面前不停的抽泣,哇的一下,撲到了我的肩膀上,含糊不清的說:「周辰,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女人在這種時候需要一個肩膀和依靠,但韓素素的動作讓我嚇了一跳,尷尬萬分,距離這麼近,我能聞到她的體香,最重要的是我都不知道雙手該怎麼放,只是筆直的坐在椅子上。
「大庭廣眾的,幹嘛呢這是。」
我正猶豫著是不是要抱住韓素素的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傳來,我急忙回頭,小薰和霍正雄出現了!
我瞬間就感覺臉蛋火辣辣的滾燙,韓素素也鬆開了我,低頭擦著眼淚,道:「霍先生,小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