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安能辨雌雄
皇室無人，剩下的軍隊要不投降，要不逃走，要不頑抗，幾天以後，蕭寧琅才帶著一中隊進皇宮去。
不過奇怪…在城裡還感覺好好的，但一進皇宮就感覺不對勁了，明明富麗堂皇，卻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還好像有人在暗處盯著他們…這種感覺…
「老七，帶人去皇宮查一圈，尤其是沒人住的宮殿。」
「是。」
蕭寧琅又回頭對蕭寧珏說:「十三，跟著你七哥。」
「是。」這聲回答低沉了許多，沒有以前那股歡快勁兒了…蕭寧珏勒馬轉身，只留背影颯颯，蕭寧琅嘆了口氣。
正和宮，這是虞國皇帝接待朝臣，進行朝會的地方，這門口，一片空曠，天低的讓人喘不過氣…
蕭寧琅再一回頭，原來那小隊跟著他的人不見了…
「不對…這皇宮也不對…」他正想退出來，卻見顏婉一步步向他走過來了，「琅哥哥，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醒來就在這裡了…你還好嗎？」
蕭寧琅伸出手，顏婉卻在眼前消失了，如塵如星如影…
這皇宮…果然不簡單…
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聲音，「陛下，平之等你多時…」
蕭寧琅心裡一登，「顏衡！你要幹什麼！」
那黑衣男子躺在正陽宮屋脊，耳畔是南來北往的風，眼尾是十年的恩怨情仇…
蕭寧琅，這一天…終於到了…
站在皇城廣場最中心，向著上面那抹黑色身影，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但還是淡淡一笑，「你在這皇城布了陣？」
吹了吹指甲里的灰塵，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說，今天會死多少人？蕭寧玖，蕭寧珏，君無妍，還有你？對了，不管多少，都值了，喏，你看，人齊了。」
正陽宮門處，君無妍攙扶著顏婉一步步走來，顏婉已經是四個月的身孕了，偏偏比一般婦人身形更顯了些，更加豐腴，肚子圓圓的。
把顏婉交給蕭寧琅，君無妍走上前去，飛上屋頂，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儘力壓抑心中波動不安的情緒，「如果我闖陣，你可以放了他們嗎？」
聲音輕的，散在聒噪的風中…
「呵呵呵…」顏衡輕笑了起來，曲起指頭壓在唇邊，臉歪向一側，笑了會兒才繼續說道，「小姑娘，你覺得，你跟我談判，有什麼優勢呢？」
「沒有，我沒指望你能放下…」
說實話，如果不是遇見那麼多人，當初的顏昭也不會放下的吧…君無妍垂眸，「反正你都篤定我會死，哪裡還在乎順序，你敢賭嗎？」
賭？有什麼不敢賭？當初從修羅門出來，不就是一路都在賭嗎？
顏衡的眼睛微微眯起，「很簡單的激將法…不過，你確定嗎？九死一生的陣法…」
「是…你送我入陣吧…」
那邊一揮袖，顏婉和蕭寧琅眼前的情景都不一樣了，那是一片桃花林，繽紛幻兮，卻不真實…
「琅哥哥…」
「是陣…別擔心，我會送你出去…」
送你出去…也就是說，拼了命，送你出去…
琅哥哥，我們一起出去…
忽然間，飛落的桃花猶如小刀暗器一般劃過來，不過奇怪的是，大多是沖著蕭寧琅過去，身子太重，顏婉幫他勉強擋過一些落葉，但同時不安地發現桃樹的位置在不停地移動…
還沒有體會到重逢的喜悅，顏衡就把他們放到這麼危險的地步，縱然再不清楚形勢，也該明白，兄長這是…
決意置蕭寧琅於死地啊…
另一邊，君無妍看著天空突然灑下來的陽光，鼻頭一酸，覺得很久沒有見到了…
站在那詭譎的陣法前，君無妍不禁淚眼朦朧，一瞬間，她的耳畔似乎還是那句溫暖的不像話的呢喃，「昭昭，不要離開我…」
對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希望兄長還是有著君子的風度，可以信守約定的…
「若是覺得苦了，多嚼些蜜餞果子，總不能不吃藥啊…」
君無妍閉上眼睛，背著身對顏衡說出這句似是而非的話，顏衡突然臉色一變，上前扼住她的手腕，「你是誰？你怎麼知道？」君無妍的眼淚忍不住了，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一時間兩人僵持著，都沒有說話。顏衡心裡突然有一種感覺…
直到匆忙趕來的藍色身影，飛上屋脊用力推開顏衡，把君無妍摟在懷裡，只是不停的喃喃，「昭昭，昭昭，昭昭…」
昭昭…
是真的嗎？
是那個總喜歡看他舞劍，會在他凱旋迴京的時候摟著他一直不放，會在他生病的跟他說多吃些蜜餞果子的幺妹嗎？
「昭昭…」這次換成顏衡重複了。
在陣中的蕭寧琅突然發現桃花不再攻擊了，相反，整個天地都在晃動，蕭寧琅摟著顏婉，盡量護著她，他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改了嗎？原來可以的…
「真的是，阿妹嗎？」顏衡的眼神迷離，聲音沙啞，但微微顫抖著，「兄長…很想很想，昭昭啊，跟兄長回去好不好，我們一起回去…」
伸出去的手被蕭寧玖狠狠打開，那雙本來都是瀲灧的桃花眼，現在滿是怒火，英俊的臉上也是血污，「顏衡！你瘋了嗎？她是你妹妹！」
眸子里突然有些東西打碎了，突然世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對不起，昭昭，哥哥錯了，你跟哥哥回去，哥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好不好？」
跌落懸崖的時候，心裡閃過很多念頭，知道顏婉被蕭寧琅好好保護著，所以擔心最多的，還是不到十歲的顏昭…
甚至於在修羅門那段灰暗的日子裡，也是靠著回憶活下來的…
不知不覺中，天空已經放晴了，天上有了些漂浮的白雲，蕭寧琅和顏婉也從陣里走出來了，看著屋頂的情況，心中已然有些計較。
「兄長，放下仇恨，可以嗎？」
君無妍從蕭寧玖的懷裡出來，對視顏衡的眼睛，眼裡是不可撼動的執著。
「昭昭，除了這個…」
「沒有了，兄長，你應該答應的，我和姐姐都希望，你能夠重新開始，當初…」君無妍往下看了顏婉他們一眼，「真的是爹錯了。兄長…」
「昭昭…」
一時間竟是僵持不下。
最後還是君無妍開口，「姐姐懷孕了，受不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