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番外5

雖然申屠川這一年多以來,留宿宮中一事做得越來越肆無忌憚,滿朝上下對他和季聽的關係也心照不宣,但真要給他名分卻沒那麼容易。

後宮不得干政,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不是一朝一代就能更改的律法,再說申屠川身居高位,是朝堂上舉足輕重的人物,不論是文臣還是武將,即便沒有這樣的律法,他們也不想他入主中宮。

「那些文臣不願你辭官,是怕後宮不得干政,他們失去一個領頭人,怎麼武將們也反對?」季聽氣得臉都要鼓了,「你離了朝堂,他們便少了一個政敵,這樣不好嗎?」

「他們怕我以後會對你吹枕邊風,所以為了不讓我進宮,才拚命阻止我辭官,」申屠川心情也不大好,「小人之心。」

「真是小人之心,你想吹枕邊風,還用進宮才能吹?現下吹也可以啊!」季聽氣惱。

申屠川本來還生氣,一聽她這句話突然就舒服了,只是舒服之後還是要繼續面對現實:「如今他們不准我辭官,後宮不得干政的律法又不讓更改,如此便陷入了僵局,你打算如何破解?」

「容我仔細想想。」季聽輕嘆一聲。

申屠川見她眉頭緊鎖,沉默片刻后伸手撫平她眉間褶皺,半晌才說一句:「若真覺得為難,也不急於一時,我每日里來陪你也是一樣。」

如果此事有這麼容易解決,她也不至於登基一年多都沒給他名分。

季聽抿了抿唇,許久之後才倚進他的懷裡:「那讓我好好想想。」

「嗯。」申屠川伸手撫上她的長發,用自己的方式給予她安慰。

當晚,申屠川依然宿在宮中,翌日天不亮又匆匆離開。季聽睏倦的看著他穿戴整齊,心裡說不出的心疼:「我一定要儘快將此事解決。」

「聽兒有這個心便足夠了,至於結果,不強求的,」申屠川說完在她額上吻了吻,「反正再過個幾年,阿簡堪當大任了,你便不必再辛苦了。」

「路上小心些。」季聽聲音發軟。

申屠川摸摸她的臉,才轉身離開。

他走了之後,季聽就再也睡不著了,一直思索該如何將他接進宮,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天光即亮的時候。

「皇上,該早朝了。」宮女低聲提醒。

季聽打了個哈欠,睏倦的閉上眼睛:「朕今日不舒服,不去。」

「可朝臣們已經……」她說到一半,季聽就睡著了,宮女只好出去將此事告知李全。

不早朝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朝臣們這裡,待申屠川離開,他們便三五成群的開始討論。

「皇上為何突然病了,難道是前幾日咱們一直反對申屠大人入宮,所以氣著了?」有人低聲問。

另一個人頷首:「或許吧,皇上那日看著確實很生氣。」

他們討論片刻,最後確定季聽是被氣病了。李壯回府後將此事告知夫人,李夫人皺起眉頭:「皇上如今都氣病了,你們為何還是反對她和申屠大人的事?」

「不是我們反對,主要是……」李壯嘆了聲氣,「這不是怕申屠川入了宮,朝中形勢會有所改變么。」

「你們是怕皇上將來寵信申屠川,以至於文臣獨大?」李夫人斜了他一眼。

李壯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李夫人冷笑一聲:「皇上與你相交多年,你覺得皇上會是那種,被枕頭風一吹便不分好歹之人?」

「我沒那麼說……」

「你就是那麼想的,若皇上知道你們反對她一家團圓,只是因為怕自己的勢力受到影響,不定要有多心寒,」李夫人冷著臉,「真是丟人敗德!」

李壯:「……」

李壯這邊挨罵的時候,季聽被氣病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等她晌午醒來時,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旁看書的申屠川。

「……你何時來的?」季聽疑惑。

申屠川放下書,眼眸清淺的看著他:「下朝之後。」

季聽揉了揉眼,盯著他仔細看了片刻后揚眉:「你心情似乎不錯。」

「聽兒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我心情怎麼可能會不好?」申屠川握住她的手,「多謝。」

季聽:「?」她做啥了?

申屠川只在宮裡待了一小會兒便離開了,等他一走,季聽立刻叫來褚宴仔細詢問,才知道自己不過是裝病躲個早朝,傳了一上午就穿成了她相思成疾。

季聽:「……」

「扶雲原本還在備考,一聽說皇上病了很是心急,方才便來宮裡了,申屠大人同他解釋一番后,他才鬆一口氣,現下去找太子玩了。」褚宴盡職盡責的描述。

季聽眨了眨眼睛:「申屠川如何解釋的?」

「只說皇上是為了讓他入主中宮,所以演了一場戲而已。」褚宴回答。

季聽乾笑一聲:「原來他是這麼理解的。」那誤會可真是大了。

她在將錯就錯和解釋清楚之間猶豫一瞬,便立刻選了前者,沉思許久后開口:「這幾日我都要閉門不出了,外面的消息你多留意,時時告知於我。」

「是。」

褚宴離開后,季聽舒坦的躺好了,接下來幾日都沒去上朝,這期間有許多臣子要面聖,但都被她推拒了,於是外頭的風言風語更盛,都說她相思成疾,如今怕是不行了。

流言最後驚動了周老將軍,當他進宮時,季聽便不好推脫了,只能用水粉遮住了唇色,再在臉上稍微動點手腳,看著整個人都病歪歪的后才去見他。

「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昨日不還是好好的?」周老將軍冷著臉,眼底卻滿是心疼。

季聽咳了兩聲,鬱郁看向他:「師父,我怕是沒幾日好活了。」

「胡說八道!老子……老臣這麼大歲數都還活得好好的,你年紀輕輕,怎麼就沒幾日好活了?」周老將軍氣惱,「你就這般離不開申屠家那小子?」

「是,我離不開他。」季聽哀怨且堅定。

周老將軍被她氣得不輕,好半天才惱道:「沒出息!」

季聽咳了幾聲,扶著桌子軟軟坐下,半睜著眼睛休息,一副隨時駕鶴西去的模樣。周老將軍再綳不住了,一拍桌子咬牙道:「你把心寬了,此事我來解決!」

季聽眼皮微動:「真的?」

周老將軍冷笑一聲:「武將這邊我會去勸,文臣那邊得看申屠川的,我可管不到他們。」

「多謝師父。」季聽頓時感激。

周老將軍恨恨看她一眼:「你給我儘快把身子養好,否則即便他進了宮,我也能把他攆走!」

季聽嘿嘿一笑,隨後意識到自己還『病』著,立刻懨懨的答應了。

周老將軍走後便挨個走訪眾武將,到了李壯家時,剛說明來意李壯就眼含淚花的答應了:「老將軍放心,我一定會幫皇上!」

他在家已經被罵許多天了,就算老將軍不來,他也要綳不住去找皇上了。

申屠川聽說周老將軍去勸說武將后,他也開始在文臣中走動,然而不管文臣武將,總有那麼幾個特別固執的,固執到誰的賬都不買,堅定的反對申屠川入宮。由於這些人都有世家撐腰,一時間還真動不得。

「你別急,讓我再想想法子。」季聽自己都焦頭爛額的,卻還在安慰申屠川。

申屠川抿唇:「這些人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恐怕很難改變主意。」

「那該怎麼辦?」季聽皺眉。

申屠川眼底泛冷:「陽的不行,只能來陰的了。」

季聽愣了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第二天一早,滿京都城的說書先生突然開始講同一個故事,故事中的女皇和丞相感情極深,卻因為世家反對不能相守,凄苦可憐的情節賺足了百姓眼淚,同時故事裡的世家也被所有人唾罵。

這故事就差把人指名道姓了,百姓們自然也知道裡頭反對的世家都是哪些,於是也不罵故事裡的化名,單就罵真實存在的那些。

世家最重名聲,一開始只是有點著急,當日日都有人在門口潑糞后,他們終於坐不住了,然而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那些潑糞的人。百姓唾罵,門口被潑糞,族中子弟抬不起頭,他們被耗了幾日之後,終於黑著眼圈妥協了。

早朝之上,季聽咳嗽一聲,病懨懨的問滿朝文武:「所以朕要以皇后之禮,請申屠川入主中宮,可還有人反對?」

台下鴉雀無聲。

季聽滿意了,一低頭便和申屠川對視了,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申屠川唇角揚起,眼底是最盛的溫柔。

很久很久以後,季聽枕在申屠川的胳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當年的事,她突然問一句:「當初說書先生那捲故事,可是你親自寫的?」

「是。」申屠川回答。

季聽嘖了一聲:「無恥。」

申屠川沒有說話,在她快睡著時突然開口:「那些世家被人潑了好幾日的糞,卻連一個潑糞的人都沒抓到,想來那些人不是普通百姓吧?」

「是啊,」季聽想起那時的事,頓時樂了,「我讓褚宴帶暗衛去潑的。」那些世家怎麼可能抓得到。

「嘖,卑鄙。」申屠川不緊不慢的開口。

季聽輕哼一聲,抱著他的腰嘟囔一句:「咱們這算不算是天生一對?」

「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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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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