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B：神明往複
「你這傢伙，難道真的在遊戲上特有天賦？」
早上一到學校，正好遇見了班上的好友，兩人就一起進了校門。此過程中，好友對著孟勝金說出了上述的話。
「什麼叫『難道』，我這種才子在遊戲上有天賦不是很正常嗎？」孟勝金微笑著調侃。
「別臭屁，我說真的。」好友頂著雙黑眼圈，說，「以前還想著是你入坑早，這回遊戲開服同時入坑，居然還是完全比不過你。很打擊人啊。」
「嗯……」孟勝金從書包一側抽出飲料，說，「要不我教教你？互相幫助嘛。」
「免了免了，玩遊戲還得被熟人教，面子上掛不住。而且也不想這樣欠你一個人情。」好友擺手，「說回來，你手上這瓶是『牽彌』？」
「你喝過？」
「不，還沒。」好友伸了個懶腰，隨即又打了個哈欠，說，「不過最近它的廣告太多了，老是能看見。人氣也不差，聽說挺好喝。」
孟勝金擰開瓶蓋，淺淺喝了口，「所以你不試下？」
「噫，才不要。誰要把保健品當飲料喝啊。」
「死板。保健品本來就是比較模糊的概念。未來飲料和保健品完全融合也不奇怪。」孟勝金道。
「你這麼說，最近我喜歡的那個服裝系列也和牽彌搞了聯合廣告。」好友頓了頓，「廣告詞是什麼來著？大意是新式服裝搭配新式飲品，邁入新生活這樣。」
「新生活就是新服裝加上新飲料嗎？」孟勝金又喝了一口牽彌。
「你覺得這飲料喝起來如何？有『新生活』的風味嗎？」好友半開玩笑地問。
「蠻好喝的，感覺身體充滿了力量，大腦也意外地清醒。」他半開玩笑地答。
「滾吶，你這說的哪是飲料，是磕的興奮劑吧。」好友立馬嗆回來。
「哈哈，不過喝下去確實感覺蠻好的。或許真的有很大用處。」
「好好，等我今晚遊戲上打爆你，就去喝瓶助助興。」
說罷，兩人在教學樓的樓道處分別。
……
……
「神非實在，但神存在。距離仍然存在，然而距離已經喪失。」領讀人說道。
「神非實在，但神存在。距離仍然存在，然而距離已經喪失。」其他人跟著念道。
晚自習結束，放學回家，發現領讀人正帶著大家進行晚讀。
「十點就已經在晚讀了嗎？今天比平常要早半個小時啊。」孟勝金放下書包，問。
「今晚我和首領要出趟門，所以稍微提早點。」領讀人溫柔地說，「你也來晚讀嗎？」
「不了，我還有作業，睡前會在房間晚讀一陣的。」
「領讀人！」齊飛舉手，「教義中、的『放棄意志的整體』，是什麼意思啊？」
「人無論如何不可能陷入『無意志』。不論是抑鬱絕望盲從還是何等狀態下，都會殘留各種各樣的意志。因此我們要有意識地去放棄意志，來讓自己抵近『根本意志』，同時，為了維持人類性，我們需要互相幫助，結成堅實的整體。這也是人的社會性給我們的啟示。」
孟勝金聽著領讀人的解釋，回到了房間。
……
……
「伊壁鳩魯悖論」。一個早在兩千多年前提出的對有神論的反駁。
「如果神想阻止『惡』而阻止不了，那麼上帝就是無能的；如果神能阻止『惡』而不願阻止，那麼上帝就是壞的；如果神既不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惡』，那麼上帝就是既無能又壞；如果神既想阻止又能阻止『惡』，那為什麼我們的世界充滿了『惡』呢？」
綜上，是個對「全知全能全善」和「存在惡」的悖論。對此的解答有很多種，例如「自由意志」、「惡定義」等等。但在孟勝金看來，這無非是個複雜版本的「上帝悖論」——「上帝能創造一塊他舉不起來的石頭嗎？」。如果不能，則上帝不全能，如果能，則上帝有舉不起來的石頭，也不全能。即「全能」自身的矛盾。
對上帝悖論的反駁更加好玩，上帝可以創造一塊他舉不起來的石頭，但他同時也舉得起它。因為上帝是超邏輯的。所以他既做得到又做不到，不能用人類的邏輯揣測。
可現在的世界偏偏是超邏輯的。
世界喪失了距離，連地下二層的大平台都可以淋到雨。但世界居然還在這麼正常地運轉。
於是「全界會」E市分部在教義的第一句就寫道「神非實在，但神存在」。
既然世界是超邏輯的，那麼同樣超邏輯的神明是否終於允許被存在了？
曾經還糾結過另一個問題——「既然佛教主張『無我』，又主張『輪迴轉世』和『今生業與來世果報』，那麼輪迴轉世的主體是什麼呢？業是乘載在什麼上進行輪迴的？還是業本身就是輪迴的主體？」。那時自己剛加入「全界會」不久，還跟同住的大叔分享了下這個問題。
大叔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
他笑著說「其實沒那麼複雜，雖然大家不一定能想到這種問題，但心裡多少也有點數。存在矛盾就存在好了，加入『全界會』多少有些其他理由。」
大概是的。孟勝金自己加入「全界會」也並非是多相信它的教義。
不過畢竟是喪失了距離的世界。或許神真的存在，全知全能全善，但只在末世露面。
……
……
寫完作業之後，還陪著好友打了會那款新遊戲。等準備睡覺時，發現已經凌晨一點了。
——要命，明天課上說不定撐不住。
孟勝金腦袋還興奮著。他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打算拿瓶「牽彌」。那玩意聽說對睡眠也極有好處。
暗淡的夜色，瞪大眼睛，一下子還看不清客廳的事物。
——在這邊……
抬腳，繞開沙發。他無意識地抬頭。
窗戶前有個人影。
孟勝金嚇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定住身子，拚命讓自己的眼睛儘快適應黑暗。
那是個背影，安靜地站在窗前。比領讀人要矮不少，又比大叔要瘦一點。
——齊飛？
他猛然想起這號新住戶。
新住戶、新住戶……
他的心裡一下閃過不安。這個新住戶來的時間恰好是「全界會」在W受創的短短几天後。該不會是政府的什麼對策部門順藤摸瓜派過來的卧底吧？
——不不不，大概不是。「全界會」E市分部的審查還蠻嚴格的，才幾天就混進這裡，怎麼想都不可能。
齊飛好像也聽見了動靜，扭頭，與孟勝金的視線正好對上。
「你，也沒睡？不是高中生嗎？」他小聲地問。
「今天作業多。」孟勝金答。
齊飛點點頭，又繼續望向窗外。他手上還拿著瓶飲料，大概是牽彌。
孟勝金去廚房拿了瓶牽彌，然後學著齊飛的樣子，也站到了窗前。
「那個，是夏季大三角。」齊飛伸出手指。
看不出他指的是哪顆，孟勝金裝模作樣地點點頭，擰開了手中牽彌的瓶蓋。
一口下去，味道相當棒。
「晚上看下星星，感覺，會很好。」齊飛道，「星座，很富有想象力。」
「嗯……」
「給星星取名字。真是太奇妙了，居然能，想出那麼多的圖案，還真的取了名字。」
「大概吧。」孟勝金說，「不過聽說這些星星都在紅移，或許哪天天上就看不到星星了。當然那個時候說不定人類早完蛋了。」
「世界喪失了距離，紅移，大概不要緊吧。」齊飛說罷，喝了口牽彌。
「誰知道呢。」
星星總不能夠開發新的遊戲，也不能設計新的衣服或食品，有多少顆其實也沒什麼所謂。全不見了估計也只有科學家在意。
——看星星實在很無聊，齊飛看來也是個無聊的傢伙。
孟勝金又喝下口飲料，仰望星空，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