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舊憶

「阿初你醒了？」眼前出現的面孔同記憶里一模一樣，溫柔的讓人留戀。

「阿初你怎麼了，燒還沒退嗎？」眼見初迷寂還是沒有反應，少婦慌忙舉起手貼在了初迷寂的額頭。

「娘親。」初迷寂的眼角淚水一顆一顆垂落，快速連成一串，從臉龐滑落。

「娘親在呢，阿初不哭，已經沒事了，皇后帶著瑾公主來給你賠罪了，你想怎麼樣都行，就是把那個瑾公主也扔到水裡給你解氣也行，有娘親在，阿初不哭了。」初雪融第一次見到初迷寂會哭，就算是冬天練功掉到冰水裡都沒有哼過一聲的女兒竟然委屈的都哭了，初雪融心裡的怒火更盛了，面上更加溫柔，趕緊把初迷寂抱緊懷裡，拿著帕子將初迷寂的眼淚擦掉。

「公主又怎樣，我們不怕她，阿初不哭了。」

「中樞，不可妄改，不可妄棄，初家千年綿延的錯誤必須終止！」冰雪一樣的聲音在腦海回蕩，像是炸開了一樣在耳邊響起。

隨著這聲音的響起眼前的景象已經變了，皚皚白雪之上，男子無神的雙目準確的鎖定了她。

「阿初，初家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勢，不要被仇恨迷了眼睛，放下仇恨就算娘親不在身邊也要勇敢的活下去啊。」初雪融站在了初迷寂的身後輕輕從後背摟住了初迷寂。

初迷寂抬起頭，就算知道只是幻想，她也忍不住蹭了蹭初雪融的胳膊：「可是娘親，阿初自己活下去好累啊。」

「阿初可以做到的，答應娘親，不要放棄好不好。」初雪融摸了摸初迷寂的腦袋，就像小時候那樣輕聲的哄著。

「阿初是最堅強的了對不對。」落塵應抱住了兩人：「爹相信阿初是最棒的。」

「爹，娘親……」初迷寂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景象卻再次翻動。

初家被滅門的當夜，整個初家被人下了毒藥，內功盡散渾身無力，一群劊子手就像蝗蟲一樣瘋狂的收割者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嚴厲的大長老，慈祥的二長老，總是要執行家法的家主，溫柔而腹黑的娘親，幫忙逃脫作業的爹爹，所有的人無一例外，鮮紅的血液就像是打開地獄大門的鑰匙，冰冷的寒光划碎了初迷寂所有的天真和懵懂。

初迷寂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整個人半點也動彈不得，眼白的邊緣已經開始泛紅。

「中樞，她們想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那如同冰雪一樣的身影再次出現。

「與你無關。」初迷寂染血的眸子死死的叮住眼前的人：「你究竟想幹什麼。」

「幾千年之前初家先祖窺探到了這個世界深處的力量，妄圖製造一個沒有戰亂的太平盛世，他所想到的方法是終止背叛。」他沒有回答初迷寂的問題，食指輕點，水紋一圈圈暈開。

「人類是最為善變的，所謂的終止背叛其實不過是強行扭轉了靈魂的構造，使靈魂進入永生的劫難。」眼前的景象全都消失，黑暗的世界只留下初迷寂和此人。

「天機子，我生前你如何都不肯告知我一切，如今我已身亡，你留住我的靈魂又有何用處。」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初迷寂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帶著血絲的雙眸帶上了濃濃的戾氣。

刻意把脆弱展現給別人只是認為這個人會安慰，天機子此人非敵非友，初迷寂並不認為自己的脆弱會得到他的一絲憐憫。

「我是為你而生的，你註定會有這一劫，中樞，你是唯一可以結束永生之劫的人。」天機子伸出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掌放到了初迷寂的眼前。

「命途不可妄改，初家早就知道會有滅門之災，如若你回到了那個時候定是不會如償所願，既是如此，在下就舍了這最後的一魄逝者已矣，讓這一切歸於塵土。」雪色的發無風自動，初迷寂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初迷寂放大的瞳孔之中落在了天機子的手上。

「該有的命數無法改變，我送你歸於的是你可以改變的——可變的命數，希望能助你消除內心的怨恨。」

天機子的臉漸漸模糊，熟悉的臉龐一個個略過，曾經的點點滴滴珍貴的回憶走馬觀花播放著。

…….

「阿初，活下去。」睜開眼的霎那間，落塵應的眼神完全渙散，初迷寂獃獃的看著落塵應胸口的血洞。

「爹爹…….」初迷寂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不可妄改的命運，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嗎？

「主人！主人，老爺已經死了，我們必須衝出去，火勢已經止不住了。」跟記憶里一樣，衝進來的人已經看不清面貌，被熏得漆黑，她把手裡握著一枚被強行拽下來的玉佩放到了初迷寂手裡。

「嵐約。」這個人是從初迷寂出生就選定的貼身侍女，嵐約。

「主人，老爺和夫人她們為了讓你活下去才會放棄求生的，你不能放棄，我們快走。」嵐約一把拽起初迷寂的胳膊。

「活下去，八月二十九日，瑾兒姐姐。」初迷寂空洞的雙眸終於找回了焦距。

八月二十九日不僅僅是初家滅族之時，還是瑾公主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