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悲劇的結尾

······

黑霧吞噬了一切，吞噬了他的感情。

他駐足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自己的臉上。

這是，在哪···

熟悉，一切都很熟悉，但卻記憶不起。

「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嗎···記不起來···為什麼記不起來···」

「那個很重要啊···要記起來啊···」

眼角不知何時有淚珠滑落，同雨一齊，滴答打落在地上。

「唐辰，你在幹什麼？」

「誰···你是誰···」

他抬起了頭。

她披散著淡紫色的長發，向唐辰伸出了手。

「嗯，我是日和優依···」

「誰···你是誰···」

「我們見過的，在哪···」她向四周望了望，「她呢？」

你在，說什麼···

「又不見了嗎···」

他看著手上微微滲出的血痕。

有過，他好像依稀記得，一雙有些冰冷的手，曾死死地握著。

但，他記不起來，全部的一切，都記不起來了。

是誰啊···是誰···

烏雲壓頂，雨水傾盆，

眼淚被深埋在無邊的雨點之下。

他不記得了，再一次，甚至身邊剛剛與他說過話的女孩。

記憶被悉數清空，一切都如雨滴落入塵土，散成了碎片。

不能忘啊···不能···

「再這樣下去，會著涼的···」

她支起了傘，靜悄悄地站在男孩的身泮。

「罔象···」她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微微嘆息。

「回家吧，唐辰？」

哪裡有家···我···已經···

「回家吧···」

她把傘留在原地，一個人在雨霧中消失了蹤跡。

「誰啊···到底是誰啊···」

周圍不再嘈雜，胸口的抽搐也漸漸平息。

「啊···我在這裡···做些什麼呢···」

他一個人，蹣跚地走向那一片熟悉的樓房。

一步，再一步。

他如行屍走肉一般，拖拽著自己沉重的身體。

內心早已意識到了什麼，卻抓不住，夠不著。

「嗞——嗞——」

右手傳來的劇痛，刺痛著他的神經。

歌聲，不知從何而來，將如同在睡夢中的他點醒。

碎裂的紫眼，無聲的嘆息。

「馬上就要上課了···」

紛擾的記憶，堵在他的胸口，散落在他的腦海。

無法停止，涓涓的淚流，不知為誰滴落的淚珠。

「你怎麼了？」

他不願回答，不願再想起那一次次破滅，一次次被嚮往著悲劇的神明們當作提線木偶。

「你為什麼哭了？」

「啊···沒事啊···」

「你見到**了嗎」

「誰···你在說什麼···」

那兩個字，已經被這個世界抹去。

哈哈···

用衣袖逝去眼角的淚水，特警隊從教室外破門而入。

「哈哈···哈哈哈哈···」

嘴角溢出癲狂的笑容。

「雖然時間不長，但是···」

「謝謝你，陳夢婷···」

——加速——

窗外的雨水還在落下。

他抓住了，那從天國向自己遞出的手。

碎裂的紫眼，如花開一般的微笑。

「回來吧···」

「嗯，回來了哦···」

······

雙手被鐐銬束縛著，身邊站著一個熟悉的女性。

「現在，裁院審判正式開始！」

法官用木槌敲著桌子，審視著被告一面站著的兩位犯人。

「請被告方陳述辯詞！」

「被告無異議——」

「審判結束，現在宣布審判結果——」

「王矜雪，唐辰二人，勾結本地黑惡勢力，謀殺秦銖，恭兄弟，王亥等國家高層及無辜市民，獲無期徒刑，現判二人入獄！」

······

唐辰被冰冷的防護板夾在中間，鎖在陰暗的運送犯人的武裝巴士上，周圍事全副武裝的特殊安全部隊。

衣服被脫下，唐辰站在一個充滿消毒水的地方，全身上下被灑滿了漂白粉。

他持著黑白信息板，站在明晃晃的攝像機面前。

嘈雜的人聲，鄙夷的喧囂，目送著自己被送入漆黑的，用厚水泥築成的單人隔間。

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樣，如果可以，也不過是對著鏡子里，看著一具陰森的屍體。

「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蹲在地上，用手環抱著自己的雙腿，看著門下開口處塞進來的，已經餿掉了的食物。

「就這樣死掉吧···」

他不再有任何動作，安靜地靠在窗檐那縷光無法照射到的角落。

一天，一周，又或是一個月。

他再也無法感受到時間的流動，只聽見水泥牆壁內水管里悉索的流水。

頭髮上長滿了蜘蛛網，他如同一具屍體，一動不動。

「砰砰砰」

厚重的鐵門外傳來粗暴的敲擊聲。

「出來幹活了！」

預警用力地拍打著唐辰臉。

門外那束光，刺痛了唐辰的眼睛。他向後縮了又縮，把頭低下。

「我的媽呀，頭上都長蜘蛛網了？」獄警拿手用力地在褲腿上蹭了蹭，把唐辰拽了出來。

敲敲打打，他雙眼無神，重複著流水線上機械般的操作。

「呦？我們這裡怎麼來了一個小女孩啊？」

後背突然出現的人，揪住了唐辰冗長的頭髮。

「是個小啞巴？姐妹們，這下可有得享受了！」

唐辰整個人被蠻力轉了過來，四個不懷好意的人如同野獸般盯著自己。

「怎麼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陪我們玩玩？」

「不了。」

「誒，這樣多不好啊···」

那四個人突然伸手就要去抓住他，卻看到了那雙無神的眼睛里放出來的氣息。

那雙暗金色，充滿著戾氣的眼瞳，讓他們本能地在原地僵直地定住了。

「快滾！」

他們害怕了，像無頭蒼蠅一樣抱頭鼠竄。

越是簡單的生物，直覺就越敏感，擁有對自己遲來的死亡的恐懼。

唐辰是這般存在，這般無可撼動，無比尖銳的存在。

在流水線上勞動之後，唐辰被帶去了理髮室。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那雙空洞的眼睛，那鍾無神的表情。

長發散落在地。

「就這樣···就這樣讓我死掉···」

他緩緩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啊——」

突然照射來的燈光很刺眼，他用自己粗糙的手儘力遮擋。

「你是···誰」

眼前這個銀髮的女孩，他人得。

「你的律師。」

「我沒有律師，你找錯人了···」

他想逃走，但是四肢已經被鎖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犯罪現場並沒有發現你的在場證明——」

此刻，她盯著唐辰的眼睛，接著說了下去。

「經過法醫的檢測，現場只有王矜雪的血跡——」

她把手中的資料推了過來。

「也就是說，你的罪行可能是虛判···」

唐辰捕捉到了她嘴唇細微的動作。

「所以呢？」

「所以？這已經很明確了！」她站了起來，周圍的警報聲開始轟鳴，「我是來把你弄出這個鬼地方的！」

手腳的鐐銬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頭上也被套上了麻布袋。

周圍的燈光暗了下來，忽閃忽閃。

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自己，拉著他，好像衝出了這片陰暗的土地。

顛簸著，突然停了下來。

「已經到了哦！」

幽暗的燈光，照射在那銀如星瀑的髮絲上。

「雖然這樣很麻煩，但是我也不希望···」

「你是···誰···」

他怔怔地看著，看著女孩眼角忽明忽暗的光點。

「我啊···我是陳夢婷···你的同桌啊···」

「為什麼要救我啊···」

他垮了，心靈最後一絲倔強也消失不見。

「對不起···對不起···」

他像一個孩子一樣，抱著女孩哭了起來。

再三猶豫，她還是放下了戒備。

「好了，沒事了。大孩子要乖一點的啊···」

對不起···對不起···

一束光，打進了那個陰暗潮濕的角落。

······

（第一卷完）

第一卷結束了，估計要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了····