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學藝(2)
()事後,師父很難得的沒有暴跳怒罵,也沒有找我的麻煩。只是下達了一項長達四年的任務,那便是在這四年間,我要將三、四、五、六,四位師哥除武功之外的一門絕學學會,並熟練掌握。屆時,我便可以與其他六位師哥一樣,獲得自由出入山中的許可權。
我聽了之後,不禁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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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數百的弟子中,屬於師父門下的只有七位,那便是大師哥輕羽、二師哥斯言、三師哥子幻、四師哥一夜、五師哥弦音、六師哥半夏,以及師父的閉門弟子——我。
而我的這六位師哥,在掌握了師父精湛武藝的同時,分別又依次各修習了師父的一門絕學:占星、暗器、幻術、陣法、易容和醫術。
一門絕學!是一門絕學噢!!六位師哥一人僅學了師父一門絕學而已,而倒霉的我,卻被師父要求,讓我在接下來的四年裡,將三、四、五、六師哥的幻術、陣法、易容和醫術,統統都學會並熟練掌握!!
我極為不明白師父這般,究竟是待我好呢?還是待我不好?
「好」,則是為了讓我多掌握些技藝,以便下山之日派上用場。而這「不好」,則是師父在變相的阻我下山!
不過也罷,還好他沒讓我連著大師哥和二師哥的占星、暗器也一併學了!不然......我還真......
可是,師父為何單單跳過大師哥、二師哥的絕學,讓我學其他四位師哥的呢?
......
哎呀算了!想多了比不想還要煩!眼下最重要的,是抓緊時間才對!其他的,都先暫且擱在一邊兒好了!
至於上一場的考試嘛,師父先我一步,在眾目睽睽之下墜入了湖底,這已是鐵一般的事實。雖是託了靜波的福,才得以未與師父過招僥倖的通過了考試。
既然是僥倖逃過,那麼師父接下來布置的一項長達四年的任務,顯然就是一道看似輕鬆,實則很難過關的難題。即便如此,師父還極為不過癮的,在今兒個一早的早會上,給這則看似輕鬆的難題末尾,追加了一段兒嶄新的規矩。
「你們四位不必緊張,我只是叫紫洛去學,卻並未強迫你們必須要教授於他,至於你們是否真心愿意教授,師父不會幹涉你們絲毫。待到紫洛他感化你們之際,再授其之便可。」碧月殿上,師父一襲月牙白衣,坐在百層台階之上的門主之位,極具氣勢的說道。
我聽完,立即與眾位師哥一齊俯首負禮:「徒兒謹遵師命。」
在轉身離開碧月殿之時,我咬牙切齒的暗自罵道,老狐狸,早知有今日,我寧願學師哥們丟你一人在湖中陪靜波玩墨水!!也定不會下水救你!!!不僅毀了我一身新袍不說!還害的我眼淚連流了三天!!我真是悔不當初啊悔不當初!!
當日,在眾位師哥閃人後,我喝下解藥后一頭扎進湖中,繞著湖的邊緣緩緩的游到了最接近「靜波」的地方,然後,我發現了已被「靜波」吐的渾身是墨,正與「靜波」死命糾纏的師父!
隨即,我摸出一顆藥丸,在水中掐碎,片刻后,靜波湖終於安靜了下來,「靜波」與師父紛紛癱軟著身體,漸漸的向湖底滑去。
我趕緊游上前去,一把拖住師父,將他救出了水面。
而上岸后,我的眼睛便始終淚流不止。
待到師父醒后,看到雙眼已經哭的腫成了桃子的我,才在一聲深深的嘆息后,將正欲發作的火氣壓下。
事後,六師哥來我院中替我看眼的時候,我問六師哥,那日我碰撒的葯究竟有何藥效之時,六師哥極為警惕的丟了兩個字,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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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
一想到待到今夜一過明日天亮之時,六位師哥便早已動身下山,留下六座空院等著自己去撲空的情景,心中難免有些瑟然。
我雖是對眾位師哥迫切下山的心境深表理解以及同情,但這關係到我四年後的出山自由,「私心大過仁心」是常人皆有的通病,所以,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同時,也絞盡腦汁的尋找著可以阻止眾位師哥下山的方法。
但,以前幾日他們拋下我,獨自一人面對師父與靜波的情形來看,這四年後的自由權,有可能要延長到四十年以後了。
第二日清晨,我自行起了個大早,因著一夜未曾合眼,也因我自知二師哥恢復了出山自由之後,定是早就跑的不見了蹤影,所以,我並沒有奢望有任何人能喊我起早去吃早飯。
但偏偏,早飯,就是我的命。
我可以不吃中午與晚上的兩頓,但堅決不會錯過早飯,如果早上不進食,我將在接下來的一整天里都渾身乏力、胃口全無,整個人呈棉花狀,軟榻榻的,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直到挨到第二日早晨吃下早飯為止。
於是,我時常直接從床上爬起,便直奔後院吃飯,補足了食物之後,再去洗漱。
今早,自然也不會例外。
而當我頂著一頭亂髮,詫異的邊啃手裡的饅頭,邊瞪著眼睛,用目光犀利的掃視著排坐在我眼前的六位師哥的時候,除了大師哥與二師哥之外,其他四位師哥皆用異樣的眼神,邊吃飯邊時不時的掃我一眼。
我忍住想要狂笑著噴飯的衝動!在心底不停的歡呼吶喊!
這一回!!不僅三、四、五、六師哥留下了!!連大師哥與二師哥竟然也同時留下了!!!!
可待到這激情退散,我冷靜下來之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被我忽略掉了,甚是奇怪。
不過當然,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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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用了三年的時間跟著三、四、六,三位師哥修完了幻術、陣法、及醫術,只剩下五師哥的易容還未學了。
當然,不是我故意亂了順序跳過五師哥先去修習六師哥的醫術,而是五師哥除了在師父發問時才會開口說話,平時,基本就是一言不發,更不用提他在面對我時,那更甚一籌的冷淡漠然!
顯然,他根本就不打算將易容教授於我!
現如今,我好容易才發現,五師哥似乎極為高興在他撫琴的時候,能有一個如我一般安靜且又無聲的聽眾。
而當我自認快要感化五師哥的那天,即將到來之際,卻被二師哥和師父這兩個讓我頭疼的人物,把我的計劃給攪合成了一團散沙。
試問!有誰在心情好的時候還能心甘情願的教授徒弟?我不能!所以......五師哥就更不可能了......
當然,我在惱怒計劃被破壞的同時,也是有些同情五師哥的。
雖然平日里鮮少接觸,但五師哥那冷漠淡然的表面下,總有些說不清的情緒隱藏於琴音之中。
似是彷徨?又似是絕望......
似是凄涼?又似是期盼......
這幾日來,我時常在聽著他的琴音同時,閉眼去想象著他彼時的背影,久了,便覺得他實在是有些可憐。
於是當天夜裡,我便抱了大師哥前幾日送我的七弦琴,去了五師哥的院子,而五師哥卻不湊巧的未在房中。
我沒有走,決定等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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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師哥的院子,比起其他幾位師哥,那些足以與之性格相媲美的院子來講,相對的,要冷清寂寥了許多。
院子里,除了東北角上種了一棵桃花開的正旺的桃樹,以及樹下的琴架和一隻石凳之外,竟再無其他!
就連屋內,也是只有一個裝滿了琴譜的書櫃、一張床之外,連個書桌和落座之處都沒有!
這讓我除了對五師哥的冷清有了更深一步的認知以外,更不禁聯想到,五師哥是否只識得樂譜,而並不識字......
轉身回到院子,我將琴置於桃樹下的琴架上,推開石凳席地而坐,幾片不知緣由而墜落的粉色的桃花花瓣,被一陣微風吹得悠悠飄落,瞬間,桃花的花香四溢撲鼻。
我忽然興緻大起,模仿著幾日來五師哥在湖邊撫琴的身姿神韻,回憶著琴音,撫起琴來。
「錯了。」
撫到動情處,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從未聽過的聲音,讓我不由得心中大驚,出手便攻向聲源之處。
「是我。」
來人以手掌輕擋我的手刀,我一時愣住。
在驚訝以五師哥那般冷淡的性子,竟有如此溫熱的體溫的同時,視線竟不自覺的望向那綿白的掌心正中,幾乎快要挨到我手背的那顆綠豆大小的硃砂痣。
「五師哥......」
我將手刀化為手指,用指尖輕觸五師哥掌心的那顆硃砂,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心中隱隱泛開。
五師哥卻在我指尖剛剛輕觸到那顆硃砂之時,便驟然收手,背於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