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禍不單行
這麼討論了老半天,眾人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找不到原因。
直到秋月從縣城回來,聽說這事之後,似笑非笑的盯著曾慶洪,從上到下,前前後後掃視了無數遍,直盯得曾慶洪後頸發麻忐忑難安,這才興災樂禍的說:「俗語有云:自屎不覺臭,果然誠不欺我也!」
曾慶洪哭喪著臉:「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就別賣關子了,這時候還裝什麼裝呀?」
這丫會不會說話呀?咋這麼討厭喱!秋月笑容一僵,氣得轉身就要走。
曾慶洪這才急了,連忙又是賠笑又是作揖,「別走別走,我錯了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這遭吧!你也知道我就這點兒水平,這煤礦你也有份呀,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呀……」
秋月不過是嚇唬他,當然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真的走人了,見他如此,便把頭一甩道:「哼,還能是因為什麼?還不是你們平日欺壓鄉鄰造的孽!」
原來曾慶洪和他手底下的那幫小弟名聲一向不好,大傢伙聽說是他們招工,既擔心是騙人的,又怕拿不到工錢,更有甚者,覺得他們不過是幾個小混混,有干成什麼事?煤礦可是個危險的活兒,到時候整得亂七八糟的,沒得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於是竟是沒有一個人願意來他們的煤礦上幹活兒,曾慶洪等人當局者迷,完全沒老虎到是自己的名聲害了自己。如今被秋月這個局外人一語道破,曾慶洪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都什麼事兒呀?曾慶洪急道:「什麼?我有那麼討人嫌嗎?」
秋月抱著胳膊冷冷的笑,眉梢微挑:「你說呢?」
曾慶洪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服氣的笑:「嘿嘿,其實我真的不壞,他們那是不了解我,秋月你可不一樣,以咱倆這樣的關係,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秋月涼涼的抬眼,盯著他問:「哦?你是什麼樣的人?咱倆是什麼關係?」
曾慶洪一聽更急了,差點兒從椅子上蹦起來:「秋月你咋還這麼說呢?我對你的心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早說過這輩子你註定是我曾慶洪的人,你就別再作無謂的掙扎了!」
秋月翻了個白眼,真的是無語問天了!以往的很多次,自己每次為這個和他爭論除了把自己氣個半死以外,是得不到任何結果的!所以現在她也懶得同他爭辯了,只冷哼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還是想想怎麼以後要怎麼辦吧。」
曾慶洪眸色一黯,每次說起這個問題,秋月就一副不贊同又懶得爭辯的模樣,他心裡可是越來越沒底了。難怪人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咋就這麼難琢磨呢?自己對她還不夠掏心窩子的嗎?咋秋月就一點兒也不感動呢?唉,越是愁死個人喱……
如今的曾老大,可一點也沒有在社會上行走的那股狠勁兒了,垂頭喪氣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抿著嘴,拿起桌上的剪頭氣呼呼的修起指甲來。
秋月撫額,這傢伙這會兒竟然鬧起茅盾來了?真是一點都分不清輕重!秋月不禁又好氣又好笑,見到曾慶洪這模樣,想到煤礦的事不能不解決,她只得耐著性子勸道:「你說說你,以後可是要干大事兒的人了,哪能還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打架鬥毆呢?都說和氣生財,你這脾氣以後可得改改了。還有你手底下那幫兄弟,也要好好約束他們,有能力的就留下管點事兒,沒能力的就算是兄弟也不能留在煤礦……」
秋月正低著頭記賬本,完全沒看到曾慶洪那張越來越陰沉的臉,直到「叭」的一聲重響,曾慶洪重重的把剪刀扔在桌上,那剪刀在桌上轉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驚得秋月手下的筆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迹,一抬頭就對上了曾慶洪那張黑如鍋底的臉,「我的兄弟,用不著你來評價!」
曾慶洪的眼神是從所未有的冷冽,聲音更是又冷又硬,像一把刀子似的扎在秋月心頭,她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冷冷的瞪著曾慶洪,自嘲道:「喲,倒真是我錯了。您的兄弟,跟我一陌生人有什麼關係呀?」
說罷收起桌子上的賬本,起身就走。曾慶洪一愣,眸中風暴愈演愈烈,若換成別人,他早就一腳踹過去了,可這個人偏偏是自己認定的女人……曾慶洪一肚子氣沒處撒,一腳把秋月剛坐過的椅子踹得飛出去好遠,最後「砰」的一聲撞在牆壁上,四分五裂!
秋月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雙唇緊抿,臉色越發冰冷了。哼,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橫什麼橫呀?他以為自己是誰呀?哪個女人要嫁給你,才叫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呢!死混混,大渾蛋,咒你打一輩子的光棍……
秋月越想越委屈,眼眶兒都紅了,在心裡把曾慶洪狠狠數落了一番,從煤礦跑了出來。
從煤礦到泉水村,有十幾里路的路程,其間要經過幾個村子,更要翻過一片大山。雖然秋月是騎自行車來的,速度要快上許多,可是一個人走那荒無人煙的山路,心裡還是直打鼓。
唉——要是劉景峰在就好了!如果他在的話,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凶自己,他只會把所有煩惱和委屈默默的吞下,而不會在自己面前表現一絲一毫!
如果他在的話,他一定不會讓自己一個人走這段路的,因為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會害怕!秋月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一想法嚇了一跳,自己這是怎麼了?咋老是莫名其妙的想起劉景峰呢?
她拚命的甩了甩頭,真是煩死了!自己這樣的想法簡直太自私了,人家劉景峰可不欠自己什麼,人家憑什麼處處讓著自己,處處呵護著自己呀……這麼一想,秋月心裡又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失落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這時正好走到一段下坡路,這一段坡又長又陡,秋月心不在焉的,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白影從眼前一晃而過。嚇得秋月尖叫了一聲,車把一歪,自行車就在坡上像一條蛇似的左右晃動起來。
秋月急得滿頭大汗,拚命拉手剎,可是——真真應了那句禍不單行,福無雙至的話來,剎車竟然在這個時候失靈,「啊——」秋月尖叫著,自行車完全失控了,以風一般的速度向坡下滑去。
秋月只感覺自己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眼角竟然還瞥到路中間突出來的一道大坑,老天爺,你是故意玩我的吧?這路上的大坑老早以前就出現了,可是一直沒人去管,如今——如果掉進去,自己鐵定得玩兒完!
說時遲那時快,秋月在千鈞一髮之際握緊車頭,拚命往路右側的稻田邊拐。兩害相權取其輕,摔到稻田裡總比摔到滿是石頭的大坑裡強!
「砰」的一聲,自行車倒地的聲音傳來,秋月把自己摔在了田裡。幾秒過後,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呸」的一聲吐掉嘴裡的草根,秋月試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右腳踝一動就鑽心似的疼。
這是——扭到了?TMD,秋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屁股坐在水田裡,眼圈兒越來越紅,她用力的眨了下眼睛,把想眼中的酸澀眨去,哪知越眨越酸,晶瑩滾燙的液體盈滿了眼眶,緩緩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既然忍不住,便索興不忍了,「嗚——」秋月低聲的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最後竟從低泣變成了嘶聲大哭:「哇——」
「曾慶洪,嗚嗚,你個大渾蛋,嗚嗚,死烏龜,嗚嗚……」秋月哭得很傷心,重生以後,她從來沒有掉過眼淚,她總是在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孝順父母,要做弟妹的好榜樣。
在學校她是三好學生,全校師生都盯著她呢。在工廠她是老闆,是經理,更是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這一刻,所有的一切,壓抑的情感盡情的釋放了出來,她哭得很「用力」,她嘶聲大喊,幾天可以說是驚天地,泣鬼神……
正當秋月哭得忘我的時候,「叭」的一聲巨響,嚇得秋月慌亂抬頭,如受了驚的兔子般東張西望,就見曾慶洪一臉焦急的朝自己跑了過來。剛才那一聲巨響,顯然是他扔掉了他自己的自行車發出來的聲音。
「秋月,你沒事吧?怎麼弄成這樣了?」曾慶洪簡直無法形容自己初一見到秋月,看到她一身狼狽的坐在水田裡,哭得聲嘶力竭時心裡是什麼感受。
震驚,心疼,愧疚……這一刻他的心都快停止跳動了,他簡直恨死了自己,為什麼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為什麼要衝她發火?為什麼不早一點追出來?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他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不顧一切的扔掉自行車,跑到她身邊,忘記了一切,就那樣不管不顧的把她擁進懷裡,他心如擂鼓,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害怕過。害怕,對,就是這兩個字。想不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曾老虎,竟然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唯有如此緊緊擁抱著她,感受到她的體溫,他那顆疼得快喘不過氣來的心才能稍稍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