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8/12】櫻花墜（中）

又想起那場大火。

無邊無際的灼熱的世界，如同煉獄。

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就這樣吧，沒有任何人被救贖。

這時，那個男人走過來，看見了我。他的眼神是那麼慶幸，那麼感激，那麼顫抖的，握住我的手。

活著…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能再拯救一個，真是太好了……

他這樣喃喃道。他用那樣的眼神望著我，就彷彿是自己受到救贖。

醒來時，看見她守在自己的身邊。

那樣肅穆地端坐著，雙手放在膝上，靜靜等待這個叫衛宮士郎的男孩醒來。

「Saber…」

「士郎…你醒了。」

「我又昏過去了多久？」士郎想起在上午的時候又遭遇了黑rider，自己又被石化了。

「十個小時左右，士郎。」

十個小時…

士郎轉頭望向屋外，已經是黃昏了，暗紅的霞光從窗格照進來，整個屋內充盈著暖融融的色調。

「Saber，你把rider打敗了？」

Saber遲疑了一下，「嗯，rider沒有帶走櫻，但是當時的情況已經不能再去教堂了。」

士郎也默認了這個結果。

「Saber真的很厲害呢。」

「沒什麼，這是我的職責。」她這樣答道。

士郎從床榻上坐起來，感覺身體僵硬地像生鏽的機器，轉動一下就咔咔作響。

「traceon.」

衛宮士郎感受著自己的魔術迴路，檢查一下，似乎受到兩次石化並沒有給他的身體留下創傷。

「士郎，怎麼樣？」

「嗯~身體沒問題。」

「那我就放心了。」

「對了，櫻呢？」

「在隔壁房間睡著呢，凜在照顧她。」

「遠坂？她回來了？」

「嗯……而且………她的事等會說吧，」Saber有些遲疑，然後說:「想必凜也有些餓了，我們…先做飯吧。」

「哦？」士郎轉頭看向Saber，Saber眼神一下就扭開了:

「士，士郎，這可不是因為我想吃飯了哦，我只是想……」

「好啦好啦，明白了，」士郎看著Saber局促地辯解，一下就笑了，「我這就去做飯，Saber就不用來幫忙了，就在這休息一會兒吧~」

「士郎，你笑什麼，你是不相信我的話嗎…」

這時，她的肚子不合時宜響了。

咕————————

Saber的臉一下就紅了。

「士郎——這個不是————」

「hai，hai~我這就去做飯~」

一開門。

「Shirou——————」

一個小傢伙一下就撲了上來。

「伊莉雅！？你怎麼在這裡？」

「怎麼，士郎不歡迎我嗎？伊莉雅好傷心，明明我一直想著士郎的說~」

「呃，不是……」

「我就知道士郎也是很想我的~」伊莉雅象松鼠一樣爬到了士郎的肩上。

「伊莉雅！你快下去！你這樣會弄得士郎很難受！伊莉雅！」Saber跑過來斥責道，要把伊莉雅拉下去。

伊莉雅朝Saber翻個白眼，一溜煙跑到沙發上坐著了。

這時凜從旁邊的房間走了出來，站著看著這三人。沒有說話。

「誒，遠坂，你出來了。」衛宮士郎看見遠坂，迎了上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這兩天去哪了？」

遠坂凜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仍在想什麼事情。半晌，才答道:

「先做飯吧，天不早了。衛宮君。」

於是衛宮和遠坂開始做今天的晚餐，他們將就廚房剩下的食材做了四人份的茶泡飯。茶泡飯端上來時，已經是晚上8點了。

「我開動了！」四人坐在桌前齊聲說。

在吃飯期間，遠坂和衛宮交換了各自了解的情況。

「…………所以，Barsarker已經陣亡了，而且，我的Archer也……」遠坂向衛宮露出自己的手。手上的令咒已經消失了。

「那傢伙死了？」衛宮士郎有些不相信。

遠坂沒有說話。

「那個金色的英靈，究竟是什麼來歷…」衛宮喃喃道。

遠坂搖搖頭，「難道說，這場聖杯戰爭出現了第八個英靈？但這不可能。這是違反規則的啊。」

「伊莉雅清楚這個英靈嗎？」

伊莉雅面色有些猶豫，她沉默了片刻，抬頭看了一眼Saber，Saber正在一言不發地，專心致志地享用著茶泡飯。

「我一直在艾因茲貝倫的知識中尋找關於這個英靈的信息……士郎你也知道，我是為聖杯而生的吧，所以，我擁有艾因茲貝倫家族關於聖杯的所有知識，以及前幾代艾因茲貝倫的記憶。」

「……嗯。」士郎不是很願意想起這一點，但確實，在聖杯戰爭重啟之前，這個少女親口告訴她了這個事實。

「我確實…確實找到了關於這個英靈身份的信息。」

「他是誰召喚出了英靈？」遠坂凜有些急切地問道，她的臉上還浮現出憤恨。

伊莉雅看了一眼遠坂凜，說道:

「這個英靈，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中，遠坂家主，遠坂時辰召喚出的英靈，職介是，Archer。」

「我父親？」遠坂凜騰地站了起來。

「嗯。」伊莉雅點頭。

「怎麼可能，伊莉雅你是不是弄錯了…第四次聖杯戰爭的英靈怎麼可能現在還存在呢？」衛宮士郎也十分驚訝。

「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辦到的，但這的確是事實。」

「父親已經在上次戰爭中戰敗了，他的英靈怎麼可能還存於現世……難道說……綺禮！肯定是綺禮那個混蛋！」遠坂咬牙切齒，「他上次瞞著我和Lancer結下契約，這件事肯定也和他有關！他在四戰時是協助我父親的，但是！但是——」

「遠坂，你冷靜一下，」衛宮站起來想拍拍遠坂的肩，但被遠坂一巴掌打開。

「我現在就去教堂找他問個清楚！」

「遠坂！」衛宮士郎拉住了她，「現在已經很晚了，要問也是明天去吧。」

遠坂掙扎了一陣，還是冷靜下來了。

「父親……」

「伊莉雅，那個英靈既然這麼強，他的身份你知道么？」

「古巴比倫之王，英雄王吉爾伽美什。這個世界傳說中最古老的王。」

衛宮士郎沉默了一會兒，無心吃飯。

在聖杯戰爭中本來就已經很難應對間桐臟硯，如今又多了一個英雄王，按照伊莉雅所說，這個英靈擁有數不盡的寶具級的武器，那根本就無法與之抗衡。

「對了，」

衛宮士郎突然想起什麼。

「Saber，我記得你之前不是說你……」

「士郎，」Saber突然轉過頭，打斷了衛宮士郎的話，「你的飯還吃么？」

衛宮士郎愣了一下，看了看Saber的碗，裡面已經空空如也。

「嗯…就給Saber吃吧，Saber今天也辛苦了…」

「我這一碗也給Saber吧，」遠坂凜耷拉著腦袋，把自己還沒動過的茶泡飯推給Saber，「我現在是一點都沒有胃口了。」

「那麼…」Saber轉向伊莉雅。

伊莉雅和Saber對了一眼，馬上埋頭對著自己的茶泡飯大吃起來。

吃完飯，心滿意足的Saber洗澡去了，伊莉雅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正廳只剩下衛宮和遠坂兩個人。

衛宮士郎收拾了餐具，正在洗碗，遠坂凜過去幫他。

「衛宮君…你是真的不記得關於櫻的事了么？」

「…嗯，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遠坂想說什麼，又把話咽了下去。

「遠坂剛才去看了櫻是吧，她怎麼樣了？」

「很不好…」遠坂憂心忡忡，「她不僅受到了某種魔法的影響，還有另外的控制…我已經盡我的力解除了她身上的一部分魔法，但她目前生命體征還是很帥衰弱。」

「間桐臟硯那個混蛋，居然用自己的孫女來當聖杯戰爭的籌碼…」

轟————————————————————————

隔壁突然傳出巨大的響聲。

「怎麼——」

「那個方向是——是Sakura的房間！」

兩人趕到櫻的房間時————

櫻醒了。

在她旁邊的，是衛宮士郎昨晚和今天上午二度遭遇的黑化英靈:rider。

但是——

rider的黑化，似乎消除了。

這個英靈似乎恢復了她原本的形態，一言不發的地，守在櫻的身旁。

「Sakura！快離開她！」衛宮士郎沒有注意到這麼多，他衝上去一心想把櫻抱離rider。

rider一腳把衛宮士郎踹在地上。

「…rider…別……」櫻說話了，但她的聲音非常虛弱，「別這樣…」

「rider，你別激動，我們我就在這裡，不會傷害Sakura的。」遠坂凜似乎更加看得清現在的形勢。

「Sakura，我現在就帶你離開。」rider根本沒有管這兩個人。

「不會讓你再把Sakura帶回去的，」衛宮掙扎著起來。

「rider，我把你召喚過來，並不是要你帶我走的…再說…你又能帶我到哪裡去呢…」Sakura虛弱地說。

凜有些蒙了。

「Sakura…rider是你召喚來的？」

「是哦…姐姐…是我用令咒將她召喚來的…」櫻舉起左手，只見她手背上還剩下最後一個令咒，以及另外兩個令咒的殘痕。「你們…不用這麼提防著rider…她已經恢復正常了……」

令咒？……黑化還可以恢復正常？……

衛宮士郎直直的站在原地。像個木頭，楞楞地看著櫻。

「來…rider……把你知道的都告訴學長吧…不論如何…在清醒時一定不要，不要對學長抱有敵意哦…」

「等等！Sakura，你有令咒，難道是說……」

「是哦，學長，」Sakura朝士郎凄涼一笑，「我就是rider的master啊。」

「其實，學長你早就知道吧……」

這天晚上，衛宮士郎入睡時，又夢見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背著年幼的士郎，走在夜間灑滿月光的小路上。

「這種事，我告訴過士郎，士郎也是知道的吧，」他一邊走，一邊溫和地說道，「正義的夥伴，無法拯救所有人，他所能拯救的，只是站在他那一邊的人，僅此而已。」

拯救一部分人，就意味著於另一部分人為敵。

是啊，你說過。

但是，這種事，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我怎麼可能知道，誰站在我的身邊，誰有站在我的對立面？

他們都站在我的身邊啊。

所以。

其實，學長你早就知道吧。

他又想起櫻的話語。

怎麼可能，這種事，我永遠不會知道。

切嗣。

我想成為，他們所有人的，正義的夥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