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飛蛾撲火，也終不悔改

「是你……」

看到陌上香的那一刻，蘇汐南非常驚訝。

陌上香氣息非常微弱，幾乎讓人察覺不到，本就是纏綿病榻之人，她竟要救師父嗎？

「意外嗎？現在能救他的只有我，想讓他活著，就出去。」別看陌上香病重，可她的氣勢依舊無人能抵，一句話脫口而出讓人竟莫名信服。

可蘇汐南還是不放心，不只是不放心，更是不解，「你要怎麼救他？」

「自然是用我的法子，我要是你，現在立馬離開，每耽誤一刻鐘，他離死亡就近一分。」陌上香聲音非常冷漠，尤其是對蘇汐南說話的時候，能感覺她並不怎麼喜歡她。

蘇汐南張了張嘴，很是糾結，她不知道能否信得過這個人，於是看了眼冷和，冷和沖著她點了點頭這才離去。

見他人散去，陌上香看了一眼沐朝陽，冷道：「你也一樣。」

「可真是無情呢。」沐朝陽只好走出了門，剛出門就聽到「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蘇汐南看著緊閉的門憂心忡忡，「她真的沒問題嗎？」

「要說能救他的人，或許只有她了。」冷和淡淡開口，他知道陌上香和蘇卿辭的關係，這世上除了蘇汐南也就只有陌上香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他了。

房間里，陌上香慢慢坐在了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蘇卿辭，她眼裡多了幾分溫柔，「真是狼狽啊，每一次我看到的都是最狼狽的你，也許你就不該出來。」

少年時的初遇永遠是最美好的，那些美好埋藏在心底深處怎麼也揮之不去，轉眼間過了這麼些年，她還留在最初，可他早已遠去，不過也多虧上天寬厚，讓她得以遇見，便是賠上一生她也甘之若飴。

寒氣漸漸瀰漫開來，陌上香咳嗽了一聲，嘴角流出了鮮血，可她依舊催動內力為他療傷。

當年她本該消亡，若非他相救，又何來苟延殘喘多年，何況她本就欠了他的，早就說過要還，自然要一次還清。

方記得初見他的模樣，他站在樹下淺笑吟吟，那是她見過最美的景色。

想到這裡，她忽而笑了，沒有不甘，沒有留念，她只想讓他得償所願。

「這寒氣是……」感受到寒氣瀰漫出來，蘇汐南微微皺眉，冷和解釋道：「是陌上香，她正在為他療傷。」

「這樣師父就可以得救了嗎？」她有些激動，滿眼的期待，卻被沐朝陽潑了一盆冷水，沐朝陽說：「只是暫時保住性命而已，你想救他只有一個法子，轉生術。」

蘇汐南問：「那是什麼？」

沐朝陽緩緩開口：「你該知道，當年東離開啟萬靈血陣，獻祭千萬條生命方才得意保全東離，而在這血陣中誕生了一個怪物，你的師父，蘇卿辭，他與東離互為一體，需用一生來保護東離皇室，可他違背了，踏出東離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會慢慢消亡，即便身體的創傷能夠醫治，可詛咒卻依舊在，他必死無疑。」

這一點蘇汐南其實在捲軸中看到了一部分，只是她未曾想那麼多，現在如此赤裸裸的擺在她面前，讓她不得不去在意。

蘇汐南問：「我怎麼才能救他？」她像是做了某種決定，眼神異常堅定未有一絲動搖，她知道事關坤泠族，需要慎重考慮，可若是能救師父，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試一試。

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沐朝陽露出了一絲笑意，「拿到剩下的捲軸，開啟萬靈血陣逆向陣法轉生陣，或許能救他一命，不過你應該知道，我族人苦於詛咒，這也是解除詛咒的唯一辦法。」

「所以你才會願意幫我？」蘇汐南反問，沐朝陽淡淡道：「我不會像你一樣不擇手段只為救他，我更想的是救族人，若這二者所指同一方向，我自然願意出手。」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你是坤泠族族長，你身上肩負著的是我們一族人的興亡。」

若放在平時蘇汐南不會相信她，但現在不同，她沒有選擇的餘地，何況沐朝陽也不會拿全族人的性命開玩笑。

沐朝陽告訴她，剩下的捲軸在桃花冢，現在只有她可以進去，但時間不多了，她需要快去快回不可耽誤，因此她立馬就要啟程。

可蘇汐南不放心蘇卿辭，便喚來夜鶯鎮守在此，並將蘇卿辭的安危託付給了冷和，冷和聳聳肩說：「他的生死我可不在意，別想讓我拿命護他。」

「我知道，你定會讓他平安無事。」

蘇汐南說著，騎上了機關獸揚長而去，冷和無語，「這丫頭怕是聽不懂人話。」

寒氣越來越濃，幾乎能看到有白色的煙霧自門縫間隙瀰漫出來，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陌上香疲憊的走了出來，她的臉色非常蒼白，手扶在門框上，看了眼門口的人，將目光落在了沐朝陽身上，「送我出去吧。」

「你現在就要走？」沐朝陽疑惑，陌上香苦澀一笑，「不然呢？」

說這話的時候陌上香額頭已經漸漸出現了皺紋，頭髮也開始變得花白，她消耗了太多內力，本來身體早已病重，靠著寒冰勉強支撐，現在可謂是燈枯油盡了。

沐朝陽未再問，帶著陌上香離開了。

看她離去，冷和微微嘆息。

離開梧桐巷雨時沐朝陽看著陌上香問：「值得嗎？」

陌上香嫣然一笑，「什麼值與不值，我本就是強行續命，若在彌留之際可救他一命，於我而言是最大的幸事。」

那一刻，沐朝陽在陌上香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他們都一樣，便是飛蛾撲火也終不悔改。

「師父……」容盈接到陌上香時，看到她如今的樣子，她恨不得直接衝進梧桐巷雨，然而怒火還未發作出來，陌上香卻拉住了她的手，沙啞的跟她說：「我知你放不下心中的恨，可當年之事我已與你解釋過，蕪夜城的悲劇是我一手造成，他不過是幫我……欠你的命我一併償還，只希望你不要再被仇恨左右……」

放下何其難，那些恨早已埋藏心底，揮之不去，雖然她知道始作俑者是陌上香，可她如何去恨一個養育自己並真心待自己的人呢？

「答，答應我，好嗎？」陌上香在彌留之際拉著她的手不停的詢問，甚至還帶著幾分懇求，她不點頭陌上香便不肯放棄，到底不忍她受苦，容盈強忍著淚水點了點頭，「好，盈兒答應師父。」

陌上香這才鬆了口氣，撫上她的面容，柔聲道：「你要好好的……師父不在身邊了，你一定要，一定要幸福，不然，不然我……會難過的……」

「師父……」容盈緊緊的抱住了她，那麼愛美如她，卻以這幅殘軀離去，可見她真的愛慘了那個人，她便是再恨又怎忍心傷害她所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