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反的關係
伊蘭嚇了一跳,她抬頭看著圍著圍裙,手中鍋鏟還沒來得及放下的華藍,鬆了口氣。
「你嚇死我了……」
「心裡有鬼才會心虛噢。」華藍蹲下身,問,「你想幹嘛?」
「我……」伊蘭眼珠子一轉,笑了笑,說道:「你猜猜?」
華藍勾唇一笑,拉起坐在地上的伊蘭后,一邊帶著她走向走廊的盡頭,一邊說:「這是另一個華藍的房子,從前我只來過一次,那時候很多人都聚在這裡,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他父親的親戚朋友。」
「他的父親……不也是你的父親嗎?」
「也許是吧……那個華藍,在反世界擁有的權利和地位是你我不可小覷的……」
華藍帶著伊蘭停在了一個房間門前,這門一看便知這主人一定非常有身份地位。只見兩條木雕蛟龍盤門而上,兩頭相對,兩尾直指雲天,這眼神被雕刻得栩栩如生,那雙目中流露出來的兇惡,不知究竟是對著天地,還是對著另一條蛟龍。
伊蘭看入了神,兩條蛟龍凶相畢露,身下大海波濤洶湧,這簡單的一浮木雕彷彿另有深意。
華藍瞧著伊蘭看得越發入迷,立馬伸手推開門,打破了這番意境。伊蘭一怔,看了看華藍,華藍則若無其事的繼續介紹:「這是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明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同一個人。伊蘭鬆開華藍的手,往妝台邊上去,她隱約能感受到華藍對另一半自己的不滿。
妝台上整齊的擺放著女人用的化妝品,伊蘭頓時感到納悶,難道這反世界里的反不只是性格和品行,還有性別?
華藍抿嘴一笑,寵溺的看著伊蘭。
「啊!難道反世界的你已經成親了?」伊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華藍收不住笑意,伊蘭便更是堅定了這個猜測。
「你……你笑什麼!難道另一個你真的是有了妻子,每日來宅子里打掃,所以才會一塵不染?」
華藍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道:「你仔細看看這些妝品,都未開封過,怎麼就有了成親這一說?」
「那為什麼會有妝品擺在這裡……」
「嗯……這個的話,下次我見到華藍我幫你問問。」
伊蘭鼓起腮幫子,想要極力反駁一下他,卻又無可奈何,正反世界的生活方式本就不同,反世界的華藍過著怎樣的生活,正世界的華藍也不知道。
抱怨的理由十分不充分!
得知了宅子的真正主人後,伊蘭也沒有再多的疑問。華藍接著去做飯,伊蘭則和白虎去了蓮花池邊。伊蘭坐在池邊,望著一大片的蓮花蓮葉,伸手揉了揉白虎的腦袋,又自言自語道:「他剛才拿著鍋鏟就過來了……我想什麼他應什麼,我開心,他高興,我難過,他安慰……你說他是不是有讀心術,把我的想法都給讀取了?」
白虎低鳴作應答,伊蘭把頭靠在了它的身上,嘆了口氣,又想起昨日華藍所說的話,華藍覺得自己的身份沒有必要相告,伊蘭卻覺得這些謎題不解實在是鬧心。
接下來的路,到底是該義無反顧的相信他,還是應該帶有一份敬畏,更加了解他呢?
伊蘭望著悠悠藍天,走了神。
忽然身旁的草叢中竄出一隻野貓,伊蘭一嚇,突然想起反世界的貓應該是兇猛的野獸,就立刻躲到了白虎身後,誰知那野貓進倉皇逃竄,追著它的竟是一隻小小的老鼠。
「老鼠追著貓?怎麼反世界的貓連本能都給丟了?」伊蘭突然轉念一想,又覺不對,「本能怎麼可能丟,再基礎的本能就是求生,如果那野貓不是為了求生,又怎麼會逃……」
伊蘭看著那小小老鼠跳到貓背上狠狠撕咬,貓痛得嗷嗷的叫,卻無法還擊。
「反世界反了生靈的性格和品質,也反了……生物鏈和相聯關係?」
伊蘭低頭看了看白虎,又自言自語道:「所以白虎才能這般和人類親近?照這麼說……在正世界的那兩個我們……是苦海深仇的死對頭?」
鏡頭轉向幾個月前的正世界,被關在監獄里的犯人們正是自由活動的時間,犯人們在草地上散步,爭吵,打架,一刻都不閑著。
監獄里有兩大派,一派的帶頭人是伊蘭,另一派的帶頭人是華藍,幾年前,兩人因一場誤會結緣,後來便一直針鋒相對。
伊蘭身邊的幾個名人常常聚在一起,商討整蠱敵方的方法,在這所監獄里,過分的惡作劇彷彿成了一種競技遊戲,每一隊的人都享受其中,唯有兩個人不這麼認為。
那便是伊蘭和華藍。
伊蘭叫人從外面搞一把槍進來,那人就還真的搞了一把手槍進來,趁著用餐時間人們扎堆聚在一起不容易被獄卒發現,便向伊蘭呈了上來。
「姐,槍搞來了。」
伊蘭接過槍,大量了一番,勾唇笑了,稱讚道:「行啊你,回頭姐獎賞你。」
「誒嘿,謝謝姐!」
伊蘭壞笑著,看了看四周,確認獄卒都在自顧自的吃飯聊天後,她把槍藏在了腰上,然後朝坐在食堂另一角的華藍走去。
見伊蘭來了,圍著華藍站著的囚犯都紛紛讓出一條路,這條路直通華藍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伊蘭身上,所有人都在猜測著伊蘭想要做什麼。只見伊蘭走到華藍的飯桌前,腿一抬,狠狠的踩在桌面上。
華藍瞥了眼灑出來的飯菜,抬眼瞪著伊蘭。
伊蘭彎下身子,掏出槍頂住華藍的腦袋,壞笑道:「白大爺,怕不怕?」
「你把桌子弄髒了。」
「恐怕我手指動一下,這桌子還會更臟。」
瞧著伊蘭得意的模樣,華藍勾唇一笑,應答道:「那你開槍啊,斃了我,然後我們一起殉情死掉好了。」
「真是噁心,我想這輩子都不會有人願意跟你殉情。」
「你現在不就想試試嗎?」華藍說,「這些獄卒是反世界的人你也都知道,你若是在這裡開槍斃了我,就等於壞了他們的規矩,然後他們為了不讓上級查出來是因為自己的玩忽職守而讓你有了槍支,只好把你給亂槍打死。這,不就是殉情嘛。」
華藍邪魅的笑著,看著伊蘭得意的神情漸漸消失,他更是猖狂了。
他迅速的抓住槍口然後站了起來,因為手腕用勁將槍口別開的緣故,伊蘭一不小心按下了扳機,「砰」的一聲槍響,子彈飛進了一個男人的大腿里,男人連聲慘叫,伊蘭一怔,連忙轉頭看向人群之外,只見好幾個獄卒聞聲而來,他們撥開人群一步步接近。
伊蘭連忙撒手,槍便落在了華藍的手中,獄卒來時凶相畢露,質問事情緣故時,伊蘭指著華藍,搶著答道:「這個賤人想殺我!」
獄卒看了看華藍,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槍,上前質問道:「槍從哪來的?」
「那女人給的。」華藍眼神點了點伊蘭,獄卒又轉頭看了看伊蘭,伊蘭連忙答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用槍這種東西!只有你們男人才愛這個!」
華藍勾唇一笑,卻把獄卒給惹惱了,他們兩個都被帶去審問,槍被繳了去,在審問室里一口咬定所有的罪行都是華藍一人所為,而華藍只是坐在一旁笑著不說話。
「到底是不是這樣,白華藍?!」獄卒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以示對華藍態度不認真的不滿,而華藍依然不羈,勾唇笑道:「她說是,那就是唄。」
「行,既然你對自己的罪行不做否認,那麼按照監獄長定下的規矩,你就該被關禁閉了。」
獄卒低頭寫下報告,華藍則雙手抱著手臂,對著伊蘭壞笑道:「記住今天,以後我會讓你加倍奉還。」
伊蘭則冷笑一聲,以示自己的輕蔑,這一次將華藍送進了小黑屋,下一次就能殺了他。
在他們兩人眼裡,不服從就是敵人,兩人都想稱王,但這監獄里的囚犯之王,只能有一個人。
華藍的禁閉時間是三個月,這對伊蘭來說是好事,對華藍來說也是好事,監獄里沒人知道華藍是魔族,擁有人類沒有的超能力,在關禁閉期間,他可以暫時脫離監獄,四處欣賞正世界的美景。
伊蘭「凱旋」,他們之一派的人都舉杯歡慶,而華藍那一派的人則都躁動了起來,他們開始商量新的整蠱方案。
短短的一周時間,伊蘭派里就有人陸續死亡,死亡原因各異,有的是被毒蛇咬死的,有的是被高處墜落的花盆砸死的,有的甚至是直接從高處墜落的,或是被推進廚房裡正沸騰的濃湯里的,伊蘭知道這一切都難以追究責任,這裡科技落後,沒有反世界的監控攝像機,更何況這裡的獄卒都是反世界的勞役,懲罰人時不會心慈手軟,更別說是為那些枉死的囚犯做主了。
人死了,就寫個報告上交給監獄長,其他的事情不會再多問。
監獄長是正世界的人,若他知道這些事情,一定不會坐視不管,但獄卒們上交的報告里寫的都並非事實,而是為了省事而寫下的「意外死亡」。
伊蘭派里的人一天天死亡,而伊蘭也不能坐視不管,一天她召集了成員,開了個長會,決定好好報復一番。
第二天,他們便趁著自由活動時間,將對方部分成員的門鎖給撬爛,又故意將小鎚子、匕首等鋒利的東西藏到他們的牢床底下。獄卒來檢查牢房時搜到了鎚子便以為他們有逃跑和故意傷人的意圖,便將他們帶去審問室。
獄卒們最討厭的就是對自己的罪行死活不認的囚犯,因為那樣會花費他們更多的時間去重新調查取證。而無辜的囚犯怎麼會就這樣承認是自己的罪行呢?他們可不想就因為別人的陷害而被關小黑屋,所以他們極力解釋自己並沒有做違反規定的事情。
最後,沒有人從審問室里回來。
沒錯,反世界的人就是在用生死來做競技遊戲,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覺得驚險刺激。
來探監的人不多,但總有一個人每周都來,他是白落藍。
伊蘭不得不承認,自己才入獄的時候年幼,如果不是落藍給錢給獄卒拜託他們照顧,自己應該早就葬身於這黑暗的監獄里了。
今天落藍又來了,伊蘭被叫去了探監區,兩人隔著一層玻璃,相對而站。
「伊蘭……」
「別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的心上人,你的心上人在另一個世界里。」
即使落藍待她不薄,但她依然保持自己桀驁不馴的態度。
「嗯……我給你帶了一籃水果,要全部吃掉啊。」
伊蘭皺了皺眉,沒好氣的說道:「嘁,你們正世界的人就是噁心,這種一廂情願讓你很開心嗎?」
「你活著就是她活著啊,你就當作我是在照顧她好了……」
「你真是痴心。」
伊蘭的語氣裡帶有諷刺和輕蔑,落藍卻笑了笑,問道:「我這個人也就只有這麼點優點啦,不能誇誇我嗎?」
「切。」
「對了,我哥他怎麼樣了?」
「他?還是那副令人討厭的樣子。不過你不用擔心,他正被關禁閉呢,應該好不到哪裡去!」伊蘭說著,還笑了兩聲,落藍一怔,連忙問發生了什麼事,而伊蘭則驕傲的答道:「是我陷害他的,怎麼樣,快誇我冰雪聰明有勇有謀!」
「伊蘭……怎麼說他也是我哥哥,你就不能對他好點嗎?」
伊蘭白了一眼,說道:「他是你哥關我什麼事兒,你關心的又不是我,是另一個我,我只不過是你拿來傳達愛慕之情的媒介罷了。」伊蘭說罷,轉身往監獄里走去,只留下一句:「走了。」
獄卒給她送來的果籃里只剩下兩三個蘋果雪梨,她知道一定被獄卒貪了去,她看著果籃里的果,冷笑了一聲,全部給了派里的人。
她抬頭望著悠悠藍天,想著十幾年前與另一個自己世界互換的場景,喃喃道:「那時候……我到底為什麼會想來正世界呢……」
正世界的天空總是那麼幽藍,她已經學會享受正世界的天空和綠蔭了。
「姐,那個男人又來看你啦?」一個跟班湊上來,將伊蘭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怎麼了?」
「姐,那男人到底誰啊,這麼多年都沒見你提起過,在反世界你們也認識嗎?」
「在反世界……應該見過一面……在正世界見到他的時候還覺得眼熟。」
那人啃了口蘋果,喃喃道:「那還真是奇怪了……」
伊蘭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道:「有什麼奇怪的,他們在正世界的生活本來就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你也不要再問了,煩人。」
見伊蘭眉頭禁皺,那人也不敢再多問,啃著蘋果灰溜溜的回到人群堆里。
伊蘭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低著頭思索:「白落藍……到底是誰……」
利用瞬移溜出監獄的華藍回到了自己穿越過來的那扇連通大門前,他使勁推著大門卻怎麼也推不開,他想要施法將大門炸裂開,卻被大門加固過的法力剋制住了。
華藍嘖了一聲,思索著:「世界上一共有三扇連通大門,一個在這兒,一個在王都,還有一個到底在哪……」
「華……華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