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7.3/12】逐漸明晰的拂曉
遠坂凜返回柳洞寺時,是第八日清晨。
前一日她和Archer去市中心調查近日的市民死亡事件,傍晚時分時,凜決定去教堂找一下綺禮。
幾乎是士郎和saber前腳剛走,凜和Archer後腳就趕到了教堂。
言峰綺禮的回答與回復士郎的如出一轍,表示自己也對這次戰爭很困惑。
遠坂凜來了才發現這一趟行程是無用之舉,因為她發現自己還是難以相信這個神父說的任何話,自從她知道了神父是Lancer的master后,她始終覺得神父一定還瞞著其他秘密。
正當遠坂要離開時,言峰突然說了意想不到的話。
「凜,你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回柳洞寺。」
凜停住腳步,「咦?為什麼?」
「個人建議而已,柳洞寺上面近日的瘴氣是越來越重了。」
「切,神神叨叨的。」
結果遠坂當晚真的沒有回去,一方面她是在市中繼續調查,另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言峰的影響。
而當遠坂凜到了柳洞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柳洞寺已經成為一個荒蕪人煙的空寺,寺門被毀壞了,周圍有明顯的戰鬥痕迹。
究竟……發生了什麼…
遠坂凜第一時間覺得這一定綺禮在幕後操作,但轉念一想,那他為什麼要提醒我昨晚不要上來呢?他是擔心我捲入其中嗎?
「怎麼可能,這冒牌神父…」她嘟囔道。
紅A出現在遠坂身邊:「看來昨晚這裡經歷了大戰,我們僥倖躲過了。」
「我恨不得昨晚跟他們在一起,現在連他們在哪都不知道。」
「我看了一下,方圓五公里內應該都沒有英靈,也許他們已經走了,當然,也有可能已經死了。」紅A淡淡地說。
「怎麼可能…」
「這樣也好,這次聖杯戰爭的對手一下減少了,我們之後的方略可以簡單一些了。」紅A頓了頓,「如果master你還追求聖杯的話。」
「聖杯…當然,這是遠坂家的夙願。」
「這就好,雖然聖杯戰爭發生了不可測的扭曲,但我被召喚的目的始終是不變的。」
「對了,Archer,你想起你的身世了么。」Archer一直沒對遠坂說過他生前的身份,雖然遠坂時常會夢到一些東西,夢到某個插滿刀劍的荒野,但並不能推斷出任何有關Archer身份的東西。
「雖然想起一些片段,但依舊沒什麼頭緒,」Archer搖搖頭。
「我記得你說過,和saber在生前認識。」
「是,不過對方似乎不記得我,我大概是個無名小卒罷了。」
遠坂沒有再追問下去,她走進柳洞寺,走到他們曾經住過的屋內,另她意外的是傢具幾乎都是完好的,就像主人剛剛外出。
搜查一番,遠坂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我們去衛宮邸吧,衛宮君他們如果逃出了的話,也許會回去的。」
*
衛宮士郎已經蘇醒了,而Sakura仍就昏迷不醒。
昨晚saber將衛宮士郎和Sakura兩人背到近郊旁一處廢棄的房屋內時,已是凌晨。saber對士郎的石化束手無策,雖然她猜測石化過幾時便會消除。
然後她透過窗口看見遠處有一縷紫光緩緩從天際墜落下來,出門一看,是caster。
caster由於失去了master,又在之前的飛行中消耗了大量的魔力,身體十分虛弱,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但對於士郎的石化,caster還是輕而易舉解除了。
但是她沒有撐到天亮。
她跪坐在窗口,一直望著遠處黯淡的天際線,一直一直,似乎在等待黎明。
「saber醬覺得,這次聖杯戰爭是怎麼回事呢?」
saber士郎坐在沉睡的士郎身邊,想了想,答道:「我不知道,也許是某種未知的力量造成的。」
「這幾日,就像夢幻一樣,感覺真是不真實呢,感覺就像是我在上次聖杯戰爭得到了聖杯,它在實現我的願望。」
「不過,」caster頓了頓接著說,「時限只有幾天。」
saber有種想說「我很抱歉」的衝動,但是什麼也沒說。
「看來我就要回去了。」caster的身體已逐漸變得透明。saber看著此時caster摘掉兜帽的模樣,像是一個嬌弱的少女。
「在最後,給你們一個忠告,saber。」她轉頭望向saber:「這個人,你們是救不了了。」
她指了指昏睡的櫻。
「我知道如果我要下殺手,不論是這個男孩還是你都會阻止我,但這個女孩,真的沒救了,我能看見她體內的魔術迴路,已經被徹底改造過了。如果不殺了她,她會成為你們取得聖杯的路上最大的敵人。」
saber沉默片刻,竟點了點頭。
「我找回了一些記憶,其實,我隱約也知道了Sakura是怎樣的身份。」
「但是,我還是想尊重士郎的決定。」
「是么,saber喲…」caster走到saber身邊,令人意外的,她撫摸了saber的臉頰。
saber注視著caster的眼睛。
「saber喲,那就祝你得到聖杯吧…如果這次聖杯戰爭還有輪迴,那時再見吧…」
caster的最後一絲光影消失了。
這時,極遠的天際亮起了魚肚白。
衛宮士郎蘇醒時,saber就靜靜地守在他的身旁。saber已經卸除了鎧甲,身上是平時那素色的便裝。士郎看見saber金色的額發垂下來,遮住她碧綠的眼眸。
衛宮士郎仰望著Saber的側臉,他想起之前Saber之前空中釋放風王結界,那釋放颶風時的沉著與果決,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又像是一個王。
無論如何,那時的形象都難以與這個安靜的少女重疊。
「saber…」
「士郎,你醒了。」
士郎左右望了望,發現這是在一個破舊而陌生的屋裡。
「我們這是在哪兒…」
「在冬木市郊外的一間廢棄的房屋內,現在已經安全了,rider沒有追上來。」
「saber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士郎,我狀態很好,倒是你,士郎,感覺身體怎麼樣?」
「我…」士郎嘗試活動活動了身體,發現除了有些僵硬外,都沒有什麼異常。
「對啊…我之前不知怎麼就失去意識了。」士郎想了起來。
「你中了rider的魔眼,被石化了,不過沒有什麼大礙,caster已經幫你解除了。」
「rider…」士郎的心中現在有很多疑問,不知從何問起。
「對了,Sakura呢?」士郎掙扎著坐起來。看見Sakura躺在另一邊,才鬆了口氣。
「Sakura的身體很虛弱,但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還有,caster和Lancer呢。」
saber沉默了,半晌,她還是如實告訴了士郎:「Lancer為了讓我們先走,自己留下去對陣rider了,而caster已經消失了。」
「caster…死了?」
「是的,在沒有master的情況下,英靈本來就難以在現世存活,何況她又消耗了大量的魔力。」
士郎這才想起來,葛木老師也死了。
還有叫做佐佐木小次郎的assassin也敗北了。
並且,遠坂和Archer昨晚不在柳洞寺,他們又是去了哪裡。這一晚發生了太多事情。
Lancer的話語迴響在衛宮士郎的耳畔「這個女孩似乎是被控制了,她不知道用的什麼方法,給caster的master身體里注入了毒蟲……」
士郎愣愣地望著仍然昏迷不醒的Sakura,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saber知道……」士郎想問saber有關Sakura的情況,某種印象告訴他saber一定知道什麼,但是話說道一半,他卻沒有這樣問下去。
「saber知道昨晚的入侵柳洞寺的敵人是誰嗎?」取而代之,他問了這個問題。
「間桐臟硯。士郎你其實是知道的吧,聖杯戰爭重啟之前,那種黑影就是間桐臟硯的武器。」
「這黑影居然這麼強……」
「這點我也很疑惑,我記得之前,黑影根本無法到達這麼大的規模,並且出現的時間是很短的,但這次的黑影和之前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士郎沉默了,他有些明白言峰為什麼會讓Lancer來柳洞寺了。或許言峰並沒有說謊,如果言峰早就知道間桐臟硯有這樣的實力,選擇與士郎聯手仍然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是,言峰怎麼會知道呢……
「對了,saber,你說你記憶恢復了,是真的嗎?」
「是的,士郎,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我已經記起了上次聖杯戰爭的大部分事情。」
「太好了,saber,知道這次聖杯戰爭是怎麼回事了嗎?」
「不,士郎,我仍舊不清楚,我沒有戰爭最後時刻的記憶。」saber頓了頓,「但我想起了第七日之後發生了什麼。」
衛宮士郎的記憶一直停留在第七日結束。聖杯戰爭重啟之前的第七日,衛宮士郎在餐廳和言峰的談話中得知了言峰是Lancer的master,然後再傍晚的公園中,他和遠坂遭遇了間桐臟硯,也是在這場戰鬥中,那黑影不期而至。
衛宮士郎記得,那時黑影並不是完全受到間桐臟硯控制的。
不過之後的第八日開始,他就沒有記憶了。
「吶,saber,之後發生了什麼?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嗎?」
「嗯,也不算不得了,只是……我想起了和哈桑薩巴赫的那場戰鬥。那場戰鬥,我…敗了。」
saber臉上浮現出懊惱的表情。
「我們在第八日決定去柳洞寺調查有關caster的事,結果,恰好中了間桐臟硯的陷阱,assassin把我吸引了過去,我與他交戰時沒有注意腳下的黑影,然後…」saber似乎很不願意說出這個事實:
「我被黑影吞噬了。」
「Saber,被黑影…吞噬了?」
「對不起,士郎,是我沒保護好你。」
「不……這不怪Saber。」士郎看著眼前的少女臉上的懊悔,忙安慰道。
「雖然我還沒有那段記憶,但我想那肯定是我大意了,沒有意識到柳洞寺是一個陷阱。」
「士郎…」
「不過,看來我上次聖杯戰爭就這樣被淘汰了呢。」士郎自嘲地笑笑。
「不,士郎,你並沒有放棄,上次聖杯戰爭…你走到了最後時刻。」
*
衛宮邸。
「咦,遠坂?」藤村打開大門,看見遠坂凜一個人站在外面。
「Hi,藤村老師。」遠坂沒有想到藤村居然在衛宮家。
「就你一個人嗎,先進來吧。」
「額,不了,老師,我想問…衛宮君回來嗎?」
「嗯?他沒回來啊?士郎不是應該和你們一起嗎?」
……
「嗯…哦!對對對,本來我們是在一起的,我們到鎮上來買點東西,結果我和衛宮君他們走散了,我就猜測…他回衛宮邸來了。但看來,他不在呢。」
「是這樣啊。但士郎沒有回來過哦。」
「哦…那有可能是他先回柳洞寺了…好吧,那打擾了,藤村老師!」
「遠坂,我可給你說,你們在柳洞寺玩時可要注意……」
還沒等藤村說完,遠坂就一臉微笑地關上了門。
「衛宮君沒有回來。」遠坂憂心忡忡地對身旁隱形的Archer說。
「呵,我早就預料到了,那個男人不過如此。我早說過,和他合作是毫無價值的。」
「好了Archer,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肯定不能再回柳洞寺了,那裡多半會一直被敵人監視,況且我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我覺得先回遠坂邸重新制定計劃比較好。」
「沒這個必要。」遠坂說,「其實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知道敵人是誰。caster和assassin肯定不可能,他們沒有理由破壞自己的根據地,如果只是Lancer,他一個人也是打不贏其餘三位servant的,除非言峰那傢伙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手段;現在就剩下兩個servant了,rider和Barsarker。rider的御主是慎二那傢伙,那傢伙雖然自負,但應該還不至於蠢到讓自己的servant一個人去送死,不過……Archer你記得嗎,我們上次聖杯戰爭曾見過的那個黑影。」
「記得,是間桐臟硯弄出來的東西,但我對它的印象也只是第七日的公園中見過一次。」
「衛宮曾給我說過,之前Lancer就是被那種黑影所擊敗的,雖然我還想不起來之後發生了什麼,但是如果是間桐臟硯那個老傢伙,很有可能是他帶著黑影進攻了柳洞寺。」
「此外就是Barsarker了,」遠坂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說實話,Barsarker是最有可能的英靈,那個怪物在正面以一敵三以一敵四完全不在話下,而且……那傢伙的master伊莉雅似乎也對衛宮君有某種執念。」
「正確的判斷,凜。」Archer稱讚道。「你對聖杯戰爭的分析真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魔術師能做到的。」
「好了Archer,」遠坂臉微微一紅,別過頭,「你就別恭維我了。」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的選擇有三個,間桐臟硯、伊莉雅,和言峰。」
遠坂沉默片刻,「言峰暫時不考慮吧,他的可能性最小。…如果是間桐臟硯,他要是能做到單人入侵柳洞寺,我們去找他也是自投羅網;而伊莉雅的話,我覺得她更好打交道一些。即使她真的戰勝了士郎他們,我想她也不會馬上把士郎殺掉的。」
「所以說,master你決定去找伊莉雅嗎?」
遠坂點點頭:
「伊莉雅是聖杯的容器,她一定會知道現在戰爭的格局是如何的,之前士郎說伊莉雅不知道這次聖杯戰爭的重啟相關的事,我還是有些懷疑的,這次要當面問清楚。況且…如果衛宮君他們成功逃出來了,在找不到我們的情況下,去找伊莉雅也是最有可能的選擇。」
「凜,你還對衛宮士郎抱有希望,真是不明智想法。」
「Archer,聽從master的命令哦。」
「明白了…」
「走吧,去艾因茲貝倫的城堡。」
「在失去Saber的情況下,我走到了最後?」衛宮士郎有些不相信。
「是的。此外…我還想起了一些關於Sakura的事。」
「Sakura……對了,Sakura一直這樣昏迷不醒,Saber有什麼辦法嗎?」
「我……我也無能為力。」Saber在遲疑要不要把Sakura的真相告訴士郎。
衛宮士郎顯得很擔心。
「對了,我記得之前,言峰曾治好過Sakura的傷病,我們現在去找言峰吧,他說不定有辦法。」
「誒?……好,好的。」
Saber有些奇怪,在她的記憶中,言峰綺禮沒有為間桐櫻治療過,不論是聖杯戰爭重啟之前,還是重啟之後。她只記得那個神父曾給被rider吸過血的士郎的同學,美綴,好像是這個名字,做過治療。
那士郎為什麼會說言峰給Sakura治療過呢?
Saber不清楚,但她還是決定暫時相信士郎。如果這時把Sakura的真相告訴士郎,這對他一定是個重大的打擊吧。
「好吧,士郎,Sakura就由我來背,你現在走路沒問題吧。」
「沒問題。」士郎站了起來,看來石化對他並沒有產生多大的影響。
於是,Saber和士郎在第八日熹微的晨光中,向教堂走去。
*
空曠昏暗的教堂中,神父默默地感受這自己體內某個契約的消失。
「結束了么。」神父喃喃道。
「真是一出無聊的鬧劇呢,綺禮。這齣戲是你導的嗎?」一排排長椅上,一個金髮的男子坐在其中。
「不,間桐臟硯會直接正面進攻是意料之外的,不過,這也好。」綺禮愉悅一笑。「雖然損失了Lancer,但聖杯戰爭的進度大大加快了。」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綺禮。」
「那麼,英雄王,你準備繼續袖手旁觀嗎?」
「看來時機差不多了。」金髮男子從長椅上站起來,「這次的聖杯我是一定要收藏的。我先去回收聖杯的容器,要是Saber他們來了這裡,你就替我招待一下了。」
「明白了。」
「喲,你一個人應付得過來么,綺禮。」
「要是出現特殊情況,我可以使用令咒嗎,英雄王。」
「允許。」
金髮男子離開了長椅,漸漸消失在教堂長廊的盡頭。
*
英雄王離開后,一個影子出現在言峰綺禮的身邊。說是影子也不確切,那是一個具有人的外形的東西,不過這個外形由黑影填滿。
「就這樣發展么?」言峰說。
這個黑影默默站在言峰綺禮旁,也不說話。它面朝著空曠的長廊,空無一物的面部突然出現鐮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