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粉娃娃
驟然，莫問的眼神變得如同野獸一樣凌冽，莫無生機，冷冷的掃視了一圈李師傅和山洞裡的兩人後，淡淡的說道「出去說。」
隨著莫問的離開，這種窒息的氛圍才算是消失。
三人長舒了口氣，一言不發，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像是石化了似得。
在這個每一腳都會陷下去的雪地里，莫問每一步都能邁出去好幾米遠，而且還沒有在雪面上留下任何痕迹，木寶則是緊抿著唇，艱難的跟上莫問的步伐。
走出去百八十米，莫問總算是停下來了。
「木槿怎麼了？」
望著天空想了想，莫問輕聲問道。
「大夫說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木寶無奈的搖著頭，有深深的看著莫問繼續說道。
「這段時間，奶奶一直坐在窗邊看著北方，滿懷心事。」
「她其實她並不想我們打擾你，只是有一晚我守著她時，聽她在夢中呢喃著這裡，然後在上天的眷顧下，我找到了你。」
「我知道你不是尋常人！」
「還請你看在奶奶時日不多的份上，能夠見見她。」
說罷，木寶重重的跪在雪地里，積雪淹沒了她的膝蓋，整個人低著頭低聲抽搐著。
「時日不多了嗎？」
姬十二隻是輕飄飄的低頭看了眼木寶，便又望著天際。
當初那個跟在她屁股后的小毛孩子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即將離去。
傷感嗎？
談不上吧。
畢竟他經歷太多這樣的事情了。
不傷感嗎？
也不見得。
還記得那個丫頭也說過會帶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這些年在暗處通過探險者的嘴裡姬十二也得知，原本那個住在山下的小丫頭已經成為了一方巨擘，兒孫滿堂了呢。
「你不願意嗎？」
少許后，未曾聽到動靜，木寶抬頭期盼的看著姬十二試探性的詢問道。
「並不是很願意。」
「還是這裡適合我吧。」
「這兩天不會有餘震。」
「來時的路應該也被清理出來了。」
「你們走吧，不然可真的出不去了。」
莫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面無情緒的掃了眼木寶便轉身，一步一段殘影，幾步便消失在了木寶的視線中。
「原來又過了七十年啊。」
坐在一處山崖邊，莫問獃滯的看著腳下無邊無垠的雪白。
這一等，又是七十年，可惜換來的還是食言。
這裡的風景周年一致，生活也是千篇一律，使得莫問早就忘記了時間的存在，只記得自己在這裡待了很久很久。
從來人裹著皮毛提著長矛，到後來見著他們身上穿上衣裳，以及現在時不時頭頂還會經過一兩駕飛機。
木槿只是其中的一個過客，也是暫時在莫問腦海中印象最深的人。
「嗯？」
忽然，莫問一愣，縱身從山崖躍下，超快的速度使得他再次難以用肉眼分辨。
當莫問停住腳步時，懷中已經抱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
這個小丫頭穿著粉色的棉襖，腳踝還戴著兩隻銀鈴，在寒風中發出「叮鈴鈴」的聲響。
只是她的臉色蒼白，嘴唇不住的顫抖著，微微蠕動的眼睛竟然沒了睜開眼的力氣。
「真是不幸啊。」
掃了一圈，將視線落在不遠處一位趴在雪地里，只露出半截衣裳的軀體上，莫問依舊波瀾不驚。
「哇！嗚嗚嗚！」
第二天，初日剛剛升起，那個迷迷糊糊的粉娃娃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兒便是嚎啕大哭。
這可讓盤坐在另一側的莫問措手不及。
他居住的山洞在這片群山最高峰的封頂，也是無數探險者想要攀登，卻從未成功過的地方。
除了粉娃娃現在身下的一塊光潔的石頭，並無其他任何物品。
就連山洞中的火堆也是昨夜莫問從木寶他們離開的山洞裡找來的柴火和火引。
「我要爸爸，我要媽媽！」
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粉娃娃的哭聲不減，囫圇的吼著。
「他們死了。」
緩步走到她的身前，莫問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道。
昨日在她附近的屍體是個男人，她的母親應該在地震引發的雪崩中被埋得更深吧，那時莫問並沒有來得及觀察，便急急忙忙的將這個幸運的卡在樹杈上的丫頭帶了回來。
「死了？」
「什麼是死了？」
粉娃娃一愣，抽泣了兩下，將鼻涕吸了回去不解的看著莫問。
說實話，這個娃娃長得還挺可愛的。
肉嘟嘟的小圓臉，大眼睛，一排整潔的牙齒像是珍珠似得，臉上若隱若現兩個小酒窩。
比那些洋娃娃還要可愛不少。
這也使得莫問心中一軟，伸手擦掉了她的小鼻涕，笑道「就是去了另一個世界。」
「你永遠見不著他們了。」
莫問剛想捏一捏這個丫頭的臉蛋，手卻被她掀開了。
「你沒有擦手，臟。」
沖著莫問翻了個白眼，粉娃娃嘀咕著「可他們說是去出差了啊。」
「前些天那個叔叔還說帶我找他們呢。」
「怎麼會去另一個世界呢？」
隨機，莫問僵住了。
莫不是，搞錯了？
這個丫頭是被傳說中的人販子帶到這裡的？
「你家在哪？」
「你父母沒有跟著你嗎？」
莫問輕聲詢問道。
「我家在東海啊。」
「你怎麼這麼笨啊！」
「我都說了我爸爸媽媽出差了，那個叔叔是帶我去找他們的。」
粉娃娃滿臉嫌棄的盯著莫問。
又是東海。
不過也確定了，這個丫頭真是心大。
從東海到這裡，幾千公里，她就這樣傻乎乎的被人帶了過來。
如果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震，只怕她已經在異國他鄉痛哭流涕了吧。
可現在該怎麼辦？
莫問和粉娃娃大眼瞪小眼，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了。
「那個叔叔呢？」
「怎麼沒見著他呢？」
還是這個小丫頭打破了寂靜，張望一圈后，不解的望著莫問。
「他...有事先走了。」
「讓我告訴你，你爸爸媽媽已經回去了。」
「麻煩我送你回去。」
或許這就是命數，即便是莫問並不相信這個說法，不然他也不會忽然的來到這個地方。
可粉娃娃的出現，似乎真的是他這麼多年來一個讓自己走出去的完美借口。
「哦！」
「他們總是這樣，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
「也總是有不同的叔叔阿姨帶我玩。」
粉娃娃學著大人的模樣叉著腰氣呼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