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洛楚歡的演技未經琢磨，跟葉靈沒的比。即使方宏志斃掉了許多條，剩下的片段也只能說勉強及格。很多時候，她的表演都讓方宏志看得一陣氣悶。
「你說，這事情要怎麼辦。」方宏志對著助理抱怨，「這片子的女一，是個只演過一部電視劇的新人。女二號也不行，聽說還是個連電視劇都沒演過的素人……這樣的陣容，別說上星。就算是網播，數據也得撲街吧？」
上星，就是上衛星台。網播。就是單純的在網路上播放。
助理想了想，安慰方宏志：「您放心吧，沒事的。說到底，咱們背後還有魏總的資本撐著呢。到時候在宣發上下點力氣，倒也不怕撲得厲害。」
宣發，宣發又有什麼用。要是作品質量配不上宣發。他們的宣傳只會成為一個笑話。何況這種變成笑話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說到底，這是個看作品的年代。觀眾們對流量已經厭膩了，一切都要看成片質量說話。
方宏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苦笑兩聲：「行了，繼續拍吧。」
助理點點頭，吩咐繼續拍攝。
拍攝的過程，還是有點艱難。
洛楚歡從後頭追著葉靈，嘻嘻哈哈地往前走。只是她的表情要麼不到位，要麼就是用力過猛，完全有成為網路表情包的資本那種。甚至就連台詞，她也念錯了幾次。
方宏志看得大皺眉頭，喊了好幾次卡。
好不容易，洛楚歡終於找到了狀態，笑著喊：「茉莉，你等等我——」
葉靈剛要按台詞上寫的回答念，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掉進了人工湖。
撲通！
一聲巨響。水花濺起好高一片。
秋高氣爽的天氣里，湖水冰涼。葉靈一下去，頓時就被凍得全身發抖。好在人工湖水位不深，她總算是爬了上來，整個人凍得哆哆嗦嗦。
看著葉靈狼狽的模樣，洛楚歡眼底掠過一抹快意。
賀雯雯站在方宏志身邊，也是微微抿了抿唇，愉悅得差點笑出來。
「葉靈，怎麼回事！」方宏志一愣。隨即大怒，「你到底會不會走路！」
「我……導演，對不起。」
葉靈想要解釋，卻已經沒了力氣。無奈之下，只能低頭認錯。
方宏志還想再發火。小王助理卻走過去，在青石板上摸了摸，抬頭告訴方宏志：「導演，這裡有油。」
油？
方宏志愣了下，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娛樂圈是個大染缸。什麼事情都發生過。像這種事，他也看見過不止一次了。甚至有人在其他演員的威亞裝置上做了手腳，導致對方活活燒死在鋼絲上的事情發生過。想不到這種事情，也發生在了《五月茉莉》這個劇組裡。
方宏志冷冷地轉過頭，問：「是誰在那裡灑的油？」
賀雯雯眼神冷了冷。
她也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敗露得如此之快。
方宏志問了一句之後。劇組裡沒人答應。
所有人幾乎都沉默著，生怕惹方宏志不高興。
「我再問一遍，是誰。」方宏志惱火，加重了語氣，「你現在站出來，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你再不站出來，我就得去查監控了。到時候，事情就沒有現在這麼簡單了！」
葉靈披上劇組人員遞過來的毯子，身上總算暖和了少許。她呼出一口氣。站起來勸方宏志：「導演，算了吧。」
「什麼算了，你懂什麼。」方宏志正在氣頭上。連前來勸架的葉靈也批了一通，「你知不知道，這是惡性事件。放任這種事情繼續下去。咱們劇組成什麼了？」
沒想到，方宏志真的生氣了。
賀雯雯微微抿唇，看了洛楚歡一眼。
洛楚歡不明其意地回看她。
看洛楚歡不懂，賀雯雯臉一黑，忍著怒氣對她做口型：「是你。」
是她？
什麼意思，賀雯雯是想讓她承認，油是她灑的？
洛楚歡一愣，臉色頓時就沒那麼好看了。
灑油這件事，明明是賀雯雯先提出的。現在，她憑什麼要自己去承擔責任。就算有責任，也應該是她們兩個一起承擔才是！
洛楚歡別過頭去，不想理會賀雯雯。
另一邊。方宏志許久看不見有人認錯，覺得丟了面子，黑著臉對小王助理說：「你去查監控，現在就去。」
「知道了，導演。」
小王助理答應一聲，迅速往外走去。
眼看著再不承認不行了。賀雯雯一咬牙，只能走過去說：「導演，灑油的人好像是我。」
葉靈看著賀雯雯，微微蹙眉。
又是她。
方宏志看著賀雯雯，臉色猛地一黑。
自從上次的劇本事件之後，他就隱約察覺出了賀雯雯對葉靈的惡意，本來么，這件事他倒也沒放在心上。劇組裡女人多，女人多是非就多。這種小事只要不影響拍攝，他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但現在，賀雯雯和葉靈之間的關係，顯然影響到拍攝了。這就超過了他的忍耐範圍。
方宏志冷聲說：「賀雯雯，你是怎麼回事？你不想幹這一行的話，有的是人可以做跟組編劇。」
「我沒有。」賀雯雯趕緊解釋，「方導，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我在那裡吃飯，有風吹過來，盒飯就灑在了那裡一點，可能就是那個時候，飯菜里的油不小心灑到地上了。我當時也沒注意，誰知道會惹出這麼大的事來。」
賀雯雯說著說著，又哭了。
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好啊。」方宏志半信半疑，冷哼一聲，「那就去調監控看看。小王，你去。」
賀雯雯點點頭，梨花帶雨地站在旁邊：「好，您去看吧。」
葉靈蹙眉看著賀雯雯，有點懷疑。
難道說，這件事真的只是個誤會而已？
但是，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小王很快查了監控記錄回來，向方宏志彙報：「導演，的確是賀編劇不小心灑了盒飯。」
原來是真的。
方宏志本來想罵賀雯雯幾句。但看著她哭哭啼啼的模樣，他倒是不忍心了。沉吟片刻，方宏志一揮手：「行了，場務去把場地清理一下。化妝去重新給葉靈化妝，造型吹乾她身上的衣服，咱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