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A/尾聲：告白
——魏行雲真的可以信任嗎？
關航的思考越發混亂。
和孟勝金的交流非但沒有開解他，反而讓他陷入了一種真切的慌亂中。
一整晚沒睡好覺，精神狀態極度不佳，看到品紅色的飲料瓶甚至能被嚇一跳。
關航坐在座位上，連下課鈴響了都沒有注意到。
——說不定飲料壓根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魏行雲。是他誆騙了我……
他昨天晚上為了驗證此想法，又給姐姐打了通電話。然而姐姐還是沒接。
一團亂麻。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不信不放心，信又不情願。
「喂，關航。」
如果真的對這種飲料上癮了，會發生什麼事？我會怎麼樣？其他人、世界會怎麼樣？
「喂關航！」
「嗯，嗯？什麼事？」關航好不容易回過神。
好友雙手撐在他的課桌上，嘆氣：「明年就分班了，你想好讀文科還是理科了嗎？」
「啊？這個……理科吧。」
「——明明你這麼討厭數學？」
「也不是很討厭啦。而且男生大多選的理科吧。」關航撓撓頭，他還真沒怎麼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班級的各個小圈子都各自聚攏，聊些他們認為的新鮮話題。施玉沒有睡覺，苦著臉翻著課本。兩名女生與她搭話，可能是在講作業或是上課內容的問題。
「你這人怎麼這麼悠哉的。」好友挑眼，「你未來幹什麼工作，一定程度上這就決定了哦。」
「就算這麼說……」關航道，「我對那些要背的也不感興趣。高考多少還是選理科適合我點。」
「嗯，你這目光不夠長遠啊……沒和家人討論過嗎？」
「沒。他們哪管我。」
「啊抱歉抱歉，」好友一拍桌子，「走吧，還是趁著下課時間上個廁所吧。以後如果你想聊下關於分科之類的話題可以來找我。」
「……行吧，上廁所。」
……
「喂，齊望，你怎麼突然就想到分班上了？反正是明年的事吧。」小便池前，關航發問。
「什麼叫突然想到？」
「你前兩天不還一門心思扎在遊戲里嗎？就那個新遊戲。」
「哪有一門心思……」好友尷尬地撇開視線，「愛學習愛生活嘛。」
「實話呢？」
「實話……最近我一個叔叔糾結好久把工作辭了。那公司環境不好又受氣又累，他最近終於忍無可忍——不過他家裡條件不好，有房貸車貸孩子也還小。雖然辭職前是找了下家，但工資一掉下來生活就會很難受。他們家裡、還有長輩就為這事吵了幾次。波及到我家，我爸媽就讓我好好考慮下未來，別也變成那種困局。」
——困局這詞用的挺好，可能是他們在親子交流時就想出了用「困局」一詞描述此種未來。
兩個人離開小便池，在洗手台前把手洗乾淨。
「不過也確實得為未來做準備啊。」好友總結性地嘆氣，「沒人想那樣憋屈地過日子。」
關航默默點頭。
——沒人想那樣憋屈地過日子。
——爸媽肯定不希望日子難過，他們加入「全界會」之前就在很努力地賺錢。姐姐大概也不會希望生活拮据，以前自己見她攢過零花錢。現在他們肯定也沒變。
回到教室里，校園生活和往日並無二致。理論上所有的學生們都是為了各自的美好未來而在此學習的。
預備鈴打響。
——他們都不知道流行飲料背後成癮性的秘密。
——只有我知道，只有我擁有這種視角，只有我在看著當下的故事性，只有我站在這裡。
……
下課後，關航走到施玉的座位前，問她「放學后能不能留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好友異常驚訝，表示「你這是要表白？」
「是啊，告白怎麼了？」
「沒有感情基礎那告白不鐵定被拒。喂你冷靜點。」
「我一向冷靜。」
「你哪來的一向冷靜……」
冷不冷靜無從談起。關航只覺得被巨大的離心力和向心力不斷拉扯著。
……
施玉對關航的邀請無動於衷。她的朋友反倒挺激動的，問她「關航是不是喜歡你啊」、「我聽說你們初中同校，真的嗎」。
施玉打哈哈敷衍過去，一整天還是我行我素的樣子，甚至照舊睡了兩堂課。
關航時不時偷瞄她一眼。
——施玉現在上課也總是睡覺，看來她還沒找到那個所謂「人生何時會結束」的平衡點。
——如果告訴她「牽彌」成癮性的秘密，她能由此開悟、找到平衡點的答案嗎？
——不……她現在是否還在尋找答案？
放學。同學們零零散散離開了教室。關航等人走得差不多后，拉著施玉走到教學樓下的僻靜處。
好像有一兩個同學跟了過來，但現在顧不了那麼多。
腦袋在沸騰，完全無法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說：「當下……」
「當下？」施玉歪頭。
「對，當下。」關航舔舔嘴唇，「我喜歡你，施玉。」
……
……
與關憶家人接觸的任務已告結束。
魏行雲坐上回W市的高鐵，放鬆地伸個懶腰。
原因是「全界會」的E市分部已經被「組織」端掉了，收網之快遠超魏行雲的預料。
貌似是因為「組織」在全界會的卧底取得了重大進展。另一方面，全界會E市分部的首領和領讀人更是因為天文台事件先後投降，主動聯繫了「組織」，表示願意配合，希望爭取寬大處理。
問題是，就這麼把全界會E市分部大張旗鼓地解決了，不會影響到之後對全界會本部的攻略嗎？分部完蛋了本部肯定會警覺起來吧……但這也是「組織」的安排，輪不到魏行雲操心。
總的來說就是非常順利。
順利當然是好事，像納博科夫天文台那樣又是遇上「全界會」又是降神儀式的才叫要命。
手機忽然一震。
他一個激靈，拿出手機。
齊鳴飛的簡訊。內容是【流水老哥，我的懲罰期結束了，接下來中秋一起出去玩玩吧！】
——莫名其妙，找我幹啥。
回復一句「中秋沒空」。
魏行雲閉上眼睛，決定小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