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不識好歹

柳寧元也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能聊那麼久！

他還在外面兜了個圈才回府，沒想到回去一問，兩人竟還在後園坐著。

他轉頭要再次出去，心想，罷了，她若要搪塞過去也就算了，而且，有成王在，這事兒好辦。

他直直地奔後園去了，遠遠地見二人端茶對飲，竟還如此歡暢。

「頭次見面就跟人家姑娘東扯西扯，成何體統！」柳寧元小聲嘟囔著，兩三步邁上亭子，躬身道：「回王爺，苓香姑娘已經送回去了。」

成王抬頭，眉頭一皺，柳寧元撇撇嘴，故意道：「王爺真是好興緻，可從未與人聊得如此歡暢呢！」

成王這才抬頭看天，見日頭已西沉，連忙笑道：「不覺天色已晚，不如叫寧元送你回去吧？」

林月汐歪過頭來，盯著柳寧元看著，此時再看他，心中厭煩一掃而盡，倒覺他順眼起來，「公子，我的東西，可該還我了。」說著，伸手便向他討要。

柳寧元後退兩步，垂首道：「今日沒帶在身上，下次······」

「我一猜就是！」林月汐起身，向成王躬身道別，起身便道：「今日出去這麼久，不就是躲我嗎？不想還就直說，何故託辭。」

成王笑道：「他今日的確沒帶在身上，起初便跟我說過了，況且，你我也投緣，日後常來府上，機會有的是，他就在我府上，還能跑了不成。你若著急，這就叫他回去取來還你。」

林月汐低頭一笑，「我開個玩笑而已！」她轉頭看著柳寧元，柳寧元臉上一陣羞紅，兩眼放光，嘴角不禁上揚，看著林月汐咧開嘴傻傻地笑著。

「下次，一定？」林月汐問道。

柳寧元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讓寧元送你回去吧。」成王道。

林月汐推辭幾番，擋不住柳寧元一腔熱情，死纏爛打地要送她回去，她又不好薄了成王的面子，只好應下，跟著柳寧元出府。

出了後園，撞見一列兵卒在前院巡視，只聽柳寧元輕輕啐了一口，握住林月汐的手腕，拉著她快步走開，林月汐不知他是何意，連連回頭。

還未走過最後一人，只聽身後沉沉地一聲，「站住！」

柳寧元低聲咒罵，又不得不笑著回過頭去，一步一步挪到說話那人身前，那人身著鎧甲，是個將士模樣，腰間掛著刀，看鎧甲顏色，大抵是侍衛營的將領。

林月汐暗自揣度，此人大概是成王府的侍衛。

「哥！王爺叫我送人回府。」柳寧元笑道。

「那鬼鬼祟祟地做什麼！」那人沉聲呵道，聲音極冷，又頗有威嚴，連林月汐都不由得一顫。

他說完，便只聽見柳寧元嘿嘿的笑聲，也不見他答話。

「王爺還在後園？」那人問道，聲音溫和了些，只是仍是冷冰冰的。

「在，在，在！」柳寧元連聲道，猶猶豫豫地又道：「那……我走了。」

「嗯。」那人沉沉地應了一聲。抬頭往林月汐這邊看過來，林月汐亦抬頭，正巧與他對視。

兩人皆是一愣，林月汐連忙垂下頭去，順勢躬身行禮，那人眉頭一凝，片刻便也轉身離開。

祁楠！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在紫鷺宮嗎？

待祁楠帶著一行人走後，柳寧元在他背後惡狠狠地啐了兩口，回過頭立刻換上了笑盈盈的面孔，輕聲道：「走吧。」

林月汐回頭看了一眼祁楠，剛剛沒有看錯，不會看錯的。

「他是？」林月汐問道。

柳寧元回頭看了一眼，一邊拉著林月汐往外走，一邊小聲道：「他叫祁楠，是陛下身邊的人，陛下叫他來護衛成王府，整個院子的守衛都歸他管——或許，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也歸他管。」

「哦？」林月汐不由得一愣。

祁楠是靠著季府進的紫鷺宮，而且，那時林月汐便覺得季駱林好像對他多有照顧，季府勢大，想來推舉他在陛下身邊侍奉不是難事，他行事沉穩又有主見，還不多言語，留在陛下身邊定能得以重用。

他剛剛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難道他會認出自己？

不可能。

當時那身打扮與今日大相徑庭，況且六年過去了，林月汐的模樣也不是一成不變，只那一晚的相見，祁楠應該不至於記住自己的模樣，並且在六年之後認出一個打扮完全不同的自己。

「月汐？」

林月汐站在原地發獃，柳寧元輕輕推了推她。

「你怎麼了？」柳寧元問道。

林月汐訥訥地看向柳寧元，祁楠是陛下派在成王身邊的人，那眼前這個呢？

林月汐回過神，輕輕搖搖頭，一邊跟著柳寧元走，一邊問道：「你為何會來成王府？像你這種世家公子，不該是受蔭封，走仕途的嗎？成王府這個地方危險重重，又沒有什麼前途。」

「我爹叫我來的。」柳寧元輕快地答道，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起初我也這麼想的，但是我爹說成王是個好人，我能跟他學到很多東西的，他說等我學成成王的樣子再舉我入仕。」

林月汐聞言打趣道：「那你這輩子都別想做官了！」

「我還不願呢。」柳寧元撇撇嘴道，「現在多好，成王對我可好了，什麼好事兒都想著我，我做錯了事也從來不會責備我，還經常讓我出去消遣，」柳寧元俯過身來，一手遮在嘴邊，在林月汐耳側輕聲道：「他出錢！」說罷，柳寧元直起身，嘿嘿地笑了起來，又道：「前途那種東西太不切實際了，還在當下輕鬆開心最重要。」

「這是成王告訴你的？」林月汐問道。

柳寧元搖搖頭，驕傲地道：「我自己悟出來的！」

兩人走至門前，柳寧元忽地一愣，盯著門外的季瑊，立刻沉下臉來。看起來，季瑊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林月汐一見季瑊立刻笑著對柳寧元道：「這下不勞你送了。」說罷，獨自走出門去，季瑊淺淺一笑，伸手迎她出來。

林月汐剛轉過來想要跟柳寧元道別，誰知柳寧元一個箭步沖了出來，擋在林月汐面前，道：「王爺說了，要我送你回去，你就這樣走了，我怎麼回去復命？」

「我與……」

「不勞王爺費心！」林月汐正欲阻攔，誰知季瑊一把將她自柳寧元身後拉至身側，「我與月汐一同回去便是。」

柳寧元低頭看去，見二人十指緊緊相扣，一惱，咬咬牙惡狠狠地「哼」了一聲，轉頭便回去了。

季瑊看著他的背影，沉聲道：「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