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人心即天心

「那個女人死了，出嫁圖和月老真經都弄丟了，是嗎？」攔耀追問道。

「對，出嫁圖幾經輾轉，又回到了葉隨風手裡，但是月老真經，怕是被當年打劫他母親的那伙人給拿走了。」裴新衣說道。

攔耀沉聲道：「當年打劫她的那伙人是誰？你這麼有正義感，又跟她是好朋友，都沒有幫她拿回來嗎？」

裴新衣說道：「當年打劫小林的那伙人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社團，他們殺了小林之後，老爺子盛怒，將他們的社團里所有的人全部都殺掉了，可是月老真經卻不在社團之中，他們也沒有一個活口，還能怎麼調查？而且我本身也就不太相信這些東西，如果月老真經和出嫁圖兩樣死東西就能保人一生婚姻美滿，小林和小葉又怎麼會一個死在國外，一個死在國內，至死都不能相見？所以這件事情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說到這裡，裴新衣忽然轉頭對葉隨風說道：「話說回來，我昨天夢到了你的母親，她說她很想我，她還說，已經見過了林可欣，對這個兒媳婦很是滿意，她和你的父親最後死也沒有葬在一處，但是她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們兩個人的，她說她對不起你，生了你，卻沒有陪伴你長大，命運如此，希望你不要恨她，也不要恨你的父親，他是為了國家犧牲的。」

葉隨風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止都止不住，母親，對於他來說從來都是一場美好又遙遠的夢，小的時候每一次走在街上，看見跟自己同樣大小的孩子被媽媽抱在懷裡，一邊吃著棒棒糖，一邊跟媽媽說話，他羨慕的不得了，但是他只能沿著牆角坐在牆根下玩著草根，他也想有一個媽媽，說話溫柔可親的，笑起來甜甜的那種，就是偶爾犯了錯被竹絲抽一頓也好，不給他飯吃也好，哪怕只是一年之間見個兩三回都好，總比沒有的好。

可是從來沒有過，他永遠是孤獨的，直到老爺子願意收養他之後，他才感覺到溫暖，可是母親能給的那種溫暖依舊是缺失的，他怎麼會恨她？從來都不會，他只是想她，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想到自己都已經察覺不到那種思念，已經早已經習慣了那種思念。

葉隨風問道：「為什麼..你既然是我媽媽的好朋友，為什麼一直都不願意告訴我這些...我想去看看她...看一看墳墓也好，你為什麼不早跟我說？」

裴新衣笑道：「這是我的不對，當初你的母親把三個月大的你寄託給隔壁的老阿婆，自己隻身去那個社團里救我，等我出來的時候，你母親已經死了，老阿婆被殺了，你不知所蹤，隔了這麼多年，我才終於見到你，本想跟你說的，但是嘛...我覺得前塵往事，又牽連甚多，更何況，如果你知道了你的母親是因為我而去世的，也許會怪我，你不知道更好，可是現在不得不說了，我希望你也別怪我。」

攔耀又問道：「好了好了，別聊了，沒有什麼好聊的，你跟我說一說，那個社團叫做什麼名字？」

裴新衣說道：「放了我徒弟，我來做人質，我就告訴你。」

「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裴新衣往前走了一大步，說道：「你可以自己好好想一想。」

二當家看她忽然向前走近了，馬上後退了一步大喊道：「你別再過來了！」

攔耀想了想，說道：「那個...二當家，把這個女人放了，換那個過來，我聽她的口氣，應該是一個知情人。」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裴新衣和游瓏進行了交換，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裴新衣輕聲的說了一句話，游瓏早就已經泣不成聲，哭都哭不出來，小鳳主動上前扶住了她，她靠在小鳳的懷裡，肝腸寸斷，含含糊糊地說著什麼。

二當家早就已經讓自己的手下趕過來，可是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來，那就肯定是被悠悠社團的人給攔截下來了，呆在這個房間里，論實力，悠悠社團並不算是處於劣勢，他的心裡早已經慌了，所以在抓住裴新衣的時候，他抓得格外的緊，身體確實僵硬的。

「游瓏！」裴新衣大喊了一聲。

這是唯一的一次，她沒有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喊她的代號「阿一」，而是直接喊了真名，她早就希望游瓏可以像自己一樣金盆洗手，開一家什麼店鋪，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每天來居酒屋，兩個人像是親姐妹一樣好好的聊聊天，聊什麼都行，不聊天也行，可是，她覺得自己怕是等不到了。

裴新衣從攔耀的腰間抽出了槍，對著二當家直接爆頭，二當家的雙眼流下兩道血淚，和從額頭上面流下的血融合在一起，軟軟的倒在了地上，然後裴新衣又將槍口對準了攔耀，攔耀徒手抓住了槍，把她的手扭了過去，槍口塞進了裴新衣的嘴巴里，直接開了槍。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游瓏捧起那個盛著出嫁圖的木盒，交給小鳳，又對小田說道：「你掩護她出去，我會保護你們的。」

說著，把小田和小鳳直接推到了門口處，自己攔在了攔耀面前。

攔耀體重將近兩百斤，像一頭獅子，游瓏在他面前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隻貓，同為貓科類的動物，實力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攔耀一把抓住她的脖子。

好不容易能夠得到一些關於月老真經的下落，知情人又被自己給殺了，攔耀覺得，那本月老真經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不如不要算了，但是他們必須要殺，出嫁圖也不能讓別人給拿到手。

葉隨風朝攔耀連開好幾槍，攔耀不得已，只能鬆了手，去追拿著出嫁圖的小鳳，葉隨風在他的身後糾纏不休著，拖著他的腳步，攔耀生氣到了極點，直接在門上打了一拳，整個房間都抖了三抖，葉隨風差一點就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攔耀又在門上打了一拳，旁邊的牆壁也跟著碎裂了開來。

第三拳，攔耀旁邊的牆壁已經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他把手伸進了牆壁裡面，拿出了一顆手雷，眼看著就要砸向葉隨風，這是一個封閉的房間，門口的位置已經被他給堵死了，葉隨風根本就沒有可以逃避的機會，一旦這顆手雷爆炸開來，只有站在門口處的攔耀一個人有機會生還，而葉隨風和游瓏都要死在這裡。

剛才被他掐的少了半條命的游瓏忽然喊道：「活該你的妻子當年離你而去！」

攔耀像是被人挑斷了手筋一般，整條手臂都失去了力氣，他沉聲說道：「你剛才...你說什麼？」

游瓏再次重複道：「怪不得你的妻子當年會離你而去，都是因為你是這種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攔耀忽然覺得這間房間裡面極度缺乏空氣，他又問道：「你再說一遍？！」

游瓏笑道：「當初我在跟雪梨聊天的時候聽說過有關於你的事情，也許你自己不會知道，因為你常年沒有待在無影社團里，所以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個很神秘的存在，大家都很喜歡說你的八卦，其中流傳出來很多個版本，我跟雪梨閑得無聊，就逐一的分析哪一個版本是正確的，哪一個版本是錯誤的，最後分析出來，你的妻子當年因為一場意外，覺得你不愛她，堅決的離你而去，從此再也沒有回來，你想要知道為什麼嗎？」

攔耀問道：「呵呵...死到臨頭了，還來跟我說這些話？」

游瓏神情肅穆道：「你真的這麼想要月老真經，我就念一遍給你聽吧，世間男女，婚姻不順，種種惡因，皆是自身造惡所致，有因前生，有因今世，呵風罵雨，不敬神祇，以榮為恥，以恥為榮致使星辰失度，運限滯留，豈不知人心即是天心，人心不古，天心不正，你的妻子會離你而去，自然是你自己罪孽深重。」

攔耀愣住了，那句「豈不知人心即是天心，人心不古，天心不正」讓他好像有了什麼感觸，人心，和天心，或者本為一體？但是這種感覺一閃即逝，他不願意相信別人在自己這個年紀都已經抱上了孫子，而自己孤獨到現在，還是隻身一人真的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明明就是老天爺不長眼，憑什麼怪他？難道以榮為榮，以恥為恥，做一個大善人就能有好老婆了嗎？屁！

攔耀的眼眶漸漸紅了，不是因為悲傷，只是因為憤怒，這個貓一樣的女人居然也敢教訓他？還搬出什麼以榮為恥之類的話來教訓他？她算個什麼東西。

攔耀抓緊了手裡的那顆手雷，將它一把扔向了葉隨風和游瓏，葉隨風下意識地伸手擋住自己的臉，可是手雷在地上滾了幾圈，居然沒有爆炸，葉隨風忽然想到裴新衣剛才在搶走攔耀手槍是順帶做的那個小動作就什麼都明白，他拖著游瓏，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往門口奔跑，一腳把攔耀踹進了房間裡面，已經在沒有多餘的時間支持他走的更遠了，爆炸聲在葉隨風的耳邊響起，震耳欲聾。

葉隨風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