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木
宋文達盡量讓自己不動聲色,但語氣中仍然有一絲懼怕道:「這蛇名叫螣蛇,可以稱之為十大凶獸之一,先天修為便如同人類修士中三境一層,而你這條已然達到了中三境三層。」
「中三境」三個字明顯是個境界,婢女雖然未曾聽過,卻還是能夠知曉其意思,臉上沒有疑惑之色,抬起手腕,右手食指在螣蛇身上一點,溫柔道:「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厲害。」
螣蛇靈智已開,能聽懂些許人言,吐血信子,彷彿是在回應她一般。而這時,門突然又被打開,杜延年竟是醒了。
婢女連忙走至其身邊,欠身施了一禮,隨後便站在其身後,一言不發,臉色嚴肅而冷靜。反倒是平日里很少說話的杜延年激動開口道:「宋兄怎麼回來了?」
「明知故問。」宋文達咧嘴笑道。相比於婢女的神秘,面對眼前的杜延年,明顯覺得坦然。
杜延年嘿嘿笑著,隨後指了指天空,然後道:「我馬上也要出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了,興許還會有不錯的發展。」
宋文達點頭道:「你的婢女都與我說了,我怎能想到你竟然是杜武庫的侄子。」
「芬兒都與你講了?」杜延年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隨後嘆氣一聲道:「雖說是能與京城杜家扯上些淡薄的關係,但又如何?家族派系的明爭暗鬥我覺得實在無趣,若不是單純想見見外面的世界,我又如何願意進杜家?」
京城自然有十大家族,而這小鎮自然也有其自己的勢力格局。原本龍鎮內的杜家可以稱上三大家族之一,卻不知何種原因突然沒落,傳至這一代,也只剩下杜延年一人。或許本來杜家底蘊便稱不上龍鎮三大家族,能躋身其列的大半原因怕就是杜武庫所在的京城杜家。或許其沒落是必然的,縱然龍鎮極其神秘,京城杜家也不一定將其內的旁支牢記在心。
宋文達順著其手指的方向看去,視線與之交於一點,只見天邊白雲朵朵,悠然自在。若是換個角度來看,這白雲漂泊無依,又似個遊子,令人不由生出離別時的惆悵。
一旁的婢女懵懵懂懂,不知二人為何突然不說話而齊齊望向天空。百無聊賴的她便低頭盤弄著小蛇,見宋文達對其評價極高,心中喜愛更上一層樓,溫柔道:「你這麼金貴,可要好好地成長,日後我可要你來保護了。」
螣蛇彷彿聽懂,抬著腦袋,眼中迸發而出的眼神略顯一絲堅毅。一人一蛇彷彿能夠心意相通,不需語言僅需一個眼神便能夠意會。
三個人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宋文達收回目光,看向婢女,對杜延年問道:「你這婢女天賦倒是比你還高。」
杜延年沒有反駁,反而點頭稱是道:「日後必然是馭獸大修士。」
見二人談及自己,名叫芬兒的婢女的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隨即聚精會神地聽著。卻發現二人又沉默了,好似一切盡在不言中,頓時失去了興趣,隨後走出院落,看著那門前古井不斷冒著水汽,心中覺得歡喜,便走近觀望。
低頭看井,卻發現裡面朦朦朧朧,全然不見水面,卻隱隱能夠聽到蛙聲一片。
「進食了。」婢女輕輕在尚未成年的螣蛇身上一點,當她得知自己的這條寵物極其珍貴——甚至連公子都是因為它收自己為婢之後,她越發對它重視,以至於如今語氣都變了許多。
螣蛇探出個腦袋,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何自己主人的語氣輕柔許多,但理解主人說出的三個字是何意思后,眼中的不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只見其騰飛於空中,一對幾近透明的小翅膀撲騰著,引得空氣微微浮動。
螣蛇入井,那朦朧的水汽竟是不斷湧出,好似懼怕著它一般。隨後聽到的便是蛙聲跌宕,一時間充滿悲慘之意,但婢女表情半點不該,不由令人覺得她有些冷血無情。
院落當中的宋文達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皺眉問道:「她就這麼放縱自己的寵物?」
杜延年點頭道:「先前倒還不是這樣,可能最近小蛇的胃口大了些,加之每晚蛙聲不斷,興許是吵到她睡覺了,又或許是別的原因吧。」
宋文達點點頭,在她的映像里,這婢女並不是這般冷情之人,興許也是和這蛇相處太久,畢竟螣蛇可是十大凶獸之一。不過他卻並不太擔心,這芬兒有著天生的親和力,能夠御使萬物為己用,他早已見怪不怪,倒是這一次令他極其震驚。
誕生於龍鎮當中的妖獸,多半都是有靈性的,尤其是蛇類,最能感悟天地間稀薄的龍氣,以至於未來若是皇帝冊封,頃刻便能化身為龍,翱翔於天地之間。
不久后,蛙聲停止。螣蛇滿足地吐血信子,飛出古井,重新回到婢女的手腕。滿足后的螣蛇明顯慵懶,昏昏欲睡。
孔豪丞跟隨那黑衣傀儡一路來到京城外的傀儡家。步入其中的剎那間,只感覺到一絲奇異氣息,令人有些發自內心地抗拒。強忍內心的抵觸,隨著黑衣傀儡一路來到內府。
傀儡家內府尋常人只得入一次,那便是被煉製成傀儡的那一次。唯一的例外便是楊殘日,幾乎是可以隨意進出。
呂黃龍面帶深邃的微笑走出自己房間,見孔豪丞已然心猿意馬,更是開心,隨即以氣元編織出一道法印。淡黃色的法印沒入其眉心,幾乎瞬間撕破其識海防禦。龐大的神識之力化作一把利錐,將其本我意識全部封死。
孔豪丞眼神須臾間眼神煥然,整個人如同喪失了一魂三魄,更如同木頭人。
呂黃龍再也不掩飾面上的邪笑,再度掐訣,以法訣牽動法印,孔豪丞宛若牽絲木偶,隨呂黃龍心意而動,全然沒有本我。
這還只是單純的封印其本我意識,若是想要徹底煉化成傀儡,還需要一番精鍊。這些繁瑣的步驟,如今當然不需要堂堂傀儡家主呂黃龍親自動手,自己所煉製的傀儡已然可以代勞。
呂黃龍回到自己房中,閉目養神。江湖中人只知道他傀儡家有諸多傀儡,卻並不知道其傀儡戰力巔峰如何。但想想應當不差,若不然傀儡家也不會有這般地位。
或許李懸劍父王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將軍權賜給靖王,而讓呂黃龍輔佐己子。這才導致如今三權分立,三足鼎立的尷尬局面。李懸劍無可奈何,雖然心中有怨氣,卻又說不得,畢竟是自己父親,若是傳出皇帝大逆不道之傳聞,怕是黃黨在江湖中的名聲又要再降。這對一心想將江湖控制在己手的李懸劍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靖王府沒了董老建言獻策,對於如今的局勢顯然看法不如黃黨。以至於軍黨在朝廷當中最近很是低調,幾乎並不朝奏。徐知戒雖然不至於統領滿朝文官,卻是已經在黃黨當中有了不低的地位。當然,其中也有皇帝李老兒的刻意培養。
武官當中自然也有傀儡家中人,見皇帝冊封的徐木牛自那日授官后便不再上朝,其中名叫謝原的武官走出隊列,上奏道:「微臣有一事要奏,新上任的大祭酒最近日日不上朝,實在有些懶散,微臣認為,其雖有才華,卻擔不起這大祭酒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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