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平間里的金凌雪
何燁然震顫得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眸底的憤怒之焰在此刻碎裂成一道冰楂。
他一把揪住夏祺意的衣領,雙手凝聚成鋒利的匕首,把把扎進男人的咽喉,「別跟我玩這種小把戲,你想把她帶走,儘管帶去,無需經過我的同意。」
正常的語速,可心底的恐懼之火一點點蔓延。
金凌雪渾身是血地倒在旋轉樓梯口。
她大睜著一雙絕望的美眸,半個字都沒有同他講,甚至連求救聲都沒有。
死了?
她當時是真的想尋死?
只要她開口求一句他,他不會只帶走金凌雨,將她扔給助理。
可她沒有。總是那麼倔強地沉默。
可他卻忘了,在那之前,金凌雪一直在求他保住她的孩子……
「我也想告訴自己,這一切是我編撰出來的。」夏祺意猩紅怒裂著爆焰。一拳重重砸向何燁然的腦門,「可她對你的愛,除了你自己,誰又可以奪走?」
被何燁然輕易躲過,扣住手臂之時,夏祺意忽然冷聲笑道,「不相信?不相信就去問問你的好助理,問問你別墅里的傭人。問問醫院裡被吊銷醫生資格證的婦科醫生,問問那個你以為是她姘夫的男人……」
隨著夏祺意的話音落地,恐懼寸寸將何燁然淹沒。
有什麼東西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陳浩的不正常,李姐眼神的閃躲,姘夫的身份……所有的一切一切,他都從未考慮過。
「總裁,冤枉。」陳浩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何燁然的面前。
「我什麼都沒做。」他眼神閃躲著開口。
到此時還在死鴨子嘴硬。
「砰!」一張U盤扔在他面前。
夏祺意額頭青筋直爆,「聽聽裡面說的什麼。」
立即有另外的保鏢上前,將U盤插進迷你音箱。
「夫人在哪?」何燁然的聲音從音質極好的迷你音箱穿透出來。
陳浩猶豫的聲音,「夫人早上在某家快捷酒店待了會,之後單獨去了醫院,現在還沒出來。」
隨後是一片沉默,陳浩又趕緊開口,「夫人去醫院找婦科醫生檢查身體,據我們的人查到的消息,夫人是去找婦產醫生注射避孕針,她跟醫生的對話是擔心吃事後葯,不保險。」
「通話錄音已經發到你郵箱,現在可以放過我嗎?」
接著是女人聲音,柔得好似微風拂過,但明顯聲音經過變聲器的改變,聽不出女人的身份,「商業機密泄露案,與你陳浩沒有半點關係。」
陳浩重重喘了口氣。「謝謝!」
聽完整段錄音,陳浩整個人朝後重重倒去,如同一條死魚般擱淺在岸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不但抓出他幫金凌雨的事情,還將他泄露商業機密的事情一同道出,這次,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大掌朝著腦袋重重襲來,陳浩本能地朝一旁閃躲,身體被保鏢架住,何燁然的拳頭砸在他的臉頰上,他猛吐了一大口鮮血。
「總裁。不關我的事,都是金凌雨威脅我這麼做的,您要為夫人報仇,去找她哇,我……我也是被逼的。」陳浩嚇得說話都不利索,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男人好像殺神臨世,壓迫得他快尿失禁。
「說,當時的真相。」不摻雜半點情感的聲音,冷得好像冰棱。
陳浩驚顫得不敢再隱瞞,將一切和盤托出。
「葯是李姐下的,夫人吃了避孕藥后,去找婦科醫生開催吐葯。將避孕藥吐出來。根本不是去找醫生開避孕針,醫生也受了金凌雨的威脅,不得不做假證。」陳浩哭著求道,「總裁,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夫人是真的想生下您跟她的孩子,其它的,只有金凌雨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躺在病床上的金凌雨聽到這裡。整張臉都面如土灰。
她狠狠抿著的下唇蒼白一片,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當如同天神般的男人矗立在她床前時,她很平靜地看著他,「燁然,你相信陳浩的話嗎?他很有可能被夏祺意收買。」
話落,她忽然不管不顧地扯掉輸液的針頭,任由鮮血爆出,不顧摔骨折的右腿,強行從病床上爬起來,抓著何燁然的手臂,嘶吼著:「燁然,我不相信凌雪已經去世。咱們現在就去找她,好不好?一定是夏祺意為了獨佔她,將她藏起來。凌雪那麼想要一個孩子,她怎麼可能捨得死?我現在就去找她。」
金凌雨從病床上摔落。骨折的右腿疼得她直打顫,她猶不自知地繼續朝病房外面爬去。
一邊爬一邊哭著喊著不相信金凌雪已經死了。
這場苦肉計,她無疑演得很成功。
右腿鮮血淋漓,骨頭翻出肉里。她哭得肝腸寸斷,最後暈倒在爬去找人的路上。
趕來的醫生讓護士將她抬走,檢查的結果是,骨折的右腿已經斷掉,很有可能接不上。
何燁然暫時沒時間管她,冰冷的視線盯著站在一旁看戲的夏祺意,「她人呢?」
「醫院。」
……
何燁然想過許多種場景,比如,金凌雪在演一場苦肉計,她假借夏祺意的口,傳達她的不甘心,讓他關注到她。
又比如,她只是傷得很重,昏迷不醒,被夏祺意藏起來,以達到欺騙他的目的。
再或者……
總之。想過的各種畫面里,沒有此時在太平間里看到渾身僵硬,臉色雪白無光澤,唇畔沒有半點血印子的場景。
揭開的白布,證明著女人已經被醫生宣布死亡。
冰冷得沒有半點溫度的太平間,她狐零零地躺著,身上的衣服依然泅著層層血色。
探入鼻間的手,沒有感受到半點呼吸。
「現在相信了嗎?」夏祺意聲音被悲傷浸染。好似失去整個世界般空洞。
何燁然獃獃地保持著雙手探鼻息的姿態。
當得知她跟野男人逃跑后,他無時無刻不想將她抓回來挫敗揚灰。
當看到她懷著野男人的孩子后,他恨不得當場掐死她。
可現在,她真的死了,他的世界突然空蕩得嚇人。
「想知道那個你自認為的姘夫是誰嗎?」夏祺意聲聲逼出口的話,在何燁然的心口一刀刀凌遲著,「司炎澤,金凌雨的親生弟弟,金凌雨媽媽在外與其它男人生下的孩子,知道為什麼金凌雪明明與金凌雨是雙胞胎,可從未得到金家人的重視嗎?因為……他們根本不是雙胞胎,不同父也不同母,金家只有金凌雪一個親生女兒。
金凌雨根本不是金自強的女兒,金自強自以為呵護在掌心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事實呢?他跟你一樣傻得可憐,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